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倾依言将椅子挪了过来,秦律见状赶紧将人放到了椅子上。
“秦律,谢谢。”
本来还想继续吐槽的秦律闻言顿觉有点不好意思,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毕竟白九渊在吐的时候很关照他了,离得他远远的,一点也没有蹭到他身上,只不过在那儿呆的时间长了点,导致他身上沾了些味道,挥一挥也就散了。
“水,需要吗?”蓝倾拿着一杯水,递到“蓝天”面前。
白九渊也不接,就抬着头看他,好像要透过他看到什么人一样。
就在蓝倾被他看的不自在打算收回手的时候,手里的杯子被人拿走了。
白九渊喝了两口,薄唇微张。
“不用一直谢来谢去的,举手之劳。”蓝倾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图一般,抢先一步开口阻止道。
白九渊又抬眸看他,蓝倾不自在极了,也不知道这些年练的定力都去了哪儿,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就是绷不住面色,干脆转过身,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白九渊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微微扬了扬弧度,只是这份弧度几不可见,只能在他舒缓的面部上看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好。”
“好什么?你们两个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本来拿着桌边的熏香熏衣服的秦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你们还想吃吗?撤了吧?”白九渊左手拿着杯子一直抵在唇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桌子那边。
就他刚刚那么一吐,蓝倾秦律两人都没了胃口,听了这话,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要说这三个人的第一顿聚餐也是够惨的,秦律蓝倾两人相互扯皮,各怀心思根本没有吃几口东西,吃的最多的蓝天又吐了个干净,到头来,三个人都腹中空空,实惨。
“白九渊,你刚刚……怎么回事?是因为喝酒才吐的吗?”秦律坐在桌子上,手中把玩着熏香,疑惑的问。
蓝倾闻言,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瞳孔猛地一缩,强压下内心的触动等着白九渊开口。
白九渊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白……九渊?”蓝倾轻声问道,语气中满是疑惑。
“嗯,你不知道吗?他叫白九渊。我以为你们见过的。”秦律奇怪的看他。
白九渊,这个名字,蓝倾听过的。
父父曾经和他提起过,而且他在最开始见到蓝天的时候也曾怀疑过蓝天就是白九渊,只是蓝天什么都不记得。
倒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着。
这般想着,蓝倾说道:“确实是见过两次,不过没能说上几句话。名字,不曾说过。”
白九渊知道蓝倾在看他,故此一直垂着眸,只紧盯着水杯上映照出的蓝倾的倒影。
同时悄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讲话,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听出来蓝倾的语气波动。
按道理来说,这个结果他早就有预料,毕竟上一次,他也没有认出来他,但是此时还是不免有几分难受。
“白九渊。银白的白,九年的九,深渊的渊。”白九渊突的抬起头来,迎着蓝倾的视线,朗声回道。
蓝倾眸光微闪,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身形挺拔的小小身影。
“蓝倾,蔚蓝的蓝,倾塌的倾。”
“秦律,秦汉的秦,音律的律。”秦律见缝插针赶忙补充道。
这个秦也太难组词了吧,他又不好意思打乱队形,真难——秦律心道。
至于别人知不知道秦汉是什么意思,那他就不管了,不过显然蓝倾,白九渊没计较这些。
“你瞎凑什么热闹?”蓝倾瞥了他一眼,眼神无奈。
“啧,三兄弟就要整整齐齐!”秦律满面肃然,义正言辞。
蓝倾冷笑了一声:“三兄弟?呵,不是你想下药坑我的时候了?”
“不是下药!就是酒!烈酒,烈酒而已!”
说完,秦律又掰着手比划:“小天儿……不对,九渊啊,是我的兄弟,你呢,是九渊的兄弟,所以以后我们就是三个好兄弟!”
“谁是你兄弟?”这次怼他的是白九渊。
“啧,主副人格是一体,你懂不懂?!”秦律不满的开口,随即又意识到了白渊的“语言艺术”。
“等等等等,好啊你个负心汉,你明明先认识的我,结果刚刚却只反问我一个人,就是说你认了蓝倾这个兄弟,不认我了是吧?你要知道,刚刚是谁背着你去厕所吐的!”
蓝倾无辜的眨了眨眼,面对着恼火的秦律耸了耸肩:我什么也没说呀。
“谁说我先认识你的?”白九渊反问他。
蓝倾眉心一跳,诧异的看向白九渊,似乎有什么封在心底的东西要打破禁制窜了出来。
却只听白九渊语气平淡的开口道:“你刚刚不是说,主副,人格?一体吗?怎么又说我先认识的你呢?”
