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七点钟左右,精神抖擞的杜得银轻轻的拍醒了睡在厕所旁边的我们,说我们的火车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快要到站了,让我们仨人提前准备准备,收拾好东西好下车。
这个家伙一上火车就让我们自己找地方待着,他自己则跑去卧铺车厢勾兑好了列车员,花钱买了列车员的休息铺睡起了大觉。
没办法,人家有钱,花钱买个舒服虽然我不知道是否合法,但是至少我觉得是合情合理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不公平。我和张强倒是没说什么,乌龟稍微感觉有点不太舒服,觉得是杜得银兄弟就应该同甘共苦,不应该扔下我们仨跑去独自享受。
七点二十三分,火车到站了。
勉县,陕西省汉中市属县,读过三国的人都应该知道;大名鼎鼎的一代军师诸葛孔明,就安葬于勉县的定军山。
我们紧紧地跟着杜得银出了火车站,我边走边给乌龟和张强显摆着我从三国演义上所知道关于这定军山的故事,我讲得是绘声绘色;他们俩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一旁的杜得银顺口插了一句:“我们的砖厂就在定军山山脚下,离定军山不到两里地。”
“真的假的?”我很是质疑他的话。
“真的呢,我都去过好几次了。”杜得银拍着胸口保证。
听到杜得银的讲述,我们仨人更是兴奋过度,连忙催他赶紧找车回砖厂。
短暂的游荡几分钟后,杜得银很快就在停在火车站外拉客的人群中;找了一辆机动三轮车,当地人叫三崩子的交通工具;谈妥价钱,拉着我们四个人和一大堆行李;突突的冒着黑烟驶向砖厂方向而去。
三轮车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颠簸了二十分钟以后,把我们拉到了杜得银口中的砖厂。破破烂烂的大门上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自强砖厂。
“这几个字,写得真丑。老杜,你说是不是?”
“嘘,别说了。虽然丑,但是是厂长亲自写的;别让他听见了。”
几人麻利的下了车,各自抗着行李进了大门,七拐八拐到了几间极其破旧的砖房,房子对面是一片黄土深坑,杜得银解释说坑里就是厂区,这几间砖房就是宿舍和食堂。
杜得银领着我们仨人先去食堂吃了早饭再去财务室领了饭票,小米粥加白馒头,就着咸菜就是一顿。舟车劳顿让早已饥渴难耐的我们吃什么都觉得美味欢快。
宽敞的宿舍里是砖砌的大通铺,我们仨各自拿出从家里带来的被褥铺上后就呼呼大睡了,杜得银说要去找老板报销车费和给我们安排工作,中午吃饭前回来。
中午伙食不错,有肉有鸡,杜得银说过两天人来的差不多了还要吃开工饭,更好更丰盛。
这更让我们对于未来满怀期待。午饭过后,我们仨拽着杜得银带着我们去爬定军山。
没有上去之前满心欢喜,千辛万苦爬上去以后满怀失望,山上除了一座杂草丛生的诸葛孔明衣冠冢外,其他什么也没有,明显没有我想像中的样子。
我站在山顶四下张望,山下四周密密麻麻全是小砖厂,烟囱林立,黑烟滚滚。
转眼就到了砖厂正式开工这天,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了厂长,矮矮胖胖的一个中年秃顶男,陈自强。
厂长操着一口陕西话,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了一个多小时。我和乌龟完全没有听懂他说什么,一旁的张强貌似听得感同身受,一个劲不停的直点着头。我俩问他厂长讲话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说,实在是把他问急了冒出来一句,我也不知道厂长讲什么,都是假装的;领导说话总得要给点面子不是?
张强的回答,简直笑死我和乌龟两个人了。还是在陕西待了几年的杜得银给我们当了翻译,说是厂长说的无非是一些鼓励大家的话,诸如此类的。
砖厂实行计件工资,技术含量最高的烧砖大师傅;理所应当工资也是最高的,其次是在高温条件下装窑出窑的装卸工。最清闲的是开砖机的工作,当然是关系户干着。像我们这种才来的新手只有拉车和码坯的份。
一车水坯砖重达八九百斤,身材瘦弱的张强根本拉不动,杜得银只好去找了厂长,让他做了推坡的活,一天十七块钱的死工资。
我和乌龟则被安排去拉车,拉一车三毛钱,一天大概能轮个一百车左右,收入也算很不错了。
都有了合适的工作安排,让我们几个人对以后的时候有了些许期待;都卯足了劲,准备大展拳脚一番。
想像总是格外丰满,现实的境地也会特别骨感,生活并不会按照你的想象和愿望来实现的。
果不其然,上班第二天就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