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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女孩与恶魔(3)

艾琳诺暂时放下了戒备。此时,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声,柏妮斯搀扶着爱丽丝慢慢的从洞穴中走出。

“发生什么了?伊瑞尔?”

爱丽丝天真的望着远处说道。

看到爱丽丝走了出来,艾琳诺有些愧疚的转过头。她知道,对于爱丽丝来说伊瑞尔是她最重要的人吧,就像她的安杰一样,在这黑暗的世界中为她带来光明。如今,她要亲手把爱丽丝的光抹杀,这让她非常的于心不忍,但是,受缚与猎魔骑士的职责,她不得不这么做。

“爱丽丝!爸爸来救你了。”

领主看到爱丽丝的身影,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爸爸?”

听到了他的声音,爱丽丝有些惊愕。

“爸爸我呢,从那天起,就一直后悔着。一直不断的责备着自己。”他的话语变得温柔,眼中不停地流泪。

爱丽丝仔细聆听着领主的话语,向着声音的来源慢慢走去。

“在你的亲生母亲去世后,我就一直自责着,我没能保护好你的母亲。她是一个奴隶,我无法对外宣布自己对她的爱,那个时候,你的出生让我非常的高兴。但是,你是一个亚兽人。我虽然无法改变你母亲的命运,但是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我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变成奴隶,因此,我把你从亲生母亲身边带走。我把你放在我的身边,让你过上富裕的生活。我知道这对她有些残忍,因此经常让你去见她。

我的内心当中非常的渴望着家人,我想要把你留在自己身边保护你。你是一个亚兽人,在这个世界上人们都会把亚兽人当成奴隶。我不会允许别人把我最爱的女儿当成奴隶,因此,从来都没有让你出去过,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只要你能幸福快乐的活下去就好了,也许这就是对你母亲最大的补偿了吧。结果,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度保护变成了囚禁你自由的枷锁。如果我们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沟通的话就好了。

然后,你离开了。那个时候我非常的后悔,同时也很害怕。你独自一个人来到外面的世界,很有可能会碰到坏人。因为这个人类世界并不像你想的那么温柔,更何况你还是一个亚兽人,也许会被某个奴隶主抓走,从此一辈子沦为奴隶。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的。你在外面好几天都没有回来。我的心脏上仿佛绑着一根线,随着心脏的跳动不停地勒紧,我被压的喘不过气,内心快要崩溃了。

为了缓解压力,我染上了酗酒,每天晚上都会喝的伶仃大醉,每次回到家后都会去你的房间,发现你不在后我便将你的房间打扫一遍,等你回来后一切都能够像往常一样。

那一天,我喝的比以前还要多,意识变得模糊不清,甚至经常浮现你母亲死去的脸。我和往常一样,来到你的房间中,然后看到了你,你和你母亲的身影重合了。那个时候,我非常的恐惧,你的母亲化为厉鬼来找我了,一定是因为我没能保护好你,她要来报复我。我极度的慌张,意识变得混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你满身伤痕的躺在那里,眼睛失去了光明。

我感到眼前发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定只是我的幻觉,我反复告诫着自己。

然后第二天,我再次来到你的房间,看到了房间里凌乱的样子,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一直缠在我心脏上的那根丝线终于把我的心脏勒爆,我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你们已经不见了。我把你的房间保持原样,以此来告诫着自己,这是我人生中犯下的最大的罪孽。

很快,家里的侍从被我突然的行为吓到,在暗中偷偷地将这件事传了出去。流言在人们的嘴里越传越大,渐渐地,人们开始称我为残暴领主。

这几天里,我非常的痛苦。我渴望着你们的原谅,每天都会去教堂中忏悔自己犯下的过错。”

“为....什么?”

不知不觉中,爱丽丝小小的身躯站在了领主的面前,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嘴唇颤抖的说道。

“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女儿的父亲呢。”

领主突然跪在爱丽丝面前,眼中不停的流下眼泪。此时,他已经放下了身为领主的所有尊严。只是渴求着她的原谅。

“过去的脸上明明那么多肉的。”爱丽丝轻轻的摸索着领主的脸颊,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他的怀中捏他的脸蛋的时候,“现在却变得如此瘦弱了...不过那杂乱的胡须还是和以前一样扎手呢。”

领主双手轻轻的握住爱丽丝的小手。

“回来吧,爱丽丝。爸爸会用上所有的财力带你去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医治你的眼睛,爸爸答应你,从今往后不管你想去哪里爸爸都会陪你去,所以原谅我,好吗?”

