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铙钟有意识自己被叼起,可是现在他哪有能力反抗,师父既不出手也不暗示,后感觉身体在上升,也随它怎么折腾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在摇摆,努力醒来,有小鸟在自己前面飞过,再低头,下面一片深绿。谭铙钟眨眨眼让眼珠聚焦,底下是交错的树枝,那只两米高的熊,现在不过黄豆大小。他被绑在树上。风动,树摇,谭铙钟身体只被自己腰带勒着,而双手又被腰带绞在前面,树枝纤柔,谭铙钟感受到坠楼的恐惧。他现在朝东边望去,可以看见丝丝的山。
药老见他醒来,跟他说话:“西边那片湖里有只白猿,日后你再过来要了它,你知道白猿不。”
“还没读完医术,师父。”谭铙钟说,他发现他是声音很弱,勉强能震动声带,身体是没有战斗力了。
“犸狻是唯一随年岁更换身份的魔兽,二十为魔猴,百岁为魔猿,五百岁为白猿。白猿智商不比常人低,而且生性狡猾,捕捉它的时候要小心它的眼睛,否则它会对你施用摄魂术,自己割掉自己脑子。”
谭铙钟笑笑,可以看出他是真心笑的:“师父之前有过徒弟。”
“怎么说。”
“我们都在树上了,师父还在授教,当过很多年师父吧。”他嘴唇苍白,让他的笑很轻,也很舒心。
“养过一条白眼狼,你挺聪明的,要不是比你大两辈,长得矮了点,我说不定会妒忌你。”
谭铙钟受夸奖,笑得更开心点:“师父这样夸徒弟是对我好吗?我一直想有个师父的,现在终于有了,而且我还是药皇的徒弟。”
“你想成为的不是我的徒弟吧。”
“瞒不过师父,想成为张师傅的徒弟,但是他不肯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名。”
“他为什么不收?”
“张师傅说我适合给其他人的徒弟,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没有逆鳞术,传承不了他的袈裟。”
“很失望吧。”
“现在也挺好,我跟张师傅两年,他什么都教我了,本来是想启灵后等他回来让他收我为弟子,但是进一个新的行业也好,多学点。”
“他没骗你,他可能一早就打算让你来当我徒弟,你精神力非常强,是最适合当丹药师的人,而且世上能帮你启灵的人不多,我是一个,只是他不知道我已经出事了。”
“真的?张师傅是这样安排的,师父跟张师傅认识?”干嘛说很失望啊这样的话,他刚刚还那么伤感说“现在也挺好”!他不是让张师傅失望,没有这回事的,只是不适合,原来是真的。
“现在你该叫他师叔。”
“机械师和丹药师是一个师祖?”怎么这么巧,谭铙钟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多年来,他追随的,渴望的,想叫一声师父,父亲的人。那是把他从死亡,从冰冷,从平庸拉到现在生活的男人啊。
药老明白丝丝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小子,他的喜悦不张扬,但是极有感染力,听着就会跟他一起欢心起来。这种感染力是要一个心底善良,思想纯真的人才有的,“先师博学,独创机械术,炼丹术,太极和道家思想,创立道教。他想找个衣钵弟子,可惜我独爱丹药,我师兄喜欢当一个术师,后来再收一个徒弟,就是我师弟,他本来什么都学,后来见我们各自研究一门,他顾及师门情面,就只学了机械术,所以我们三兄弟各自会一门绝学。其他外面那些炼丹师,机械师,不是歪门邪道,就是先师或者我们兄弟三教的,小子,你是丹药界名门正派第三代弟子,既然入了我的门,就把之前师弟教你的那些防身机械术忘了。”
“对不起师父,我以后不再用机械。”他向来很温驯。他看看地下。那只熊还在忙乎些什么东西,趴在地上吹气,圆滚滚的熊躯,托着屁股,不攻击的时候真是人畜无害。谭铙钟问:“师父,下面那只熊是什么魔兽?”
