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早晨的时间,云轻溪一连赢了七场,直到轮到惜年上擂台。
惜年走上去的时候,云轻溪心里激动的很,她本以为自己不可能撑过七场,没想到居然撑过了七场,遇到惜年。七场连胜,让云轻溪的自信提高到空前的地步,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够一连赢九场。
“人字山,云轻溪,请师姑赐教。”
“无需客气,开始吧。”惜年看的很明白,云轻溪并不想行这个礼,只不过擂台赛之前,云岩的无礼,被云寒鸿长老当众训斥了一番,差点取消参赛资格,所以云轻溪才在惜年一上来,就先行行礼。
惜年的话音一落,云轻溪就毫不客气,数棵大树从擂台上拔地而起,意图将惜年赶下擂台去。然后,正当台下以为,山主的亲传弟子是个弱鸡,被云轻溪一击秒杀时,云轻溪被弹下擂台,她被弹出的一瞬间,擂台上的数棵大树瞬间枯萎,消失。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云轻溪跌落在地上,她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抹脸上,全是水,好像是淋了一场雨般,她全身上下都已湿透。
惜年好端端的站在台上,众人看见的是,她的手中握住一杆好笑的毛笔,笔尖的软毛都已秃的差不多,剩下三两根直指云轻溪刚才站着的地方。
惜年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在云轻溪催生出大树的时候,抽干树木里蕴含的水分,以阴力将水汽化作冲击,水汽将云轻溪撞离了擂台。
对于云轻溪和惜年的对战,看清楚原委的,只有上座的三位长老。
“人字境?!”云寒云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云寒云之所以失控,是因为作为一个百年难得资质的天才,她花费了足足五十年的时间,才勘破地字境界,跨入了人字境,而惜年,满打满算,也不过修了二十五年,却居然到了人字境。
“不愧是山主的弟子,果真厉害。”云寒鸿感叹。
“是啊,山主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云寒江说。
云寒云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她能说什么,云雾山上,一切以修为强弱来论断,她再不喜欢惜年,也不能不承认,她的资质在自己之上。
惜年只出了一次手,但这一次,对上座的三位长老已经足够,他们一直想知道,山主选中惜年的理由,如今,算是心悦诚服。二十五年,突破地字境,跨入人字境,这种事情,就算在云雾山的历史上,也是没有的。他们已经不用看最后一场比试,对他们来说,今年的擂台赛已经结束了。
“大师兄,二师兄,我先回去了。”率先站起来的是云寒云,她有些受挫,此时她不想留在人前。
“好。”
“大师兄,我也回去了。”云寒云起身不久,云寒鸿也起身。
“最后一场擂台赛,上台的可是你的弟子,云岩,不看啦?”
“结局已经有了,何必再看呢?”云寒鸿说完便再不停留。
云寒江倒是也想走,可若连他都走了,那么对将要上场的云岩来说,有些太过难堪了些。他默默叹了一口气,端了端身姿,一脸笑意的看着擂台。
将要上场的云岩,心情很不好,师傅的离去,他是第一眼就看见的。他之所以会离开,无非是觉得最后一场比试没有必要再看了,为什么会没有必要?恐怕是因为觉得他一定会输。
凭什么?凭什么?
云岩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庄,自小生的身强体壮的,但家里的人并不喜欢他,因为他虽然生的壮,心思却全不在干活上,吃的又多。长到十岁,云雾山来人,将他选中,带到山上。和他一起来的,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他们两人从村子里出发的时候,觉得不久的将来,天下都能被他们踩在脚下,可是,刚到山下,他的小伙伴,和他约定征服天下的小伙伴,倒在了道阶的第二十二阶上。
进山不久,他认识了云不忆,才知道,原来他的眼界小的可怜,比他小的云不忆,早已经踏入修行的大门,而且资质非凡。就连他看不上的云轩冕,也是百年难见的修行奇才,可他不甘心,他可以付出比他们更多的努力,他一定可以比他们都强大。
他卯足了力,成为了新进弟子排名第四的存在,他是比不上云不忆和云轩冕,可他哪里比不过云青青了。云青青,和他一样,出自一个普通村子,她上山的时候,比他还不如,这样一个不如任何人的人,居然入了山主的眼,凭什么?!
