在魔丛沼泽是丝丝动的手,她没跟药老解释,直接唤来蓬貆藤把谭铙钟吊起来打,这次的力度明显和以往不同,一鞭子下去谭铙钟的逆鳞术就自动启动保护功能。没事,丝丝有的是丹药,她拿出一瓶小瓶水,浇灌下去蓬貆藤气势有不同了,尽是杀机。两鞭过去,完全粉碎谭铙钟的逆鳞术,谭铙钟已经要小便失禁。但是蓬貆藤没有停手,丝丝看了一会,离开了。
药老一直看不出丝丝是有分寸的还是没有,毕竟她打了谭铙钟这么久,谭铙钟四肢还健在,脑子还没傻,每次她都在人类能承受的伤害中疯狂试探。药老忍不住出来看谭铙钟。她要离开多久?
丝丝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盐,就像冬日抱着暖壶的女子,慵懒,美丽。药老看着她手里的盐,说:“你不需要泡水吗?”盐对伤口的伤害不比两鞭子伤害小。
“不需要吧。”她不知道。又不是撒在她身上。
然后坐在藤椅上等谭铙钟声音逐渐消失。没声了,她勺把盐到伤口,哦!还能动,那继续打吧!如此反复,直到谭铙钟如死尸一样。蓬貆藤才停。
丝丝仍坐回藤椅,不给谭铙钟包扎,反而让蓬貆藤把谭铙钟两腿慢慢张开,接近一字型。她脸上并无表情,她在想她的事情。
药老不显自己的立场,悠悠说句:“他对你也算死心塌地了。”
她说:“我现在不想让他听到我说话。”她似乎有点疲倦。
“什么话?”
“什么话都不想。”
这是要他在这里听她说话吧!药老现在回纳戒就有点躲的意思了。所以他干脆像她一样,坐在藤椅上,观察一下这谭铙钟的生命力有多强韧。
丝丝说:“我会走的,不久就走,毕竟我不属于这里,我有夫君。”
“已经结婚了?”
“肯定是他,我也喜欢他,可我不确定的是。”丝丝抿嘴,看着血肉模糊的谭铙钟,悠闲自得地往藤椅上靠,转转头,换个角度看谭铙钟,好像这是眼前是一副安详美好的图片,
药老忍不住观察她的神情,真的是自在的。“要是这是你的喜欢,建议你在还没陷入太深离开。”
丝丝轻轻笑笑像不太好意思被人看见发疯举动的女孩子。“他不会死的。”
“你给他嗑药?”他只要不死就行了?
“我都还在,他怎么可能死。”
“执念这么厉害,就没你医师的饭吃了。”
按她口齿伶俐的性格,该说回去,但是她只是把脸趴在云舒身上,好似还在赖床的孩子,看起来她还是满高兴的。药老说:“多说两句吧,你是一再让我觉得老了。”
“怎么说?”
“你身上很多东西我猜不透。我是万万想不到你有丈夫,你丈夫还知道你在这里,我也没猜到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这是神和人的不同?”
“我有一个酒鬼老爹,五岁的时候我娘受不了改嫁了,六岁我爹娶了个新的,差点把我卖了,七岁我跟着别人学巫术,村里的人说我是不详物……十四岁有妈妈看中我的美色,招我到她院里学琴棋书画,十五岁我认识有钱公子,当起他的小妾,认识名流,再过一年我成为宰相夫人,生下孩子。”
“很了不起!不是你吧?”要是别人他可能会相信一些,但是她的说话不禁要怀疑几分。这样香艳的女人,不像吃过苦的,更不像有孩子。当过青楼小生的人,表现也很温柔,她不是。唯独这份狠绝,和她性格相符。
“不是,我瞎说的,你要阅历丰富嘛!编离奇一点,要不然怎么配得上我的手段。”
“估计我们凡人不懂你们是神的世界吧!你为什么要来帮他启灵?”
“无聊呗,在碧池上看见他拖着衣服在河中游泳,我就想,这个人以后要是有逆鳞术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自在游泳,所以我就下来了。”
“现在要走了,有没有后悔来过这里?”
“干嘛后悔,想回来随时回来,不走也行,他不会追究什么。”
“放纵不是好事吧。”
“你会不会让你喜欢的女人放纵?”
“不会。”
“你要是喜欢的人是我呢!”
“她是跟你同类型的。”
“然后呢?”
药老看谭铙钟,虽然他爱得很卑微,但是不失勇敢。“没消息。”
“铙钟的日记里可是说你云游四海,所到之处都有人夹道欢迎,这样的人会打听不出自己心爱的人在哪?”
“你要在老人历史找经验吗?”
“如果可以的话”
“那就是。”药老用很坚定的话说:“你现在做得很对。”什么对错,爱是贡献,是苦难是忍耐。狗屁!
“这话我爱听。”丝丝说。“我还是有脑子的,我在他身边让他没心理其他事,围着我转好了,像他十六岁的小孩,我见多了,不过在我走之前还要玩波大的。”
“你有什么打算?”
