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金不出意外的也进了决赛,相约决胜负的胡天被淘汰了。但胡天此人生性乐观,他对王飞龙说:“不要小看这些老兵油子,射击速度那叫一个快,同组几个人硬是没让一个飞盘升到一半高的。”
“我不会轻敌的。”王飞龙看着同是老兵油子的万金回答着胡天善意的提醒。
此时万金也注意到王飞龙注视的目光了,他缓步走过来对王飞龙说:“刚才你那一轮比赛真是精彩,尤其是中间间隔极短的三连发都命中了。”
王飞龙想和万金谦虚几句,但想到决赛还未过,万班长肯定还有话要交代。
果然万金后面的话才是重点:“但你刚才比赛也就你一个高手,下一轮你就会见到师部的几个猛人。”
胡天再旁边插话道:“有多猛,能比万班长你还猛吗?”。
“自家事自己知,我也看了两天了,今年我拿不了第一。”万金有些沮丧的说着。
这有些出乎王飞龙的预料,万班长一直都对自己的射击水平充满自信,是属于持技傲物型。现在突然谦虚起来,王飞龙意识到,这次可能真的遇上高手了。不犹向万班长打探具体情况。
万金的答复却很简单,一贯轻视的说:“以你王飞龙现在的水平,这次争取拿个第五名就行了。”
这话虽然气人,但王飞龙也意识到自己和万班长还没有亲密到能将自己的认识和见解完全无保留的分享给对方。换做是刘辉,他俩一定会和盘托出自己所知道的,再一起商量能否突破。
看着去准备决赛,不肯多说半句的万金,王飞龙不自矜的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但心中暗下决心,就算接下来的对手比上次演习那个侦察营长还恐怖,这次也要尽力比他们更准、更快。这几个月的训练王飞龙都特别注重意识和眼力的加强,这次比赛也卓见成效。更坚定了他的这一信念——真正的突破只有在实战中才能领悟,眼下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最后一轮决赛参赛的选手只有七个。每组取一、二名进决赛,有谁弃权了吗?还是有谁走后门来决赛了。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王飞龙在内心对自己说。
这是通过几次淘汰赛剩下来的猛人,大出王飞龙意料之外的另外五个选手看起来年龄比万班长都大。由此可见狙击手是需要经验的积累。王飞龙当然不会低估他们,自以为对手都是些老花眼。他清楚知道这些面容多变(未到射击位时感觉和蔼,一拿到枪肃杀之气就弥散开来)的人经验都比他老道,手都稳的油滴不抖。
受此紧绷氛围的影响,王飞龙也很快进入了状态。他仍采用惯用的蹲式射击姿势,裁判员旗帜挥下的那一刻,周围的人就仿佛消失了。此时天地间王飞龙能清晰的感受到手中之枪,注意着随时会出现的目标。
“砰!”,所有人的枪声听起来那么一致。第一个目标爆出了一团紫色的烟雾,王飞龙打了一发空枪。看来前面的比赛自己是真的运气好,但差距应该不大。自己的步枪子弹出枪口速度天然的比其他人的狙击枪慢这也是个原因。
电光火石之间第二个目标紧接着又出现了,王飞龙枪口一转朝直觉的子弹和目标交会处打出一枪。这次他能清楚的听到别人的枪声了,自己连续精确射击的优势显现出来了。仿佛印证他直觉计算的结果,空中爆出了一团黑色的烟雾。
接下来目标出现的没有那么快了,王飞龙又射失了两发。心中有点慌乱,有点后悔没有拿狙击枪了。
思索间第五个目标又出现了,这次虽然和他们开枪的速度不分先后,但依然没有击中。
步枪向后的后座力现在能被右臂完全控制了,但子弹出堂后对枪产生的冲量能控制但不代表没有。在这紧张的环境下,在一道道火线划破虚空的景象中,王飞龙有种福至心灵的顿悟。
人枪和一的另一种理解方式,不仅仅是人能完全控制住枪,在特殊的环境发挥出每种枪械特殊的性能。不是控制、不是压制,是运用,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手上的步枪虽然初始速度没有对手快,但步枪的连发性能和后座力不应该被忽略。对现在这种中距离射击来说,自己手上的这把武器因为连发和后座力的关系,有一个对手都不具备的能力——封线。
200米的距离要封住直径18厘米左右的目标,三连发理论临界值能封住45厘米的一条垂线。王飞龙考虑误差,保守估计有能力封住40厘米的一条垂线。想清楚这点,感动的差点掉下眼泪,喜极而泣大概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形。
不再犹豫保险拨到连发,静待下一个目标的出现,现在就看自己的眼力快到什么程度了。第六个目标才完全出现,没来的及升高王飞龙的枪就响了“哒哒哒!”。过了有半秒钟才听到别的枪声。目标已经在一个半飞盘高度被一团黑烟爆飞了。
接下来的目标都在封线射击理论的实践中被一一打中。直到对着一个目标,步枪只响了两声王飞龙才意识到自己没子弹了,运气不错那个目标还被这两发子弹命中了。
