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纠缠
出了书店的文桓不知道要上哪去。随便上了一辆车在终点站下车。燃料公司，莫小雅住这儿。蹬蹬蹬蹬一气爬上六楼她敲开莫家的门。出来开门的莫母被文桓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吓了一跳：“小桓呀，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妈妈批评你了？”回头喊女儿：“小雅，快出来。小桓来了。”
莫小雅穿着一只鞋就跑了出来，跟文桓回到她的卧室她递给她一盒面巾纸任由她哭够了才开始问：“怎么了？”
文桓哭哭啼啼的将她这几日与祭天玺的事说了。“小雅，他居然一点都不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是吧？”
莫小雅一点都不同情她：“你纯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自讨苦吃。行了，这次就当买个教训了。以后你就乖乖的跟高子轩在一起吧。这次是你对不起他，我替他记下了。“
文桓几乎跳脚：“莫小雅！”
莫小雅掏掏耳朵说：“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文桓郑重的说：“我第一百次的告诉你我不喜欢高子轩，一点都不喜欢！你喜欢就自己要，不要塞给我。我只喜欢天玺哥哥。”
“都被人拒绝了你还傻巴巴的喜欢人家，你傻不傻啊？”她看小桓脑子是真的进水了。样样优秀的高子轩她不爱，非得去喜欢一个大她们十岁、残疾、开书店将来没前途的老男生。等哪天晴天的时候她要把这个文桓放到太阳晒她一天，非把她脑子里的水都蒸发掉不可。
文桓难为情的咬着嘴唇：“这辈子我只喜欢他！”
莫小雅一脸不屑：“一辈子？一辈子是多长？我们现在才17岁，我们的一辈子还有五六十年呢。你怎么敢保证你就喜欢他了？我劝你得了吧。他不是咱们这一代的人。”
文桓默不作声，一辈子有多长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她爱他，并且会一直一直爱下去，哪怕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她心如初。
在莫家吃了饭，文桓告诉父母自己今晚住小雅家了。换上小雅的睡衣，她躺在小雅的床上等去洗澡的小雅回来。倚靠在床上她拿起一个枕头要垫在后背。枕头下的照片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是高子轩的相片。领奖台上的高子轩意气风发，这些相片本是贴在学校宣传栏里让芸芸众生一睹当代大侠风采的，只是某个风高月黑的晚上，宣传栏的玻璃被砸碎了，里面贴着的相片不翼而飞。学校查了一阵子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因为没什么损失也就不了了之了。文桓没想到会在小雅的床上见到这些相片。难道……当初是小雅偷了相片？！看不出来小雅是这么疯狂的人啊。还是她喜欢高子轩已经喜欢到不顾一切的地步了？
躲在门口的文桓一把抱住洗完澡回房的莫小雅怪叫道：“来，小美人让大爷我看看。”
莫小雅拍着心口说：“文桓，你吓死我了。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啊。”
文桓得意的展示手中的相片问：“这才叫吓死人吧？啧啧啧，原来莫小雅也会这么疯狂啊。我还道当初是哪个没品位的小偷偷走了相片呢。”
莫小雅脸倏地红了，她伸手要抢相片：“还给我。”
文桓举高了就是不给她，急的莫小雅追着她抢。闹了半天两个人跌在床上喘着粗气。文桓把相片递给莫小雅，爬起来认真的问：“小雅，其实你很喜欢高子轩对不对？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干脆向他表白呢？说了总比没说要好。”
莫小雅叹了口气：“你上次在新语书屋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我不是没想过对高子轩。可是文桓你根本就不知道高子轩有多喜欢你。在他眼里除了你他看不见别的女生。就算他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上我的。他太优秀了，我根本呢配不上她。”
果真和天玺哥哥当初分析的一样，小雅是因为自卑才努力撮合她和高子轩的。
“小雅，你试试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就算不可以至少你努力过了。再说了有我啊，我可以帮你追高子轩啊。”
莫小雅良久不做声。文桓赶紧趁热打铁再劝她：“小雅，努力一回吧。明天就开始，我帮你约他。就这么说定了啊。”
文桓全然不知莫小雅心里打的是另一个主义：既然小桓现在被那个男人拒绝了，高子轩正好可以趁虚而入。明天如果高子轩出来她就把这些情况全告诉他，让他顺利追到文桓。而她，只要看着他幸福就够了。
