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潜入了前面的院子里,只见院内池子假山环绕,绿树成荫,当中一条石铺便道直通向正中一间大楼阁。那楼高有三层,重檐叠阁,却也和其他大户人家的主楼并没有什么区别。
院子里悄然无声,两人从一虚掩的门溜了进去,黑乎乎的像是一处书房。两人正待点得火折,只听到内侧有突突的声音传来。两人侧身躲在了一架屏风后面。
只见房间后侧一扇门缓缓打开,有灯光映了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掌着灯,后在跟随着一位六旬有余的老者,一色青色的软脚幞头和长衫,倒显得神采奕奕。
那管家把灯放到桌案上,老者在案后坐了下来,问道:“去李家庄的人回来了吗?”
管家回答道:“已经回来了,也问得狄三了,说是在曹州城外分的道,按道理来说应该在中午前就到曹州城了。”
老者有些不悦,道:“这狄三恐是骄纵惯了,半道就让客人下车,如今这二人却又会到哪里去了呢?”
管家说道:“恐怕是这狄三也并不知晓得当中的厉害,那狄大人公务烦忙,怕是交待不了这么许多。”
那老者叹道:“我羡得洛阳牡丹已数十年,年年到洛阳移植牡丹,却都一到曹州即枯萎,料想到牡丹神女本无意落户曹州,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牡丹神也只能迁居他方,却没想到这其中又有这些波折。”
管家说道:“狄三说了,那两位客人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会是来找老爷的。不过,另有一事,却是蹊跷。”
“什么事?”老者抬头问道。
“狄三说,他刚到李家庄不久,也就刚吃过中午饭,禁军左军卫麾下一名百夫长就赶到了李家庄,向他询问随他车而来的客人。这狄三倒也还精明,咬死说一路上并没有搭载前往曹州的人。那百夫长也没有证据,被他推托过去了。”
“这洛阳城中恐怕又发生了什么事?”老者沉吟道:“狄大人那里也没有飞鸽信息吗?”
“除了半个月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
老者沉吟片刻,说道:“狄大人是谨慎之人,事事都是想过又想的,这次差得狄三来曹州,似乎却是乱象环生,怕是真有急事。不过,当务之急也管不了洛阳的事,且先管这曹州之事罢了。”他抬头对管家说道:“你安排些人手,到曹州城四处客栈酒肆打听打听,看有没有那两人的消息,那牡丹植株从洛阳到曹州已经历时半月,要尽早栽植下去才好,你马上安排人手去。”
管家答应着,准备走了,老者又道:“你也且去衙门打点一下,了解一下那禁军左军卫官兵的去向,打听得那是怎么回事。”
管家答应着出去了。老者坐了一伙,从案下拿出一把小锄,又自己掌起了灯,往出来时的小门进去了。
胡不言见得老者出去了之后,低声道:“这老头子似乎不是一般人物。”
夏雪道:“我们且跟去看看。”
胡不言二人也潜身进入了那小门。进门之后,只觉得全身一阵清凉,二人细看,只见得是一个大约在近亩地大小的大厅,中间几根大柱子,顶着一个留有多个天窗的顶篷,月色从天窗里直泄下来,在大厅的四壁上挂着几处小灯,照映出厅里各处架子上、地上的种种奇花异草。
那老者正在一排花卉下用小锄挖什么。胡不言看得仔细,那一排花却正是牡丹花,只是花盘甚小,花瓣萎缩,似乎有病意。
老者像是在牡丹根处埋进了什么东西,起身独自喃喃道:“辛苦种了五年,这牡丹就是不见得好,好不容易救得一棵名种,却不料又事出意外,也不知那葛蓝有何劫难。”
夏雪拉了拉胡不言的手,二人闪了出来,进了院子。夏雪轻声道:“原来这张宁则只是一个花痴,看来这葛蓝来此算是找对人了。”
胡不言道:“狄仁杰让我们找这人,想来倒也是真心的。”
夏雪道:“洛阳之事,怕是还有许多谜团,那黑衣人四处追我们,我怕留在这世界恐怕夜长梦多,不如及早回得原曹州城,和不语汇合。”
提起胡不语,胡不言又有了心事,说道:“也不知不语伤的怎么样。”
他心思一起,竟又发现怀中的万兽毫动了起来,耳边似乎听得远处传来的声声呼叫声。
夏雪见他神情一紧,问道:“是不是有感觉到什么?”
胡不言拿出万兽毫,道:“怕是那黑衣人已感知到我们的行踪了。”
夏雪道:“我们马上发功,试一试能不能穿越。”
胡不言道:“等一等。”他进了书房,把狄仁杰的信放到书案上,又取了张纸,写了四个字:牡丹,后园。
他到了院子里,夏雪端坐在地上,双目紧闭,他一缓神间,只见得眼前一片春光灿烂,竟又回到李家庄前方的湖畔边,夏雪在湖上泛舟,笑语吟吟。
他也上得一小舟,正举浆向湖中划去,忽听得半空中有刺空而过的锐利之声,只见天空中红光闪动,几道雷电向湖中袭来。
胡不言猛地想起,这只是夏雪的幻境,幻境之外,怕是那黑衣人已经杀到,心中大急,只见怀中万兽毫彩光璀灿,升到空中,凝成一个彩球,这彩球并没有飞向空中迎击雷闪,而是直向胡不言当胸而来。
胡不言猝不及防,彩球击中胸前,如同万仞穿心,心中大痛,怒号一声,双手连击,只见湖中波光鳞鳞,水花漫天飞起,胡不言全身处于水花之中,他睁眼看时,只见夏雪也漫浮在水花之中,他一把拉了过来,一手直划,两人猛向湖底坠去。
哄然一声,湖底似乎裂开一道口子,洪水奔泄而去,只听见夏雪欣喜叫道:“我们成功了。”
胡不言眼前一闪,只见胡不语嘴边泛着鲜血,正歪倒地地。
曹国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胡不言,你们这几只妖狐总逃不过我的幻境。”
胡不语冷笑道:“区区牡丹精,也敢乱夸海口。”坐直了身体,正待发功。
胡不言阻止道:“不语,你刚受了伤,别乱用力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物,高举道:“曹国夫人,你看看这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