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话说得不对。”羲夜把小小的千夏护在了身后,“夏夏这小小的年纪怎么担得住这种名声呢,而且家父也同意南夜娶钟五小姐了,与自己的未婚丈夫相处,是怎么也算不上勾引的。”
“多谢晏三公子的美意了,只是我这孙女是个不祥的人,怕伤了公子的福气。”钟老太太微微挑了挑眉,眼神中微微显出惊诧。
“老夫人哪里的话,”羲夜的唇角挽出冷淡的笑容,“我与夏夏本是两情相悦的,是不管凶吉的。”
“若我说,我这孙女本是个死人呢?”钟老太太冷冷地说道,脸上抹着十分冷酷的笑意。千夏听了这话之后,娇小的身子狠狠一震,眼睛里慢慢覆上了一层冰雾,嘴唇也开始发白了。
“可是,我们夏夏现在可是个活人呢,死而复生大难不死,老夫人是糊涂了吧,这可是大吉,哪里是不祥呢?”羲夜轻轻地拉住身后千夏的手,笑容温温的。
“晏三公子不嫌弃就好,但我这小孙女儿才十二岁,晏三公子,怕是要等一等呢。”钟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不过三年而已,晏某是不怕等的。”羲夜微微笑了一笑,握着千夏手指的手轻轻用力,却没有过多的表情,礼貌而疏离。
“晏三公子能这么说,老太太我确实是很高兴的,”钟老太太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很假的笑容,“不过,我这孙女儿体弱多病,要是撑不到那时候……”
“老夫人不必担心这个了,我晏某的妻子,自然有我自己来保护。”羲夜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羲夜此番来人界,甚是震惊,他本以为就算不亲,血亲到底是血亲,不会到自相残害的程度,看来……是他,太天真了吗?
“晏三公子能这样说,老身也就放心了,”钟老太太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也不那么冷硬了,“那晏三公子,我这小孙女儿就托付给你了,老身知道老身已命不久矣,放心不下的,唯有这个小孙女,夏儿落草时天现异象,所以这孩子不招爹疼,娘又早逝,老身从小养在身边,也是生出了几分感情的,她兄姐又通是靠不住的……”
“我怎么相信老夫人呢?”羲夜心中微微一惊,轻一挑眉,依旧平平淡淡地看着钟老太太。
“晏三公子可是不信老身?”
“不是不信,”羲夜脸上撤了笑容,“是非常不信。”
“夏儿,你倒是找了一个很好的夫君呢。”钟老太太的脸舒展开来,眼角淡淡的纹路也染上了轻柔的笑意。
“千夏还未出钟家门,并没有夫君。”千夏像是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小小的脸上显出极不相称的成熟。
“女孩子家总是要嫁出去的。”钟老太太似是极其无奈地说了一句。
“那也是以后的事啊。”千夏的态度似乎一下变了很多,“千夏知道祖母疼千夏,但是,千夏现在还不想离开祖母,也不想让祖母说一些丧气的话。”
突然变了这么多,羲夜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可以感觉出来的,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受控制,他甚至觉得神识有些消散了……
“千夏年纪到了,自会去找千夏的良人,不过,”千夏看向羲夜,“不知道是不是晏三公子。”
只看羲夜,却看见他紧紧闭着眼睛,脸色却有一些异样的红晕,但片刻后,他便睁开了眼睛,平平淡淡,过了一会儿,只说“身体抱恙”便匆匆退出了堂屋,只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钟府。
“祖母,现在外人也走了,千夏也不和您绕圈子了,”千夏看着羲夜远去的身影,眼神中竟分明有些不舍,“我知道您不疼我,可却没想到您能做到这种地步。”
“夏儿在说什么?祖母倒有些听不懂了。”钟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有些苍老的眼睛里迸出丝丝寒意。
“祖母说,夏儿在说什么?”千夏勾起唇,唇红齿白地笑得分外好看,“祖母有没有想过夏儿才十二岁?祖母有没有想过如果夏儿喝了千如姐姐给的那杯葡萄酒,会是什么结果?我还以为,祖母单单是讨厌夏儿,却不知道原来祖母也是讨厌千如姐姐的。”
“这么说,你死而复生是假的了?”钟老太太彻底敛了笑意,有些恶狠狠地看着千夏。
“祖母想得可真是好啊,一杯酒里撒鹤顶红,一杯酒里放情药,”千夏笑得越发好看,只是眼睛却凉了,“只可惜,千如姐姐毁了清白,千夏却还活着。”
“你竟没喝那酒吗?”
“千夏本来是要喝的,只是贴身的丫头好酒,就叫她喝了,却没想到……”千夏说到这儿,眼神一暗,但接着便又恢复如常,“张家的公子,恐怕过些时候就要来找二姐提亲了吧?”
“小小年纪,倒是好歹毒的心肠!”钟老太太气得浑身微微打颤,差点就将手中的拐棍送到千夏身上了。
“祖母少生些气,当心真如祖母说得那样。”千夏冷冷说道,转身离开了堂屋。
千夏走出去,径直拐向了花园,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前缓缓蹲了下来,脸上有点懵懵的样子。“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啊……我是叫千夏?千夏?是我?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是什么啊?”她有点儿抓狂地捂着脑袋,好像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而那边羲夜走出钟府,脸上猛的红了一片,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一张俊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最后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钟府,便有些急匆匆地走了。
“南夜,你回来了啊。”羲夜回到晏府,晏南舒就迎了上来,“怎么?钟五小姐送回去了?”
“大哥,我做了那些荒唐事你怎的不知道拦一下呢!”羲夜竟然极富表情地劈头盖脸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你这是……”晏南舒也目瞪口呆,他家三弟这是怎么了?一会儿冷淡得要死,这会儿……
“我竟然说要娶钟五小姐!大哥,你……你怎么不拦着些!”羲夜一脸的抓狂。
“你去送了个人回来竟说许了婚约?”晏南舒虽然还蛮中意钟家的小丫头做他弟妹,不过……“你什么时候这样,呃,这样着急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我怎么知道?”羲夜依旧一脸的抓狂,哪里还是羲夜的样子?
又看千夏这边,仍是懵懵地对着香樟树,直到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唤了一句:“千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