两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文桓尽量不去想祭天玺，为小雅和高子轩策划着明天的见面睡着了。
清晨跟小雅一同坐车来到学校，上完上午的课她霸道的对高子轩说：“中午十二点半去金敏轩找我，不去你就死定了！”
高子轩望着她走远的背影笑了。怎么？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吗？
金敏轩里文桓和莫小雅早已等着了，难得文桓会约他，高子轩没吃饭就过来了。看到莫小雅他愣了一下，原来不是他俩的约会啊。虽然心里失落他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上前坐下微微笑着问：“你们吃点什么？我请客。”
文桓瞪着他说：“我不吃，跟你一块我吃不下去。小雅，我先走了。”她朝好友比个加油的姿势。
高子轩就要跟出去，莫小雅喊住他：“高子轩，你能留下来跟我谈谈吗？”
高子轩拒绝：“很抱歉，我时间有限。”
莫小雅站起来喊道：“是关于文桓的一些事。”
高子轩已经跨出门的脚又退了回来。如果跟文桓有关他不介意花点时间来了解。
莫小雅将文桓暗恋学校对面书店老板、表白被拒绝的是一股脑全说了。高子轩的脸色臭臭的，这些天他感觉出她的不对劲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喜欢上他以外的男人。
“我希望你能救救她，现在的她傻得可笑。”她很好心的用了救这个词，怕他觉得趁虚而入有失男人的尊严。
“谢谢你莫小雅同学。”他第一次对她笑了。
“不客气，希望我们是朋友，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
能在他身边做朋友也不错。如果以后小桓和他在一起了，她也能常常见到他。
文桓看他们聊了很久不出来放心的走了。她还担心依高子轩的臭脾气可能会当场不给小雅面子的走掉呢，看来是她多虑了。能聊这么久说明他们对彼此的感觉还不错，小雅有戏。别人的爱情就要开场，她的爱情难道就此收场了吗？她抬头看向秋末湛蓝如洗的天空，悠悠的白云在头顶飘过，文桓捡起脚下的一片落叶收进口袋里，想起席慕容的一首诗：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英语课上田以萱激情四溢的讲着，白色的粉笔沫子四溅，台下的文桓听的昏昏欲睡。思绪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个男人。他明明对她有好感的，难道是她的错觉？他为什么说那只是大哥哥对妹妹的疼爱？难道她对他而言真的就只是个小妹妹吗？高子轩唤她回神怎么咳嗽她都听不见，没叫醒文桓反倒把田以萱引来了。田以萱厚厚的教案在文桓头顶用力一拍，文桓吃痛醒了。抚着头哀叫。田以萱斜视她训道：“上课呢，鬼叫什么？文桓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看你不用上学了回家睡去吧。”她推她一把撵她：“走吧。”
这次文桓没有多加辩解，她知道英语老师讨厌她她说什么都没用。自觉地走出教室她再次翻墙跨出校园。站在车水马龙的校门口她像第一次被撵出来一样迷惘。去哪里？视线又回到新语书屋。当初她就是被他吸引去的。她穿过马路再度来到书店前。今天买书的人很多，祭天玺带着浅浅的微笑为大家结账。文桓的心冷了，被拒绝后她伤心的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可他依旧可以笑的这么开心。看来人家是真的不爱她，是她自作多情了。
冬风中她流着泪转身绝望的走了。
她不知道有一种成熟的男人即使内在被伤的千疮百孔、心在汩汩流血，外表仍然可以风轻云淡、谈笑风生。毕竟十七岁的孩子没经历过社会的磨练心思单纯的近乎天真。在她眼里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一拨的客人走后闲下来的祭天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忙碌的时候他还可以打起精神，闲下来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文桓。拒绝她他比她更痛。昨夜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她挥之不去抹之不掉的身影，她羞涩说我爱你的时候、她哭泣的脸、哀怨的眼神……一分一秒的刺激着他的心。八个小时的黑夜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清晨五点他就起床了。让自己忙些比闲着好。身上的劳累会暂时缓解心理上的疼痛。
清脆的电话铃声响了。他拿起话筒问好。那端传来冷冷的声音：“天玺——”是他大学时的好友徐风。
“阿风，怎么会打到这里来？”这部电话一般只有爸妈才打来。
