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三年,在我们的爱情到了最炙热的时候,他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在满大街找,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找,他不在了。
我去找他的导师,他的导师摇头,没有答案。
我疯了,没有了他,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疯了,没有了他,他的誓言被证明是谎言。
我疯了,没有了他,我又像江南湖边的荷花,任风吹雨打,日夜飘零。
我如行尸走肉,逗留人间。
白天,我在实验室工作;晚上,我在小屋里舔舐伤口。曾经的美好如昙花一现,现实我无人爱怜。
你去哪里了,请你告诉我!
你若不爱我,请你告诉我!
你若难开口,留张纸条啊!
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玩偶。
在人海茫茫的十字路口,我总失神迷路,四周的身影都像他,又都不是他,四周条条马路通天,我却不知该往哪儿走?
在暮色降临的每个夜晚,空气里都是他的眼,他的脸和他的气息,我伸手,一片空空,我缩手,泪如雨柱。
在孤独寂寞的时候,我的思念无处着落,我像一朵浮萍,到处漂流,我恋上了酒精,在迷离中,我听到了时光在浅浅的唱歌。
我很少看镜子了,镜子里的美与丑,已经与我无关。
我在等待!
等他的回来!
一等,等了五年。
这五年里,我没有离开实验室,也没有离开小屋。
这五年里,我的泪水一遍遍倾洒,直到干涸见底。
这五年里,我拒绝了无数的求爱,喝了无数红酒。
我被实验室聘任为实验员,我有稳定的收入,我有一副美丽的容貌,我落落大方,我娇妍端庄,我明辨事理,可是,我还有一个空壳子灵魂。
我三十了,他依旧没有出现。
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
我非常非常累了!
或许,直到死,他也不会出现了。
或许,再见面,他会领着一个姑娘。
或许,别等了,才是最好的归宿。
当最后一滴红酒落下,我笑了,笑我荒诞的三十年,笑我痴心妄想的三十年,笑我苦苦追寻却被人丢弃的三十年。
他很好,却不属于我,或许,从始到终,在他的眼里,我都是空气。
我很傻,像沙漠里孤孤单单的小树苗,盼望着雨露,却迎来了死亡。
曾几何时,我以为他死了,死于意外,死于荒野,死于无声无息。但是,偶尔的偶尔,我也听说,他还在,活着,没死。
只是,在我的心里,他没死;而在他的心里,我早死了。
当三十一岁来临的时候,我想和过去告别了。
我扔掉了堆积如山的酒瓶,扔掉了小屋子里所有的一切,扔掉了关于过去的所有,离开了小屋。
我走进了一家美容院,在微笑中,让理发师一丝一缕的剪去了我的长发,以及长发里他的气味。
我抽出了一份刚刚收到的情书,拨出了情书上预留的电话,和约好地点见面,然后约会、谈情、说爱。
我潇洒的走在这个城市的马路上,开始呼吸自由的空气。我开始放心大胆地的笑,直到笑声真正的发自肺腑,酣畅淋漓。我努力的待在有阳光的角落里,让心底的那一片黑暗慢慢驱散。
一年后,我结婚了。丈夫是一名大学老师,温文尔雅,老实忠厚,对我爱怜有加。躺在他的怀里,我终于可以一觉天亮,再无噩梦。
结婚后的第二年,我回到了小县城,参加高中毕业纪念联谊会。在联谊会上,我看见了本以为不会出现的他。
我把脸扭向一侧,空洞的看向窗外,此刻的他,在我的心里,无关爱,无关恨。
台上有同学在讲话,会场安安静静。
他来到了我的身旁坐下,轻轻说道,对不起!
我没有扭头,微微一笑。
他又说道,我知道你结婚了!
我没有动,面色坦然。
他接着说道,我去年回来的!
我依旧不吭气。
他说道,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他是在忏悔,还是向我讲述一些心事,我不知道。
我微微侧头,问,结婚了吗?
他点点头。
我轻轻地起身,走向了会场的另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