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我严肃地看着老叶。
“你别这么看我,怪不舒服的。”他摸了摸鼻子。
“告诉我。”
“告诉你啥?”
“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关于咱们这几天的,以及那晚的事情。”我从来没这么正经地跟老叶说话过。
“唉~”老叶长叹了口气,说:“你问吧,你问什么,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唢呐呢?”我也不明白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关于那支唢呐。
“我放在你的包里了。”
“我睡了几天?”
“一天多,那晚你晕倒后,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就背着你回到家里了,第二天赶早回了县城,在你爸妈那里待了一会儿,后来就是你看到的,上火车了。”
我点了点头,现在是凌晨四点。
“那晚,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我又问。
“林大爷儿子被杀了,他们没有据出其魂魄的办法,在鬼差进来之前,用降头的那老婆子下了个降头,把他当场弄死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又冒出一个问题:“那老婆子的降头那么厉害,为什么之前没对我用?”
“降头分两种,一种对人,一种对魂,你现在是唢呐的主人,降头对你的魂体无用,而对肉身施降头,必须要其身上的毛发或者皮肉。你祖母还有我,都没给他们得到你皮肉毛发的机会。”
“知道了,那么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还有,我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件事情。”
老叶苦笑了一下,无奈道:“我就是你的室友老叶,只不过懂些阴阳上的事情罢了,至于你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你得问林大爷,不过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
“那唢呐……会不会让我也半只脚阴阳的世界。”
他笑了。
“不是半只脚,而是整个人。那唢呐能让那么多人抢夺,自然有着非凡之处,不过明面上的用处也只有开眼、超渡鬼魂,其它的恐怕只有问其历代拥有者了。”
我闭上了眼睛,长吸了一口气,阴阳,我不是没信过这些东西,但真的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些东西沾上边。这个事实该接受吗?我自己都没有答案。
“老叶。”我的眼睛依旧闭着。
“嗯?”
“把那晚的人,事儿,还有你了解的阴阳上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接受了吧,我在心底对自己说道。我已经明白,当林大爷附身在我身上吹响断魂曲的时候,我就没有了回头路,而现在,一堆人为了那支唢呐甚至不惜要我的性命,我必须保护好自己,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弄明白一些事情。比如,为什么林大爷会选我当唢呐的下一任主人。
老叶看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先是对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赞叹了一番,然后开始对我进行知识补充。
从他的口里,我知道了不少事情。祖母就是那群纸扎人的主人,而且其纸扎手艺神乎其技,能让纸扎人幻化成人形而且拥有一定的战斗力,世间鲜有人能达到这等水平。
林叔是半个死人,患了不治之症,照理来讲,阎王早就该要了他的命,不过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那件锦襕欺天甲,得以一直处死将死不死的状态。
“锦襕欺天甲是什么东西?”我好奇。
“就是一件贴身的甲胄,不过上面刻有很奇特的符箓,能够掩盖自身的气息,让地府的人根本找不到他在哪儿,同时还能留住自身最后一口气,不管病得多重,有多大年纪,都能吊住那口气。《西游记》里面唐僧的那个锦襕袈裟的原型就是这个,这东西我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
我大吃一惊,道:“那不是长生不死了吗?”
“理论上是可以达到长生不死的地步,但那样活着,比死都难受,吊着那最后一口气,每天都要承受将死不死的痛苦,而且还得躲着鬼差。当时那个算命的算出姓林的是最佳的顶替人选,应该就是因为这件甲胄,地府的人大概一直都在找他。”
我点了点头,然后问他那个算命的老小孩,我一直以来对算命都很有兴趣。
“算命的确是门学问,而且那个家伙在算命一脉名气挺大的,在场的可以说他是最厉害的人,但也可以说是最没用的人。”
“为什么?”