艾琳诺呆呆的望着他们,此刻她已经完全不知道领主在说些什么了,她也无法理解,明明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为何他能如此发自内心的说出那样的话。

“就算这样,你毁灭了她的梦想!这份伤痕绝对不会消失!”

伊瑞尔的眼中再次燃起怒火,他靠着蛮力将束缚在他身上的荆棘全部扯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迅速冲向领主。

“如果我的死能够获得爱丽丝的原谅,那么我接受你的惩罚!”

领主毫无畏惧的望向冲过来的伊瑞尔。

已经来不及了,在艾琳诺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伊瑞尔已经冲进了领主面前,一丝鲜血溅在了伊瑞尔的手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击出一道长长的坑痕,无数碎石迸发到数百米外,空气中弥漫着沙尘,后方的一排树林被碾碎,倒在了坑道两边。

艾琳诺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茫然失措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手中的剑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恶魔的手停在领主的耳边,脸颊上划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我不会原谅你,但是我接受你的忏悔。”

“是么.....”

伊瑞尔转身将要离开,爱丽丝轻轻的抓着伊瑞尔的骨翅,脸颊上带着泪痕。

“爸爸,我原谅你。但是,我想和他一起去旅行。”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领主终于释怀,他摇了摇头,“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这只恶魔能够带给你幸福的话。”

“哼,这不是当然的吗。”恶魔露出了高傲的表情,“传说中,这个大陆最南部的黑森林中盛开着一种可以治愈眼睛的蓝色花朵,我会前往那里找到那朵花。”

伊瑞尔向爱丽丝伸出手,“这一路可能非常的遥远,而且时刻充满危险,即便如此,爱丽丝,你要来吗?”

“嗯!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的。”爱丽丝激动地答应到。她轻轻地握住伊瑞尔的手指。

“爱丽丝!”

看着爱丽丝离去的背影,领主终于忍不住再次喊道。

“跟在他的身边我可以安心吧。”

“嗯。”

“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

“嗯。”

“一定要幸福的活下去。”

“嗯。”

爱丽丝的眼中再次流出泪水,她快速的跑到了领主的怀中,一把将他紧紧的抱住,“我一定会找到那朵花,治好自己的眼睛。然后我会踏遍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看遍各种各样的风景,我一定会获得幸福的!到那时候,你们要等着我,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妈妈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的,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柏妮斯早已泪流满面,悲咽的说道,同时伸手将爱丽丝抱住。他们三人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

“伊瑞尔,你....”艾琳诺手中再次拿起了剑指着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能就这样放你离开。”

“艾琳诺,你自由吗?”伊瑞尔突然问道。

“唉?”

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杀过人吗?”

“不,猎魔骑士不会杀人的。”艾琳诺摇了摇头。

“这是你自己决定的还是猎魔骑士的规则决定的?那么,如果一个从未做过坏事的无辜之人想要杀死你最重要的人,为了阻止这一切,你会把那个人杀死吗?”

“这个问题不会成立,当那个人要把我最重要的人杀死的时候他就不再是无辜的了。”

“可是在那之前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你会把他杀死吗?”

“我......”

“我换一个问法,如果那个人是一个十恶不赦,彻头彻尾的坏人的话,你会把他杀死吗?”

“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即使违背骑士的规则?”

“嗯。”

“那么为何之前的问题你犹豫了?”

伊瑞尔继续追问着,看到艾琳诺茫然的样子,他有些释怀的说道:

“答案是心。拥有善良美好之心的生物可以活下去,而内心中犯下过错却能够及时悔改的生物也可以饶过。单纯的极恶之心的话则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艾琳诺,你的意志是自由的,不要让世间的各种各样的规则束缚了你的思考,你要学会自己做出判断。”

伊瑞尔望着艾琳诺,继续说道:

“弱小的恶魔为了生存下去饥不择食,强大的恶魔却有着更多的选择。说到底,我们全都不过是欲望的奴隶罢了。”

......