没子弹了,王飞龙就放松下来。但接下来他环目四顾,看到观众的一幕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观赛席上上至师长,下至裁判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直到自己放下步枪大家才不约而同的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雷鸣般的的掌声和呼应声掩盖了比赛还在射击零星的枪响。
射击决赛结束,王飞龙率先走出比赛场地,接受大家的祝贺。比赛成绩已经显而易见,不用报靶员告诉王飞龙他也知道自己的成绩。领悟封线射击后三十五发子弹他命中了一十二个目标,加上最开始射中的那一发,此次比赛应该击中了十三个目标。不知道有没有破纪录,但这次第一应该没得跑了。
射击标兵的颁奖礼上,陈师长亲自给王飞龙和另外两个选手,名列三甲的颁发奖励证书。陈树把奖章带在王飞龙脖子上,握着王飞龙的手说:“看来以后射击比赛大家都要改用步枪了。”
王飞龙轻轻回握一下说:“狙击枪也有狙击枪的优点的。”
陈师长哈哈笑了,拍了拍王飞龙的肩膀说:“不要太骄傲了,年轻人要戒骄戒躁。”
王飞龙右手抬起,敬礼道:“是,紧听师长教诲。”
陈师长看着这今年才诞生的年轻的枪王,发自内心的喜悦,说道:“你确实很有天赋,如果你知道他是谁,你就会明白你有轻狂的资本。”
旁边名列第二的中年男子听到陈师长和王飞龙的对话,不请自来的凑了过来。王飞龙还在奇怪,有首长在场此人怎能随意行动。
陈师长连忙介绍道:“这是本次的特邀嘉宾选手,武营长。”
看着王飞龙不解的神情,陈师长补充道:“上次演习你们打过交道了。”
这一提醒,王飞龙彻底明白了。特地仔细打量着这个上次演习把他逼的头都抬不起来的可怕对手。上次一别后只从龙勇和万金口中听说过这个1301师的侦察营长,怎么神出鬼没枪法名震整个军区。也明白了刚才决赛为何选手是个奇数。
今天见到本人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武长林长得并不高大,但给人一种横向发展的趋势。全身肌肉扎实,就连粗粗的脖子都有肌肉感。给人第一印象是千万不要和他近距离搏斗,因为就算让你掐着他的脖子你都不一定能掐死他。但远距离的对决王飞龙也感到没有几人能是他的对手。武长林年纪和陈师长不相上下,陈师长可以算是硬朗的军人,但能明显感到武长林比陈师长更加坚硬。这就是王飞龙对武营长的第一印象,是和人比较的印象。
武长林直接对王飞龙伸出了手并叫出了他的名字:“王飞龙,你好。”
王飞龙握着他宽宽的手回应道:“武营长好,好。”
武营长为人直爽而且一直记着这个让他栽了跟头的人,接下来的一句就充分体现了,他说:“你的枪法进步了,二百米的距离,我现在没你快了。”
王飞龙还想着说几句客套话,武营长就告辞离开了。陈师长挽留他的特邀嘉宾参加今晚的庆祝宴会他都一点面子都不给。留下一句“我要回去训练了。”就扬长而去。
看得陈树直摇头,对王飞龙说:“本来还想让我这位老战友和你今晚多亲近,传授你他制霸枪王十几年的经验的,哎。”(性格决定官位,武长林和陈树同期在郭明义郭班长(现1301师师长)手下当兵,陈树现为师长,武长林从十几年前就一直干营长至今)。
晚宴的氛围很是欢乐,王飞龙自不用说,做为新晋枪王接受着各方的祝贺,今晚的啤酒喝起来也格外香醇。没取得好成绩如刘辉、胡天者,有吃有喝有得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客套话说完,因酒精而带来的独特意境胡天开始说反常的话了。
他大着舌头问王飞龙:“这次你是怎么打的?一把步枪就把那些号称狙神的都淘汰了!”
同桌还有万金龙勇在场,王飞龙可不会将他们视为手下败将来看待。只好避而不谈的回答:“比赛射程不长,我也是侥幸。”
这次决赛的结果很是蹊跷,前三名:王飞龙射中十三、武长林射中六、第三名射中一。万金一个目标都未打中和余下四人并列第四。
这样的成绩对万金来说这次的奖章和证书领的都没什么心情。更可怕的是他有种感觉,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跟上了。一向在一班傲气十足的他,现在面对这种落差很不是滋味。
现在听王飞龙一句“赢的侥幸”,心中的苦闷更是无从发泄。只能猛灌了自己两口,狠狠得瞪着王飞龙,感叹道:“天赋型选手是对努力型选手的不公。”
王飞龙感到了万班长话中的酸楚,把自己刚领悟的封线射击法给大家讲解了一遍。
听得胡天连连点头自语:“原来是这样,明天要去试试。”
万金只说了句:“这对眼力的要求,对枪口角度的微调太高,知易行难啊!”
王飞龙鼓励道:“知道总比不知好,只要不断练习摸索,总有达到的一天。”
宴会在王飞龙不断地讲解这次比赛经验中愉快的进行着。但万金心中的裂痕已经产生,那种被后辈赶超的不甘心,只等着爆发的机会。
这也是时代的选择,人才汇聚、风云际会各展其能,最优秀的人终会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