“这么说吧,他在算命上的造诣并不比你祖母在纸扎上的造诣差多少,但是算命这行当,越是厉害,能算出来的东西就越多,知道的越多,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多。那家伙其实年纪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但身体还是小孩的模样,正是因为以前泄露天机过多,犯了五弊三却。说他最厉害,是因为在那晚的场合下,他们一方的战力充足,面对未知的敌人,他只需要算出敌人的来历以及弱点,便可以立马做出最好的对付方法,而说他最没用,那便是他是最好杀的一个。”
他这么说我倒是有一事不解,问:“他那么会算命,为什么不算一下自己那晚去的话能不能拿到唢呐,早点知道答案的话,岂不是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老叶摇了摇头。
“算命的不能给自己的算的,不仅算不出来什么,搞不好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然后,老叶告诉我,那老小孩现在应该是元气大伤,一个晚上开两卦,一算请仙上身的老叶,二算鬼差下的保命之法,使得其受到了不小的反噬效果。
“其实那家伙算完就知道我请的是白家老夫人,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为什么不说出来?”
“他们本来就没有那么团结,另外就是算命行当的规矩,说一半留一半。哦,忘了告诉你,学校里也有一个会算命的,水平也不低。”
我问是谁,他说到了学校带我去见见。
接下来,老叶给我讲了那个阴柔男子。从他的口中我得知那个阴柔男子和火车上的那位不是同一个人,不过应该有些关系,他还说火车那位给我招过魂,也就是我在火车上梦见林大爷的那次。
“那个阴柔中年男子是三清正宗的道士,在庐山修行。”
“那五宝道人呢?”
“五宝道人习的是五鬼运财,这门法术不是阳间的,而是阴间的术法,钟馗所创,那个五宝道人算是钟馗门下的人。不过……他的五宝伞很特殊,那里面的五只鬼是五行鬼魅,有违天理。”
我问他什么是五行鬼魅。
“这个我不太清楚,只听说过五行鬼魅,五行鬼魅是人造出来的,不是自然诞生。”
“他很厉害吗?”
“在场的人里面,战力他最高。”
“那下降头的老婆子呢?”
“之前不是给你讲了降头有哪两种吗?她不算很厉害,降头都有破解之法的,而且能让人立即死去的降头少之又少。”
我掏了掏鼻孔,这些东西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老叶,请仙呢?这是什么,讲讲吧!”
老爷苦笑,说:“我就知道你要问。”
请仙一般都是开了香堂的,供奉着相应的家仙,比如他们叶家,供奉的是白仙,而那个胡梅,供奉的是狐仙。除了白仙和狐仙,还有柳仙、灰仙和黄仙。一般而言,供奉时间越短的人请到的都是些小仙,不知道多少代的那种。
“那个胡梅,你别看她长得好,她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她是天生媚体,正因为这种体质,能勾引的男人多,身上沾染的男人精气也就多,其供奉的狐家很需要这些东西,不然她年纪轻轻,怎么能请到狐三娘。”
我一听,有了两个问题。
“你这说,那家仙也不算真正的好的了?还有,你请的似乎比她的厉害吧?”
老叶顿了顿,忧愁地看了看窗外。
“老刁,家仙说到底跟妖物没区别,无论是人是鬼还是妖,没有绝对的好的,也没有绝对的坏的。至于我为什么能请到比她还厉害的仙,以后你会知道的,我请的是白家老夫人,是现存的白仙里辈分最高的人,也是五大家仙族群里面活得最久的几人之一,而狐三娘是狐老夫人的子嗣。”末了,老叶又补充道:“老刁,你要记住,阴阳的事情都是讲一个因果的,就像白家老夫人出手,我之所以半天没请到她是因为她在跟另外几家的人打招呼。你放生了两只刺猬,这是因,白老夫人借着这个因,让其它几家不出手,这是果。”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那两只刺猬,原来当时祖母让我去放生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对了,老叶。”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跟你去的那座庙里的和尚为什么说我不能拜那个庙的佛,还说什么我拜了,佛就走了。”
老叶眉头紧锁,一头雾水,问:“他当时跟你说这话了?”
“昂,当时你在跪拜。”
“奇怪了,他为什么说你不能拜呢?”
看来老叶也不知道,,也罢,该问的我差不多都问了。
“我去上个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