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容远坐在太后的身边，端了一盏茶，呈到太后的面前。
“皇祖母，请用茶”
慎端太后笑笑，接过他的茶。茶水清澈，碧绿的滚水中，几片茶叶舒展开来。
“你这个茶叶贩子，倒是做的有板有眼。这茶，闻着香！”
“皇祖母要是喜欢，我回府就再选几种，送到您这里。”
“你要是回府能把哀家的曾皇孙带来，哀家就死而无憾了！”
褒容远无奈地笑笑，自己连王妃都没有选，怎么给皇祖母生曾孙子？
“皇祖母身体康健，不许说死这个字！”
“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褒容远弯了唇角，低下头，慎端太后看着褒容远，瞬间起了好奇心。
“莫非已经有了？远儿只要说出来，哀家就做主把她赐给你做王妃！来年再给哀家填个曾孙子，那哀家呀，与章华含饴弄孙。”
“娘娘，王爷，午膳好了，可要现在用膳？”
张嬷嬷弯了腰行了一礼，脸上竟是不自在，褒容远的话，她一字不差的全听进去了。
“章华嬷嬷。”
章华猛地一颤，她的心里涌上一丝不安，她知道，就算她有意隐瞒那丫头，褒容远，也不会如她意了。
何况，是在太后娘娘面前！她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南端王爷褒容远，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想做一个商人？
“王爷。”
“章华，远儿可是做梦都想你做的手艺，连哀家这个祖母，都差点被你比下去了！”
“娘娘说笑，章华的手艺承受娘娘训导，怎敢与娘娘比肩。”
慎端太后弯了唇角，轻轻喝了一口褒容远带来的茶。
“午膳可做好了？”
“回娘娘的话，已备好，就等娘娘传膳。”
“好啊，呈上来吧，哀家和远儿也好久没在一块用膳了。”
“是，娘娘。”
午膳整整十道，全部是章华亲手做的，每一个侍女都沉默着，把午膳小心的放到小方桌上，就轻步离开，章华侍立在慎端太后身边，服侍着她用膳。
“章华，你也坐下了嘛，你是哀家身边的老人了，远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喊你一声祖母，也无妨！”
“娘娘说笑了，章华侍候娘娘用膳。”
“哎，哀家就说不动你！”
褒容远把一块鸡肉夹到慎端太后盘里，开口道：
“章华嬷嬷的手艺还是一如从前，让我想念。”
“想念章华的手艺，就多来慈安宫转转！别多想着你那摊子事，没了你啊，哀家看照样转！”
“皇祖母就不害怕我赔了，来找您要钱贴补?”
慎端太后斜了褒容远一眼，开口道：
“没有钱。”
“嬷嬷你看看皇祖母，一说到钱，就这么小气，还是一国之母呢！”
章华默默的弯了唇角，开口道：
“娘娘是为了王爷以后着想。”
“就是，还是章华懂哀家的心意，不像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来看哀家！”
“王爷要多来看看娘娘，娘娘就很高兴了。”
慎端太后喝了一口鸡汤，放下碗，看着褒容远，试探着开口道：
“远儿你知道，褒国最有钱的是什么人？”
褒容远想了想，说道：
“是父皇。”
“对呀，你跟哀家耍赖要钱，还不如自己有钱来得快！你就不想想？愚笨脑袋！”
褒容远知道，皇祖母一直想自己争气些，想他能继承大统，这也是皇祖母的心愿。
“这事有父皇操劳，我只想做一平凡商人，把生意做好，带各国新鲜玩意儿送给皇祖母，要是皇祖母在这宫里呆的闷，我就把宅子收拾出来，接皇祖母过去住。”
慎端太后看着褒容远，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就没有他父亲当初的野心呢？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卷进皇位之争，或许，对他也是一件幸事。
“我看你，是在外面野惯了！”
慎端太后嗔怒了一句，让章华给褒容远夹了一块鸡肉。
“皇祖母，我还带了新酿的葡萄酒，有安眠之效，您可要尝尝？”
“又是你带来的新奇玩意儿？”
“皇祖母聪敏！”
章华接过岫凡递来的酒壶，从滚烫的热水里拿出两只金杯，淡紫色的酒液，让慎端太后眼前一亮。拿起酒杯，她俯身闻了闻，葡萄酒香瞬间盈满了她的鼻尖。
“这就是葡萄酒？”
“是，皇祖母尝尝。”
慎端太后轻轻抿了一口，果香、酒香、醇香各种香味一起涌进了她的口腔，她略微浑浊的眼睛，亮了几。
“娘娘定是喜欢极了！”
章华看着慎端太后的样子，掩面笑道。
“葡萄香味混合酒香，这是你酿的？”
褒容远摇摇头，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酒。
“是我的一位故人，她对葡萄酒颇为擅长。”
慎端太后没有见过褒容远这个样子，一时间提了兴趣，眉眼眯了眯，开口道：
“是位女子？”
