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元瑱只觉得窖玉冻彻左腰,不由大骇,只觉头顶发麻,心知有人向他上方袭来,右手的菡萏向上一扫。那人手一滞,待菡萏扫过后,再次袭来。元瑱趁机一个葫芦打滚,避开了袭击,欲再向林外冲出去,一个身影却拦在了前方二丈。
元瑱握紧了手中的菡萏,向来人望去。那人穿着破烂的灰深衣,四肢修长,颈部幼长,身体在暗夜里白亮,身体却甚为胖大,面部戴了个青铜恶鬼面具,看上去既怪又异。
元瑱强自镇定说道:“我等乃是连山宗弟子,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何解要害我们。”面具人“哼”地尖声道:“往日无怨不假,近日无仇可就错了。”
元瑱皱眉道:“难道这几天我们有得罪阁下的地方,阁下不妨说出来,只要是我们错了,我等定由师门解押,前来诚心认错。”面具人“嘿嘿”奸笑道:“这事好办,我想要杀你,你不给我杀,我心中就有怨;我要杀你,我也必定因此有仇于你,你看还不是‘近日有仇’?”
元瑱怒了,当下运起法力。往面具人扑去,手上的菡萏也用劲拍打。面具人阴笑道:“你这个小道士连御气三尺都未学会,还不死来!”手一抬,一阵阴风扑向元瑱。元瑱左手运气,重重一拍,把阴风拍散。随后,一道黑光从元瑱的左肩斩了下来,元瑱吃惊,身体向后一倾,赶紧用菡萏挡住了黑光。
面具人“咦”地喊出了声,黑光竟然顺着菡萏一折,打在了元瑱的背上,黑光再一卷,元瑱觉得手上的菡萏差点脱离手掌,赶紧运力一扯,才勉强拉住。
面具人停下,元瑱才发现那黑光是条长鞭子,自己的菡萏只有两尺多,心里不觉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面具人手一甩,鞭子向元瑱扫来,元瑱只好跳开躲过,鞭子却像长了眼睛般,再次折来,元瑱暗暗叫苦不已,把鞭子挑开,又跃向一旁,那鞭子才收回面具人手上。
元瑱趁面具人未法力,猛然冲向面具人,面具人冷笑一声,鞭子一甩向元瑱抽来,元瑱一跃而起,手中的菡萏向面具人头顶打去。面具人却丝毫不在意,手中的鞭子从地面向上一抽,“啪”地一声重重抽在元瑱背上。元瑱运起法力护住后背,只觉得心脏都要被鞭子从后面拍出去了,身体也像炮弹飞了出去。
元瑱却大喜不已,原来元瑱被打飞的方向正是林外,“只要逃出林外,阴气稀薄,或许逃脱的机会就能大些。”元瑱想到。面具人似乎不为所动,鞭子的声音穿破夜空,元瑱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那鞭子化为黑光伸长,狠狠向下一拍,把空中的元瑱拍入泥地中。元瑱疼道“啊!!!”地大喊出声,随后地上的泥土塞住口,随即叫不出声来。元瑱只觉后背似被人用刀斩中,浑身的法力也调动不了,窖玉也就用不了,内心不由绝望。鞭子破空声再次传来,元瑱心知自己难逃一死,眼神也逐渐迷离。
忽然,一道白光破空而来,“哐”地一声把黑光斩退,黑光缠绕过来,白光唰唰地一个龙卷把黑光绞断。
“天道不咎,人道不一。”来人轻轻颂道,元瑱听到不由勉强打起精神来。来人身穿黄法衣,胡子直长而白——正是太清观主。那面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朵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月光,伸手不见五指,一道白光向天一冲,把云击碎,传来“咯咯咯”的风铃般的笑声。白光返回,元瑱才发现白光是太清观主的发簪。
原来那朵云乃是神通所化,神通被破,真身显形。其主人穿着曲裾,面容姣好,眼睛如雾气一般,说话如落泉叮叮当当:“柳真人,此处乃我人阴界,你怎么能越界呢?”
太清观主一板一眼出声到:“我连山宗行事,历来以和为贵,更讲以德服人。我弟子怎么闯进人阴界,阴界主自己想必也略知一二。若是阁下再不加收敛,现在清静真人正在宗中议事,我必定禀告清静真人,让真人陪界主一起调查清楚。”
那界主听到清静真人,脸色一变,随后苦笑道:“前几日我看见了清静山的动静,别说清静真人,恐怕其它山主我也不敢惹。此事的确是我界中人的错,我阴瑶英也自然要给连山宗一个交待。”随后冷哼一声,一掌拍向面具人,面具人的面具被拍落,倒是一张普通的脸,阴瑶英不屑地说道:“装神弄鬼!”然后站在原地。
林中一阵萧索的声音,元瑱慢慢地坐了起来,看见乐厥子昏迷着被两个马面人抬了出来,后面跟着从容迈步的兰秋纫,还有一个被几个婀娜多姿的女人用阴索捆住拉出来的人,那人穿着白袍,脸上颇多皱纹,戴着一顶风角帽,口中嗬嗬地喊着,听声音正是缠住兰秋纫的人,只是不知是男是女。
白袍人被一路从地上扯过来,待拉倒阴瑶英面前,赶忙跪下去,磕头如捣蒜,痛哭道:“界主,我知道错了,绕我一命吧,我知道错了......”阴瑶英一巴掌甩过去,犹不解恨地说:“没用的东西,打半天连个雏鸡也打不过!”说完瞟了太清观主一眼。
太清观主则眼观鼻,鼻观心,全程像是心不在焉。阴瑶英道:“叶真人,这两个孽畜就交给你处理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太清观主嘻嘻笑道:“好哇。”随后白光一闪,两个人头瞬间落地,把元瑱唬了一跳。
那白袍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应该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死了,而那面具人的头掉在元瑱盘坐的地面前面,眼睛怨毒地望着元瑱,看得元瑱心里发毛。
忽然,那个面具人的头与身居然化成了一摊烂泥,慢慢融进了地上,太清观主眼神凝重起来,那阴瑶英也眼神一变,阴恻恻地道:“这孽畜还未用那个小修士做阵心炼化,竟然已经炼成了魂生体逃走了,看来之前早已炼成,这小道士应该是给挨婆炼的。”随后看了一眼太清观主,冷哼了一声,手一拂,化成云影掠入山林。
太清观主看着阴瑶英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大袖一挥,把三人卷起,腾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