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终于死了,如愿以偿!
七夏身穿一条红色抹胸长裙,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着。脸上也画着精致的妆,看起来完全一副打算赴宴的模样,如果不是她的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盒的话。七夏的助理雅安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早上公司有一份很重要的人间需要七夏的签字,下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视频会议,而一向工作狂的七总居然没到,打电话也没人接,雅安只好直接杀到她家去,却在地下车库碰到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七夏。
“来得正好,陪我出去一趟。”七夏看到她面无表情,只淡淡吩咐一句一路坐上车,雅安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去公司的样子。
“可是七总,十点您还有一个视频会议。”七夏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闭上眼静静地坐着,美的像一尊雕塑。雅安没办法,只能急忙发个短信给平时的好姐妹,让她公司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她后才开车上路。可她没想到这一路竟然直接开到殡仪馆了。严州市这些年大力支持房地产发展经济,市里好几家类似福利院、殡仪馆政府性质的场地都被迁往郊区了。
“严州市殡仪馆”
饶是已经在七夏身边锻炼了四年之久,有白骨精之称的雅安看到这六个字也有些懵了。难道不是去约会?
从停车场一路走来,旗下的一身红火引得周围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殡仪馆代表死亡,典型的伤痛之地,谁会打扮的这般招摇?安雅有些尴尬地跟在七夏身边,假装自己眼瞎耳盲。
走进殡仪馆,一股阴冷的空气就扑面而来,穿着短裙的雅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看了看七夏,她却好似无动于衷。径直走向质询台说道“你好,我取......九天先生的骨灰。”她的声音有些暗哑,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
“好的,请问您是他的?”工作人员极有素养,忽视她一身不合适的着装起身问道。
“....朋友,他,没有亲人。”
“好的,请随我来。”
“你在这等我”七夏对雅安说完,便随工作人员走向殡仪馆深处。路过一条长廊时,才发现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半空,阳光穿透玻璃洒在她身上,驱散了一些血液里的寒意。抬眼望去,那光却太过刺目,眼睛不由自主地蓄泪。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
雅安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七夏手捧一个用红布包着的木质盒子从走廊深处缓缓走来,阳光洒落在她身上,配着那一身夺目的红裙,显得肌肤如雪,美的触目惊心。待她走近一点,才发现即使是厚厚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脸色的苍白,捧着盒子的手甚至有些抖。眼里也布满了血丝,看样子是哭过。
“七总,您......节哀。”雅安组织了半个小时打算用来安慰七夏的话,却在看到七夏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在生离死别面前,再华丽的辞藻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七夏捧着盒子,腰身笔直地走了出去。”
雅安将七夏送回家后,本想陪着她的,结果被七夏拒绝了。她只是很平淡地说为了私人的事耽误工作本就是她的不对,请她帮忙跟总经理告假一天,并请总经理代为主持下午的会议,便神色冷淡地走进电梯。雅安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走,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七夏,或者说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死气沉沉的七夏。可一想到下午的会议关乎下个季度的业绩,雅安又不敢不走,在原地纠结了半晌,还是一咬牙上车回公司了。朋友过世肯定很难过,没了她七总的家人也会陪着她的,只是那个叫九天的,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好可惜。
一天前如果有人跟九天说这世上有鬼,九天一定会嗤之以鼻,顺便嘲笑两声让对方去看看脑子。可当他自己真的成了鬼魂,九天却笑不出来了。尤其当他看到那个抱着他的骨灰在床上睡着的女孩,他想,也许这世上这是有因果轮回的也说不定。
也不知道自己打哪儿出来的九天,穿着那件临死时换的白色衬衣就站在那块白的反光的地砖上,环视一圈,摸着下巴满意的点点头。房子虽小,却干净明亮。灰蓝色的布艺沙发上随意放着几个抱枕,橘黄色的灯光透着暖意,白色落地窗帘随风飘动,窗外凉台上隐隐有一个吊篮在微微晃动。比起刚离开福利院的那几年住的接近狗窝的危房,这才是人住的嘛,这丫头品味一飞冲天啊。不过...九天拧了拧眉若有所思,这房子的摆设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思索半晌未果,九天果断放弃。转身缓缓飘到床前,......好吧,鬼居然真的是飘着的,前人诚不欺我。感觉自己三观尽碎的九天扶额。深蓝色的床上,女孩长发微乱正静静地睡着,看长相正是七夏。只是此时的她除去了那身火红的礼服,身着一件白色长裙,洗净了妆容,素白的脸褪去了凌厉张扬,唯余娇小。侧卧着的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个只有巴掌大的白色瓷坛,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依旧双美紧蹙,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九天想若不是认识了她一辈子,就冲她敢抱着骨灰坛睡觉,他一定离她远远得,毕竟变态到这程度的人还是不多的。想了想又忍不住靠近,伸出手去像从前那样想抚平那几道褶皱,却发现手突然变透明,然后穿过了她的头。才恍然记起,自己已经死了,死人怎么能碰到活人呢......
睫毛轻颤,七夏缓缓睁开了眼睛。琥珀般的双眼布满血丝,尽显疲惫。她呆愣了半分,缓缓抬起手触了触眉心,睡梦中的那一点渗骨的寒意惊醒了她。放下手缓缓坐起身来,将瓷坛抱起放在腿上,纤长的手指轻柔的拂过坛身,嘴角微翘。
“是你吧”七夏的视线注视着瓷坛,蓦然开口,有些嘶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尽管确认自己已经死了,九天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颤。
“我知道是你,只有你...才会在意我是否皱眉。”说着说着她弯了弯嘴角。
“三观尽碎了吧,一个无神论者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鬼。”这话说的调皮,有些从前的影子。
九天瞪他,只恨自己再也碰不到她,不然一定要狠狠捏她的脸,捏成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