褒容远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的确，自从第一次见白桑，他就已经知道柏桑，是位女子，而且是位绝色的奇女子。
慎端太后一见褒容远只点头，也不说话，心里一片了然。
“那这位女子，现在何处？”
“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慎端太后心头对这个女子更加疑惑，远儿如此的优秀，怎会入不得她的眼。
“既然皇祖母想抱曾孙儿，我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容景也成了婚，我再不成婚，父皇也要抱怨了，请皇祖母赐婚吧！”
褒容远站起身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慎端赶紧让章华扶他起来，章华把褒容远扶到座位上，慎端叹了口气，把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章华见了，急忙把杯子藏了起来。
“娘娘，不可贪杯。”
“你心里既有那女子，还在这里自欺欺人！你让哀家说你什么好？！自古红颜多薄命，恹恹无语对秋风。”
“远儿，这婚，哀家赐不了！”
褒容远垂下眸子，细密的睫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道南端王爷伤了心。
“若是我与她有缘，必定相忘于江湖，我既是皇家儿郎，也必不能任性，若是皇祖母有合适的人选，远儿，但凭祖母做主！”
慎端太后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嘴里说着但凭她做主，心里还是忘不了那女子。
“哀家这里没有人选，你那里，可有比较钟意的人？”
褒容远看了一眼章华，缓缓开口道：
“章华嬷嬷的女子，孙儿觉得，还合适。”
章华一愣，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南端王爷，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哦？章华的女子？章华，你哪里来的女子？”
章华赶紧跪下，褒容远这么一说，太后恐怕以为自己与侍卫私通生下的女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回娘娘的话，是我偶然碰见的一女子，见她衣着单薄，就做了披风送与了她，没想到，碰见了王爷。”
“原来是一侍女，侍女若是配王爷，可要花些功夫。”
“孙儿，想见见那女子。”
章华浑身一颤，若是那女子带来，可就瞒不住了！
“王爷身份尊贵，那女子粗鄙，定是配不上的，娘娘疼爱王爷，必定能为王爷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
“章华……”
慎端太后打断她的话，眸底深不见底，唇角染上一丝苦笑。
“你莫非不知一个道理？若是娶得不是自己喜爱到极致的那个人，那娶什么人，又有何妨？你觉得，这个道理，没有在哀家身上印证吗？”
章华的脸瞬间惨白一片，太后还是皇后的那会，除了大婚之夜，先皇就从未来过辞藻宫，太后娘娘的妹妹后来进了宫，娘娘，这才知道，先皇想娶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奴婢该死！”
慎端太后敛了敛眸子，掩住眸底那处悲戚，挥挥手。
“起来吧，把那女子带来，让哀家瞧瞧。”
“那女子现在何处？”
“回娘娘的话，飞凤阁。”
几个大姑姑走出队列，行了一礼，匆匆往门外走去。
“章华，起来，别跪在地上，让你手下见了笑话！”
章华喘着粗气慢慢起身，却不敢抬头直视慎端，见慎端太后想起身，急忙把手搭了过去，小心地搀扶着她走到软榻上。
“章华犯了错，娘娘罚奴婢，也是章华的错。”
“那女子怎么在飞凤阁，几年前，我不是让人封了那地方？”
慎端太后喘了口气，果然是人老了，不中用了，身子也老了。
“回娘娘的话，就前几日，那女子就进了飞凤阁，可能是哪位娘娘，或是哪位美人，暂时无力安置……”
“嗯……容贵妃吗……”
慎端太后冷哼了一句，接过章华送过来的茶水。
“也就她有这个胆子！谁人不知她容贵妃！你说说，皇后不在这几年，可显着她了！”
“娘娘莫气，别气坏了身子。章华见到那女子之后也去打听了，贵妃娘娘，与这女子，脱不了干系，但，楚美人，似乎也去见过这女子。”
慎端皱了皱眉，怎么最近后宫这么乱！连刚进宫的美人，也这么不安心！
“这楚美人什么来头？”
接过慎端喝了一半的茶盏，递给身后的人，俯下身子，给慎端捏了捏酸楚的肩膀。
“听暗卫说，是楚家的长女，那楚家，可不是以前那楚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