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紧锁了一夜的眉头，忽然微微松动。
……喂，你吵死了……别哭了行不行？
只要你不哭，送你个愿望如何？
只要你别哭了。
不知是哪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他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的，在讲些什么，就是觉得……挺烦人的。
哭？呵，他会哭吗？为什么一直让他别哭……
虽然有些烦，但是模模糊糊地听着，却不知为何慢慢地感到安心，同时也更努力地竖起耳朵听着，努力想要听清。
三二一，什么，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沈渊静静地等着，想要听她后面的话，可是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了。黑暗中一片寂静，再也没有烦人的声音传来。
时间煎熬地过去，沈渊心中忽然烦躁，他在等那道声音，可是声音的主人却没有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走了吗？他又要……一个人了吗。
过了很久，“咳咳……”
飞雪本来背过身打算不再搭理他的，但是忽然听到低咳声，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过去看看。
“额，你醒啦。”
看到这个一直不理她的人终于醒了，飞雪十分开心，也不生闷气了，双眼晶晶亮地看着他。
沈渊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女孩。他昏迷前最后一眼是她，半昏半醒时听到的是她，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依然是她……
心脏忽然不舒服地缩了一下，有一种莫名又晦涩难言的感觉。沈渊微微蹙眉。
飞雪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便提醒他，“你不认识我了？在树林里，你叫我走开的。”
沈渊自然记得。那个时候，他叫她走开，是想告诉她那块染了血污的地方，不宜久待。同时也是警告她离他远一点的意思。
不过后面一层的意思，这姑娘很显然没有领会到，竟然是带着他一起“走开”了。
而令沈渊更意外的是，明明那时的他满身血污不堪，却没有被丢下，甚至还被一个小女子救了。意外之余，更有一种尴尬无措。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认真仔细地盯着面前这个人，看她的眉毛鼻子眼，无一处不精致而绝艳，好看到令人想要赞叹，美好得仿若下凡的九天玄女，让他怀疑是否一碰就碎，或者一触就消散如烟……
就这么盯着看着，胸腔内忽然又传来那种怪异的、如同心在微微瑟缩的感觉。
沈渊暗自惊异，难道，他害怕这个女孩子么？
忽然，飞雪也睁大了眼睛，对他道：“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这话说的，虽然飞雪并没有调侃的意思，但是这句话就是有调侃的意思。沈渊立刻撇开了头，耳根不自觉地有些红。
偏偏飞雪还眼尖看到了，伸手摸上他的耳朵，好奇地道，“咦，你的耳朵怎么突然红了？刚刚好像不红的。”
被人碰到耳朵，而且那小手还有些微凉，沈渊顿时全身都僵住了。心里蒙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你看错了！”
声音还带着半日未进水的嘶哑感，刚说完，沈渊便迅速退离飞雪一步远。
“不对，我没看错。”飞雪摇头，忽然固执，冲他招手，“你过来，我刚刚似乎摸到你发热了。”
沈渊多年冷如冰霜的脸此刻有些热辣，呼吸也有些紧促，还要强作镇定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必！我没有。”
飞雪往前踏了一步，沈渊立刻拘谨且谨慎地往后退一步。飞雪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又好奇又好玩的光芒，恶趣味地又靠近一步，沈渊再退……
无奈山洞狭小，沈渊后背撞上冰凉不平的石壁，妥妥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背后一凉。
飞雪挑起眉打趣地看着他，“你躲什么？”
这姑娘不笑还好，一掀起一边的唇角的时候，忽然就多了一分邪气，撩人得很。偏偏眼里还无比的单纯，仿佛只是个想恶作剧的孩童。
沈渊看了她一眼，便飞快地移开视线，要命地听见自己心跳紊乱、气息失调的声音。
正在撩人的姑娘却对此毫不自知。飞雪看见他这幅躲闪的模样，更加好奇、且想好好捉弄他一把了。一边漫不经心地低笑着，一边啪地将双手撑在他两侧的石壁上，低头凝视他的眼睛。
几乎是呵着气问道：“喂——你是不是怕我？”
沈渊被迫与她近距离对视，脸上被她吐出的暖暖的气息挠得痒痒的，心跳得更加剧烈，让他一瞬间慌了神，竟然脱口而出，“姑娘，请自重！”
飞雪闻言愣了一下，沈渊也愣了一下。
然后沈渊只见，女孩脸色微变，紧接着松开手，转身走了。
沈渊也脸色一变，心在一瞬间涌上无穷懊悔，直道糟了，他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结果，飞雪只是走到对面扶着石壁，捧着肚子——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种调戏良家妇男的感觉怎么回事？
沈渊：“……？？……”一头黑线问号黑线。
长笑许久，飞雪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眼里仍带着抹不去的盈盈笑意。她向他伸出葱白的小手，露出小酒窝浅浅一笑，“以后你就是我在人间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啦。我叫夜飞雪，你呢？”
沈渊垂下眼盯着那只手，绷着一张写满复杂的脸。良久良久，终究还是报了名字，“沈渊！”
不过却一动没动，没有要握手的意思。
飞雪挑挑眉，便径自拉起他的手，强行完成了握手仪式。刚象征性地碰到，沈渊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抽回了自己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