“瓮城兽,喜欢在自己领域安家,不怎么惹是生非,吃的东西也不过些果子,蛋,鱼。像现在这样对外来人,还正是少见。”
“瓮城兽有什么忌讳吗?像我们犯太岁要穿红内衣,它看见人要避讳,或者它像我们府上挂八卦镜一样要把我挂在自家树上辟邪,它看过来了,师父,听过熊是不吃死人的,我先装一下死,糊弄一下说不定它就扔我走了,师父,你不要让它开荤啊!”说完他就开始装死,谭铙钟本来虚弱,现在把手垂自然点,把头放弯点,眼睛闭上,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谭铙钟感觉这棵树在震动了,那只瓮城兽要上来了,动静越来越大,谭铙钟更加控制自己。腰带被解开了,谭铙钟有感觉自己要掉下去了,从这少说也有百米高的树掉下去还有人样。可他更不敢动,摔下去的时候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可以抓到树枝,但是现在动了,熊大爷一不高兴轻轻拍他一下,或者牙齿合紧一点,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谭铙钟很高心里素质地还闭着眼让自己的身体如石柱一样竖直向下,耳边风声猎猎作响。瓮城兽咬住他衣服接住他。慢慢爬下去。药老目睹整个掉下,抓住,带下去的过程,默默赞叹谭铙钟的胆色,在明白中装糊涂被弄死这不是一般人能忍的,但是谭铙钟也只是因为一时间吓得僵硬,不是自控,他只做了一件事——忍尿。
谭铙钟被放到地上,他终于感受到大地的厚实感,阳光与土地的挤压带来的生命才是真实的。瓮城兽在谭铙钟鼻子上嗅嗅,屏气了,这下可以放我走了吧。哇!为什么魔兽的智商怎么高,还摸体温。但是瓮城兽没有下手,离开了。谭铙钟开始盘算什么时候溜走,瓮城兽掬一清泉入他口中。那一刻,谭铙钟的恐惧与提防全消,只有深深感激,他用手撑地坐起来,看见这个还在捧水的熊背,一下子温暖可亲,瓮城兽不同其他魔兽,他长毛不是鳞,很暖的毛,“瓮城大哥,我没事了”。
瓮城兽智商不高,还以为是泉水把谭铙钟救醒,见他醒来就赶客:“你醒了就走,不许再坐在我的地上,讨厌的人就会把我的花踩了。”瓮城兽果然口吐人语。
“花?”但是什么花,瓮城兽喜欢花?谭铙钟九死一生就是因为踩到花?
瓮城兽那熊掌指向它刚刚哈气的地方,那里有朵残菊,还真的被踩了一脚,现在那朵花又被重新浇水。谭铙钟看看自己的脚。本来他也是怜香惜玉,心地善良的人,但是在这险象迭生,对着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魔兽,他没留意脚下这朵花。惨痛的教训啊!“瓮城大哥,你找到这花的时候比现在好看多吧。”花有点枯萎,是雍菊,丝丝那里有这些花,估计这朵花就是在丝丝那里偷的。
“要不是你踩了它,它过些天就会长出很多花来了。”
它把雍菊当成杨柳,以为雍菊是插条树枝就能生的吗?误会解开就好。谭铙钟说:“瓮城大哥,你吃果子的时候把种子种下第二年能长出树苗,这朵花是这样长大开花的,不是插在这里就能开花。”
“这样也能开花。”瓮城兽说。
魔兽也会耍赖皮的。得!“我家倒有很多这些花种,红的白的黄的都有,要是这里这片地方种点黄的,那片地方种点红的,会不会把瓮城大哥这里弄好看呢。”
“你有花种给我吧,像东边那座山一样的花。”
忽悠一只熊,还是容易的很的。谭铙钟见瓮城兽带委屈的样子。他问:“那你怎么不去那里多偷一点?”
瓮城兽脸变色,谭铙钟知道丝丝有的是手段,不为难熊大哥了吧!就转移话题:“我下次过来一定给你带那里所有的花种,不过瓮城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些消息作交换?”
魔丛沼泽东边,丝丝翻过身子,说:“你的行为真叫我恶心。”
“青楼女子用什么资格骂我?”
“早知道这么快就逃不过你,那天晚上就该交出我。”
甯泽已经穿好贵族便衣,那些繁琐的衣服没侍女他才懒得打扮。
丝丝点点头,甯泽揭开她额头的秀发,他接触的女人行如流水,但是比不上这女人万分。吻一口额头:“回去?”温柔的命令。
“不要。”
“陪一个几岁弟弟,你还真有罕见的耐心。”但还不是冷嘲热讽,甯泽对她是极为宽容的,不过一个普通的凡人,扔在街上都找不到,他还会为这样的人争风吃醋一般见识?自己女人找点乐子,做点出格的事,但自己能在背后把着,有什么干系。
“我在这里延年益寿呢,跟你像现在这样黏着我活不过两年。”
“女人,你真让我陶醉。”甯泽一手捻着她的脸一手结印,“我给你叫大夫看看,公务在身,我留不得。有什么事找我。”
等他离开了,重新钻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