“半个月时间,给你一个男人怎样?”
“我不是很敢想你这女人到底有多大胆。”
“杀白猿的时候你可是没理他死活的,现在看我要走,要我放过他,让他继续做你有出息的弟子吗?”
“善恶都是一念之间的,你脑子只有丑陋的一面,连他都是,刚刚的故事真有可能是你。”
“因为只有把人想得足够坏,才不会信错人,才能足够感动,药老,你面前这个也是女孩子,你要多加照顾。”
所以你需要两个男人,一个暴君……一个男仆,羞辱他,让他忠心耿耿欲罢不能。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自私成这样也无可厚非。
“我嫉妒他。”丝丝说。她看着全身在滴血的谭铙钟,就算这样,也无法掩盖他的干净。
“嫉妒他健康的家庭,嫉妒他的善良,快把他撕碎。今天在他家,他娘来找我,我很快下药就把他娘弄晕了,我受不了,我觉得我不配靠近那么温柔的母亲和那么健康的家庭。我接触他们家的时候我很怕,我怕我会把它当真,好像我嫁过去我真的有我之前没有的东西,我不敢想下去,好像我还没睡醒,我只能把她弄晕,然后上床闭眼想醒来。”
“那是真的,等他醒来你就回去了,你是他的媳妇。”
“不是真的,我知道不是真的,他回来我就打他,后来我打几棍之后他安静下来,很安静那种,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孩,我不可能和他一起的。”
女人的心他不会猜透的。
谭铙钟开始有痛觉,整个身体的疼痛把他慢慢唤醒,身上是火辣辣的刺痛,腿部是要把他撕成两块的痛,他用他能使用的力气呻吟,眼睛逐渐睁开,模糊的眼前他看见白白的一点,像花瓣中的花蕾,他逐渐看清楚。丝丝在他前面不远处蜷缩被子睡在藤椅上,露出半截脑袋,柔柔的头发半包着,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一点点和疼痛抗争。而那个熟睡的小身子,给他很纤柔的力量。不要吵醒她,再忍一下。他抓住蓬貆藤。希望往上分担重力减轻一字马的痛苦,但是成果不大,两脚是被蓬貆藤两头往外扯,就算没有重力肌肉撕裂带来的疼痛没有减少。但是手臂往上发力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谭铙钟不敢记时间,虽然日影是明显短了一节,太阳晒得丝丝有点燥气,她起来了。看谭铙钟一眼,他早在等她,但是看见她醒来他短时间失语,她真的太美了,一姿一容,尽态极妍,他好似刚认识她似的。“给我点水!”他说,现在可以呻吟了,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疼痛感却还是那么强。
丝丝拿脸盘装水,洗完脸拿去给谭铙钟,然后觉得重,倒掉一半。丝丝唤蓬貆藤把他慢慢移下,两脚慢慢合上。端过去的洗面水,谭铙钟迫不及待倒脸下去,大口大口喝。蓬貆藤慢慢松开,谭铙钟没有支点躺倒在脸盘上,他试过踩地,但是两脚坚硬又软绵绵,不着地,丝丝松开脸盘赶紧去扶他,唤蓬貆藤来当他座位。等他坐下,她才发现他抓住她的袖子,他极度虚弱,但还是努力体面一点朝她看,说:“对不起,我做不了早饭。”
“没事,你歇会,我去做。”
谭铙钟看她,眼睛是惊喜过望,她来做吗?他能吃她做的菜吗?“做早餐很辛苦的,你有人送早饭吗?”
“你不想吃我做的吗?”
“不想你做,米还没洗,肉没有切。”他还拉着她的袖子,他习惯拉她的袖子。
丝丝说:“那我再回去睡会。”
谭铙钟松手。
他缓缓气,几乎是爬到河上清洗身体,敷药,按摩抽筋的脚。不用很多时间就去煮粥。因为丝丝在等他,所以他可以克服药效发挥应用的时间。煮早餐的时间,他去找药老正式道歉:“昨天没来及说,师父,我昨天是做得不干脆,我这惩罚够吗?”
药老有点羡慕年轻人的耐力。这就能动了。“再下重手点你小命就没了,你是认罚不认错对不?”
“是,我可以被罚几次。”
“行了,养伤吧!”有丝丝在,他不用动手。
灵舒药水把伤以可见速度愈合,但是这被分叉一夜的脚,坐着都疼,早餐煮好叫醒丝丝。他盛上一碗粥。问:“要我喂吗?”
“你也被吊了一夜了,吃点吧!”
谭铙钟轻轻摇头:“我等你吃完再吃。”
“不想和我同吃,不会有毒吧!”
谭铙钟本来想喂她,但是手在抖,把勺子和碗碰发声。他说:“丝丝,谢谢你。”
“谢什么?”
“什么都是,谢谢你回来参加我的婚礼,谢谢你帮我解决家里的事,谢谢你打我,都是。”
“这样说得我都受宠若惊了,之前等你一句道歉都难,我想去逛街。”
“我去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