秦律的话语一滞,好一阵子才跳着脚说他:“……你这是诡辩!”
“好了,先别闹。既然你出来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与你探讨一下。”蓝倾打断了秦律的话,顺带递过去了个感谢的眼神。
秦律眸光微闪,将情绪都敛了下去,瞬间成了一幅一派淡然的模样,可谓收放自如。
三人都是心知肚明,刚刚不过是秦律见几人气氛有些尴尬,所以故意耍宝罢了。如今气氛已然缓和,自然就可以好好聊聊了。
“我知道,你想说祈星学院的事情。”白九渊点了点头。
“是的,你和蓝天,是和我一起,还是?”
白九渊握了握拳头:“一起吧。”
“你的腿……”秦律蹙眉看着白九渊的腿想要说些什么,转眼,却突然见了白九渊的右手正在有节奏的轻敲着椅子扶手。
“等等,你的右手可以动了?”
“嗯。”白九渊抬起右手瞧了瞧,自嘲一笑,左手用的时间了,突然间倒还有些不习惯。
“怎么回事?”蓝倾疑惑的问道,总感觉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的大脑居然有点跟不上这两人的速度了。
“上次九渊出来的时候只能动左手,这次两只手都能动了。”秦律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蓝倾听了这话突然想起来之前两人第二次相见的时候,白九渊一直想要站起来跟他说什么,努力半天却只有脑袋能晃来晃去的场面。
“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我沉睡了很长一段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都是蓝天在掌控着我的身体。直到……你帮我疏通经脉,我的意识才渐渐的开始苏醒。”
听到这,蓝倾讶然的指了指自己:“你是说,因为我帮你疏通了经脉,所以你才苏醒的吗?那你和蓝天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要夺舍你?”
“关于苏醒的原因,可以这么说,不过也不能算是主要原因,你应该算是提前唤醒了我。所以我只是意识觉醒,目前还不能对身体完全的掌控。”
“这也是为什么除了第一次的强制唤醒,我本能的冲进池塘外,第二次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动都不能动,而之后秦律见我,我左手可以动,这次出来右手可以动的症结所在。是我在慢慢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权。”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们之间并不是夺舍与被夺舍的关系,我能感受到,蓝天是我的一部分。具体的我也说不太清楚……秦律……好像知道?”
“诶,这个就要靠哥哥来给你们科普一下哈。”秦律打了个响指,笑眯眯的开口。
蓝倾扶额,看着秦律的样子觉得有点心累。他完全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秦律……
白九渊微微笑了笑,显然也有些无奈,他要是能讲的清也不至于让秦律讲。
“简单来说,这种现象叫做,人格分裂。”怕两人听不懂,秦律又将所涉及到的东西在脑子里“天圣大陆化”了一番,再次开口。
“我们常说啊,一个人有三魂七魄。当我们受到某些极其重大的精神创伤的时候,我们的身体会本能的激发一种保护机制。”
蓝倾双拳不由得紧握,在他听到秦律所说的,极其重大的精神创伤的时候,心口猛地一缩,恍若针扎一样的疼。
秦律说的认真,白九渊听的仔细,一时间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就是我们的灵魂会分裂开来,幻化出另一个人格。两个人格,一个承担痛苦的回忆,一个没有痛苦的回忆,从而让没有痛苦的灵魂更好的活下去。”
“显然蓝天就是那部分没有痛苦回忆的灵魂,而九渊,则是因为某些创伤陷入了沉睡,直到之前被唤醒出来。”
“对了,灵魂分裂出来的两个人格,因为所拥有的记忆以及经历的事情不同,性格习惯等等都有所不同,除了长得一模一样,共用一个身体外,就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样。”
秦律讲到最后,语气也有些沉重:“虽然说起来它是我们身体的一种保护机制,但其实本质上是一种疾病,当然了,如果心结能解开的话还是有一定几率,可以恢复的。”
“心结解开?……”白九渊喃喃道,“什么叫,心结解开?”
“这个,具体我也不是很明白。应该是要另一个人格也能坦然的接受之前所遭受的创伤。也就是让蓝天接受你所有痛苦的回忆。”
“如果蓝天承受不住呢?”问话的是蓝倾。
白九渊听到这话,眸子瞬间变得极其暗淡,似染着一层阴霾。
“如果蓝天承受不住,很可能会直接崩溃,最终导致两个人格同时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