那边传来噪杂的声音，显然有人抢电话，传来的声音果然变了，是大男孩似的无赖的调子：“嗨，小天使，你把自己藏哪去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着。费了好大劲才从阿姨嘴里知道你店里的电话。”天玺跟天使音差不多，陈高清总爱叫他天使。他、徐风、陈高清是大学好友，当年被成为风华大学的“经济三剑客”。他一度奇怪三个个性迥异的人怎么会成为亲密无间的兄弟。他算是温文儒雅类的，徐风冷酷理智，陈高清吊儿郎当爱玩爱闹。
“高清，有事吗？”
他猜那边肯定翻白眼了，因为他语气颇失望：“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啊？”
徐风一把抢过电话不让他再说些没边没迹的。看看忙碌的公司人员他说：“天玺，这次打给你确实有事。我们想请你复出，你一定得答应不然我和高清亲自过去找你，抗也把你抗回来。天玺，你知道我们少不了你。”公司还不完善，高清负责外面事宜，他一个人管理这么多事物实是在吃力。当初有天玺在他们三个配合的天衣无缝。
祭天玺沉默着。这个地方看不到文桓他去哪都一样了。只是怕父母不肯让他走。“我考虑考虑过几天给你答复吧。”先问问父母的意见。
陈高清在那边急的边跳脚边叫唤：“我说天玺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赶紧过来吧。”
徐风将他赶开郑重的对祭天玺说：“天玺，我会一直等你消息的。”
祭天玺放下电话陷入沉思：走还是不走？
从新语书屋离开的文桓躲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哭的天昏地暗。呜呜呜呜！他不喜欢她，他不喜欢她……
一下课高子轩就冲出教室找文桓，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失落的往回走路经小树林他听见隐约的啜泣声，是文桓。他跑进去果然看到了坐在一棵倒了的大树上埋首痛哭的文桓。他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安慰她：“别哭了，你也知道英语老师爱针对你。下次被犯在她手上就是了。”
听见熟人说话文桓反而哭的更凶了。高子轩笨手笨脚的扒着她的手臂想让她露出脸来给她擦擦泪。文桓强硬的不肯松。他叹息道：“又不是第一次被赶出来，别哭了。再说这次你确实不对，上课就该好好听课你开小差做什么啊……”他唠唠叨叨的训话，不知是安慰她还是批评她。
大苍蝇，好烦人啊！她借他肩膀靠着呜呜的哭鼻音浓浓的说：“谁是因为那个哭的呀？”
啊？高子轩傻傻的问：“那是为什么啊？”
“呜呜呜呜呜！他……他不喜欢我……呜呜呜呜！”
他？是小雅告诉他的那个男人吗？一个开书店的嚣张什么啊，把文桓伤成这样。他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男人让文桓舍弃他甘愿被伤！
送文桓回到教室从来都是好学生，12年求学生涯中从无不良记录的高子轩破天荒的逃课了！原因很简单，他要见见那个男人。他有什么资格让文桓为他伤心难过！
轻易找到了新语书屋他不敲门直接走进店里喊道：“老板。”
祭天玺从书架前转过来说：“你好，需要什么书？”
高子轩大刺刺的站到他面前说：“我不是来买书的。我要跟你谈谈……文桓的事。”
文桓？祭天玺的心晃动了一下。他淡漠的说：“我跟她不熟。”
高子轩年少老成的脸上出现一丝杀气：“我更希望的是你们不认识。文桓真是傻居然爱上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男人。她居然还为你哭，你根本就不值！我告诉你文桓是我喜欢的女孩。从此以后我会保护她。你——”他指指祭天玺继续说：“我希望从今天起你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一次都不要！”
看着趾高气扬离开的高子轩祭天玺心里酸酸的。他的威胁也好臭骂也罢他都不在乎，那还是个孩子未经过社会的洗礼，他也曾这么幼稚过也这样愤青过。他在乎的是文桓。那个小女孩是真的喜欢他对吧？他的拒绝让她伤心透了吧？她哭了？为他哭了？他的心紧缩着一阵一阵的抽痛。小桓，对不起！他又何尝不喜欢她，爱她灵动的眼睛、爱她常常上扬的嘴角的笑、爱她简单快活的性子。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他的眷恋。心抽缩的更厉害了，眼前黑了一下一股血从他嘴角流出，血腥味传到脑中。祭天玺掏出手帕擦净唇边的血惊诧的看着手帕。以前学课文看到什么伤心吐血之类的，他一直以为那是文人们夸大其辞。伤心就伤心吧，再伤心也不能吐血啊。而今天他亲自验证了那些字眼并非文人们故弄玄虚，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情到深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