“云岩请师姑赐教。”云岩不认为自己会输,上山后的二十六年,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他可以输给才华超越他的云不忆、云轩冕、云山风,可他不可能输给什么都不如他的云青青。
云岩话音一落,惜年头顶便有一股力量,像是山石般的力量,压住了她。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远比云轻溪给她的感觉要强大的多。看来,云岩的自大,不是没有理由的。起码,他的山石之力运用的很好。
惜年望了望头顶上的大山,悬在她头顶的,是一块巨大的山石,因为他们身处云雾山,所以云雾山的存在,成为艮道最大的依托,此时的云岩,是最强大的云岩。
可惜,云岩的山石之力再强大,也不能越境界。地字境界,就算是地字上境,在天字境界前也是不堪一击的,何况云岩远没有达到地字上境。
惜年随意抬了抬手,将手中的可怜的软笔,指向了空中,山石被破碎,惜年还站在山石之下,破碎的山石,虽然没有整块的山石强大,可真要被落在身上,是会受不小的伤害的。惜年没有动,她调动体内的水力,在周身凝结出一道霜封住几身,待山石全部落下后,霜散,人安然。
云岩再次出手,他催动碎裂的山石,疯狂的向惜年攻击,惜年只能稍稍退后两步,筑起一道水屏障。云雾山是山,可云雾山不仅仅是一座山,围绕山石的是浓郁的云雾,也就是无数的水力,惜年借住水力,轻易的形成一道屏障。她体内的水力,是阴水,不能催生水,却可以借住水。
云岩的疯狂碎石,对惜年毫无作用。惜年立在屏障内,将笔指向云岩,山体上的无数云雾,化作瓢泼大雨,将云岩淋了个遍体透凉。云岩不是不躲,而是来不及躲。但雨水只能淋湿云岩,不能战胜云岩,躲避雨水的云岩正想着再次攻击惜年,因为云岩的艮道不是文修,而是武修。对于武修者而言,最强大的战斗方式是近身,只要能靠近云青青,他自问可以胜出。然而,他的遐想被打断了,因为他突然不能动弹。被彻底淋湿的云岩,身体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阴水之所以为阴水,是因为水中含阴,可结成冰霜,何况惜年使用的水力中含着浓郁的阴力。
上座的云寒江示意云春思,云春思敲响铜锣,示意擂台赛结束,最后的胜出者为惜年。
“青青师姐,请将云岩身上的冰霜褪去。”云寒江说。
“好。”
云岩被冻的够呛,他虽然只被封住一会儿,却比淋了一场天雨还有寒凉。
“没事吧?”惜年瞧云岩冻得直打哆嗦。
云清风查看了一下云岩的状况,发现并不是很好。
“师姑,你下手也太重了点吧?”云清风说道。
“啊?很重吗?”惜年自问自己根本就没动什么力,怎么就成了出手很重了?
“清风,不可胡言,青青师姐已是出手很有分寸,手下留情了,若非如此,云岩只怕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了。”云寒江说。
“清风妄言。”云清风之所以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是一句玩笑话,他从来没有当惜年是长辈,所以说话就很随意。
“赶紧带云岩去治疗吧,泡几个草药澡,应该就无碍了。”
“是,大长老。”
“今年的擂台赛结束。”云寒江说道,“大家表现的都不错,除了师姐可以获准下山,其余,云岩和云轻溪,也可以获得下山的资格。”
围观的子弟们拍手,为可以下山的弟子们鼓掌,虽然云雾山上不错,可这些都是少年人,少年心性,哪里是耐的住寂寞的,每个还不能下山的子弟,都希望自己可以下山去。
“散了,回去修行吧。”云寒江说。
“是,天字长老。”
没多久,子弟退去,广场上,只有大长老和惜年还站在擂台边上。
“恭喜师姐旗开得胜,赢得擂台赛。”
“寒江长老有心。”
“敢问师姐,何时下山?”
“明日吧。”
“好,明日我来送行。”
“不必了吧?”
回答惜年的,是大长老习惯性的慈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