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蛮人进入山林完成埋伏后不久,余生的队伍也到达北蛮人返程的必经之路上进行埋伏。他们组装好弩车,给弩车和弩弓上好弩箭,给弩车盖上白色的被子,掩藏痕迹的同时避免弩车部件被冻住。每个人也都披上白色被子,趴在地上做好掩藏。等北蛮人进入他们的埋伏圈时,他们已经埋伏了将近2个时辰了,大雪已经完全盖住了他们身上的被子,从上往下看,都是白茫茫一片。因此当简离便派金雕侦查到这里时,也没能发现破绽。在蛰伏期间,为了避免弩车和弩弓被冻上,他们尽量用体温给怀中的弩弓保暖。
当北蛮人踏入伏击圈后,余生一声低喝,“攻击!”声音通过均匀分布在四周的探测器清晰的传递到所有人的耳中。负责弩车的战士立刻掀开被子坐到弩车发射位置,瞄准北蛮人发射出巨型弩箭。其余战士则用强弩朝北蛮战士齐射。转瞬间近万发大小弩箭向北蛮人密密麻麻射来,伴随着北蛮人的嘶吼声、惨叫声,小一半北蛮战士中箭倒地。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身中两箭以上,虽未毙命但伤势不轻,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北蛮战士中没有被射中的已经扔掉战利品,或抄起盾牌,或跳上战马,迎着弩箭发起反攻。余生这边的将士们不慌不忙的结好鸳鸯阵迎击冲到近前的北蛮骑兵,弩车起到了拒马车的作用,减缓了骑兵的冲击力,狼筅、软鞭、长枪以及短弩的协同攻击令马上的骑兵无从招架。先冲到近前的北蛮骑兵几乎行不成杀伤力便被打落马下,后到达的北蛮步兵没有骑兵的马上优势,加上在暴风雪中因为逆风更是被动,纵使不顾一切的冲到对方盾牌手跟前,腰刀、长枪、短弩、飞镖和袖中箭的组合攻击防不胜防。
简离便已经发现情况不对了,这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碰到在蓟国军队面前如此无力的情况。他大喝一声,“不要恋战,放下战利品,都随我逃!”说完便往西南方向退去,他反应和应变极快,做决定绝不拖泥带水。他带头一走,未受重伤的一千多北蛮战士也跟着往西南退去。余生挥手示意大家保持距离继续远程攻击,不盲目追击,赶跑即可。又有百来个北蛮战士中箭倒地,简离便才带着一千多战士逃出了伏击圈,好在蓟国军队并没有追击过来。
简离便仰天长叹,前后只一个多时辰而已,情况就急转直下,由大胜变成了大败,虽极不甘心,但也不敢轻易调头杀回去。他清点人数,眼下还能战斗的有生力量只剩七八百人,其余都受了不轻的伤。他放出金雕再回去侦查情况,结果令他十分失望。对方并没有因为胜利而得意忘形,大部分人仍旧严阵以待,做好了应对他们杀回马枪的准备。小部分人有条不紊的将受伤的北蛮俘虏捆的结结实实,并串成了一长串,只留腿能走路。受伤较重和不能走路的俘虏则放到缴获的马上或盾牌做的雪橇上。
石突率领草帽军校和俊字营的人押运着俘虏和战利品往草帽军校前进,余生率领着生字营断后。简离便两次卷土重来,但都被生字营用强弩和鸳鸯阵打退。简离便终于明白,自己与这支蓟国军队在战力上存在巨大差距。他确信这支蓟国军队,同刚才被他绞杀的那支完全不同,看装束应该是涿城的萧家护卫军。三个月前他刚和萧家护卫军交过手,虽然遇到较大的抵抗,但还是大胜而归。这才过了三个月,怎么萧家护卫军就这么厉害了。对方用的不是寻常的弓,射出的箭威力极大,让他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简离便再次仰天长叹,只得无奈的带着余下的人返回部落。
在确认简离便放弃追击后,余生松了口气。他们没有选择回涿城,而是先回了草帽军校。北蛮俘虏大多受了伤,部分人伤的还很重,早点取暖和救治至关重要。草帽军校的校舍不够多,余生让刘福生先带俊字营回涿城复命,留下生字营帮着做防御。同时让石突和汪若翔跟着回涿城悄悄的请军医馆的大夫们来草帽军校帮助医治俘虏。余生先花了十分钟教军校师生们一些救治箭伤的简易方法,让他们帮着那些受伤不重的俘虏处理伤口,自己则帮那些受伤严重的俘虏治伤。
俘虏们被分开关押在几个仓库改成的牢房里。起初,他们充满敌意和恐惧。当牢房中开始有人被带走时,都以为凶多吉少。等被带走的人回来后,不仅身上没有鞭打过的痕迹,先前的伤还得到了医治。其他人围着问东问西,“他们打你了吗?”“你投降了吗?”“逼你做奴隶了吗?”“都跟你说了什么?”“啥,什么都没说?带去就是给治伤的?”这让俘虏们大为不解。即便是在草原上,同是北蛮人,对待俘虏也是投降做奴隶才给治伤,不投降必死无疑。大家依旧半信半疑。随着被医治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不再怀疑和担心了。可这些蓟国军人为何要这么做呢?不光是给治伤,吃饭也管饱,晚上睡觉还给被子。
余生这一忙乎就是三天多。这期间倒是很平静,北蛮人没有再来骚扰。俊字营刚回涿城没多久萧武治就来了,只见他眉欢眼笑,见了余生就是一阵猛夸。等他高兴完了,余生开口说道,“将军,我们今日获胜之事要先保密。”
萧武治不解道,“为何?”
余生问道,“公羊有志如果知道北蛮人屠杀他们后,反立刻遭了我们的埋伏,会怎么想?”
萧武治这才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他会认为我们利用了他们,拿他们做诱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余生点头道,“是的,人遇到问题时往往都会先拿别人找原因。他不会检讨自己的军队有多么的无能,也不会反省自己不懂带兵打仗,而是会怪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们提前通气儿,甚至有可能会把我们告上王庭。”
萧武治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深以为然,说道,“可恶,那我们该怎么办?”
余生微笑道,“我们晚两天再对外公布这次胜利,一定要低调,把胜利说的平淡些。北蛮人应该还没顾上从战场取走同伴的尸体,你们抓紧派人取来些报功用,让事情有个了结。对外就说我们是第三日发起的进攻,尽量和他们这次撇开关系。”
萧武治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就听你的。”他看了看躺在一旁等待救治的北蛮人俘虏,诧异的说道,“你在给他们治伤?”
余生点头说道,“是的。将军,能不能秘密派遣些军医过来,一定要保密。公羊有志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军医,留几个给他们治疗即可,给我这多派点。”
萧武治不解道,“你为何要救这些北蛮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多好。”
余生微笑道,“敌人的命也是命啊,见死不救的事情我做不出。”这时他停顿了一下,嘴角上扬,露出狡黠的笑容,继续说道,“我听说北蛮人有一个传统,如果胜利者能够以一己之力同时战胜所有俘虏,那么俘虏要心甘情愿的服从他,成为他最忠实的战士。”
箫武治闻言目瞪口呆,讶然道,“什么!你要一个人同时打败一千多人?”看余生再次点头后,他情不自禁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才算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