艾琳诺沉默了一会,一直沉重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收起了利剑。

“也许你说的没错。你是无害的,这是我自己的判断。你走吧。伊瑞尔,保护好爱丽丝。”

很快,爱丽丝回到了伊瑞尔的身边。他轻轻地将爱丽丝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他的骨翼向外张开,整个身体向下微倾。强烈的气流在他的周围散开,正当他准备跃向天空之时,他回头看向艾琳诺。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和我描述的那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见过一个戴着你说的蓝宝石戒指的人,也许此时他已经正在赶往卡利亚了吧。”

“等等!”突然听到自己最关心的消息,她忍不住继续追问,不过伊瑞尔没能给她任何机会,说完便抱着爱丽丝飞向了天空。

“卡利亚....”艾琳诺重复着他刚才所说的,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希望,她不会放过这个希望的。

这时,被伊瑞尔击飞的士兵们也缓缓地爬了起来,他们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家伙,明明之前那么凶,结果一个人都没有杀死么...”艾琳诺望着受伤的士兵们,“不过好像有几个残废的,可恶,早知道就不放过他了。”

领主缓缓地走了过来,向她道谢。

“感谢你的帮助,猎魔骑士。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的。”

“嗯。”艾琳诺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回来,你还想要一个孩子吗?”

“嗯?”领主有些惊讶,“再要一个孩子吗,如果再给爱丽丝生一个弟弟的话也挺不错的呢。”

柏妮斯默默的站在一旁,她低下头嘴里不停嘟囔着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我这里刚好有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收养他吗?”

“真的吗,谢谢你,艾琳诺,我会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儿子来养的。”

领主微笑着说道。

星辰旅馆

此时尤诺正一脸疲惫的看着倒在床上的婴儿,显然他已经感到了厌烦。听到艾琳诺推门而入,他立刻来到艾琳诺的身边。

“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一只都把这个婴儿推给我,我都快要累死了。”尤诺在她的身边抱怨着。

“抱歉,尤诺。你知道的,我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小宝宝的。”

“哼。”尤诺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脸不屑的扭过头去,“我才不管,总之我再也不想照顾他了。”

“好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找到愿意收养这个孩子的家庭了。而且还是很大的那种。”

“真的?”尤诺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的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听我说,这个城市的领主就要收养他当作养子了。他终于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这下他的母亲可以安心了吧。”艾琳诺欣慰的望着这个婴儿。

很快,他们离开了星尘旅馆。带着这个婴儿来到了领主的家中,领主夫妇满怀感激收下了这个可爱的宝宝。作为完成任务的奖励,领主给了她一袋洛币作为报酬。

离开的路上,尤诺兴高采烈的拿着这袋金币,不停地左看右看。

“太好了,这样以后的路上就不用愁吃的了,艾琳诺,我们去买上好几天的食物吧。”

“好啊,只要你不嫌重的话,反正我是什么都不会帮你拿的。”

“切——”尤诺不高兴的嘟了嘟嘴。“那我们下个目的地是哪里?”

“位于这个大陆西北部的灰色荒漠中,那座被称为罪业之都的卡利亚。”

“那里好像被称为这个大陆最贫瘠的地方。真的要去那里吗?从这里到那要好远的。”

尤诺有些吃惊的说道。

“嗯。这一路可能会比较漫长,即便如此,你也要跟着我吗?”艾琳诺转头看向他。

“当然了,我已经决定要一直跟在你身后了。”

“哼,明明只是个跟屁虫。”艾琳诺笑了一声,主动和他开了个玩笑。

“什么?我才不是跟屁虫!”

“明明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还说自己不是跟屁虫。”

“切,明明只是个艾琳琳。”

“所以说不要这样叫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叫艾琳诺。”

“艾琳琳,艾琳琳,哔——!”尤诺恶作剧般的不停地叫着她,同时露出了一个鬼脸,跑在她的前面。

“臭小鬼,等我抓到你看我不把你弄死!”

海边的桥上,微凉的海风吹拂着艾琳诺的脸颊。他们一边争吵着一边向着城市的出口方向走去。

圣都玛尔缇西

硕大的宫殿显得有些冷清。一个沉稳的身影身穿铠甲缓缓的向前走来,他来到王座面前,半蹲着低下了头。

永恒王座上,一个神圣的身躯坐在上面,全身上下散布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他一只手握着拳撑住自己的脸颊,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的皇冠。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那么拘谨,克罗迪尔。”王轻轻地抬起手腕,示意让他起立。

“王,这是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我必须要汇报给你。”

“什么事情?”

“根据调查魔王使徒的封印已经有四处被解开了,有传言说,魔王回来了。”克罗迪尔严肃的说道。

“是么,我知道了。退下吧。”

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发出依旧充满威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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