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官兵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为首的军官是一个清瘦了汉子,瘦长脸,下颌留了些胡子,后面两个则是年轻的兵丁。三个身上俱是灰尘,似是一路长途奔徙。
那为首的军官停下马来,问道:“两位是从西方官道来吗?”言语却甚是有礼。
胡不言点了点头。
军官问:“两位有没有看到有两架马车路过?”
胡不言一怔,这一路而来,马车甚少,难道这军官要找的是狄府的马车了,心中犹豫,正不知道怎么回答。
夏雪在后面道:“不久前就有两架马车经过,走的甚急,我们本想搭一程的,却不理我们,恐怕此时已经进了曹州城了。”
那军官在马上欠了欠身,算是施礼了,匆匆掉转马头,带着两个兵丁往曹州城而去。
胡不言说道:“你怎么乱说呢?”
夏雪笑道:“你刚刚还说这世界什么都让你看不透,反正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愿意捣捣乱,看最后都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本不属于这世界,大不了拍屁股走人。”
“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法走啊,你的幻境之术还不行,更不用说让我玩穿越了,我连定身术都还是马马虎虎的。”
夏雪笑道:“看你是个大男人,还这么优柔寡断的,我爷爷说过,你身上有灵珠在身,危急的时候会爆发出本能来的。你这么小心翼翼地过着,却遇到到处安排好的事,把你自己给弄糊涂了,不如放开身心,按照我们自己的想法来。”
胡不言听得也觉得有礼,笑道:“好吧,我们且往曹州城看一看究竟。”
两人已经慢慢接近曹州城,发现此时的曹州城规模远小于千年后的城池,城外的官道上,只有两边开辟些田地,再远处,就是山地密林或是湖泽,城池沿着湖泽而建,城墙裸露着泥土,只有些许农夫或是渔夫或担或挑的经过。
入得城来,两边商铺也不多,一条黄土大道直通城北,两人努力寻找来时的痕迹,却很难找到,往城北走了一段,两人才发现一家大宅子前的一段院墙似曾相识。
胡不言道:“似乎牡丹园就在北边。”
夏雪却有点迟疑,说道:“这千年的变化,恐怕真是难以找到原来的地方,怕是即使这城池,也历经朝代更替,改变了不少。”
两人看得那大宅子的院墙一直延绵到城北城墙处。胡不言道:“如果城池位置没有太大的变化,那牡丹园恐怕就在这大宅子的后半部分。”
夏雪笑道:“是不是我们还得找这宅子的主人。”
胡不言道:“你说得依得自己的心意来,我们且进去看看。”
两人沿着院墙走了一圈,寻得一无人处,胡不言两手攀上了院墙,往里看了一看,只见是宅子的后花园,甚是广阔,中间还间杂着一些农舍草棚,田地里,却是各种奇花异草,一垄一垄的,有的开花吐艳,有的绿意招摇,在田园北边,则是一个小坡,坡上一片浓密的树林。
胡不言回头道:“没有人,你且也上来吧。”
两人越过院墙,跳进了后园,胡不言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把牡丹先假植起来,这么多天,这牡丹见不得新鲜土地,怕是也厌烦了吧。”
两人在后园北处的树林北面,一条水沟正由西往东穿过后园,沟岸边,草丛旺盛,各种花草俱有。胡不言道:“这里甚好,牡丹栽植于此,不仔细查看的话,怕是找不出来的。”
胡不言扒开了土,夏雪从行囊中拿出那牡丹植株来,给栽植到了土里,又从边上拿了个木瓢,从沟里取了些水,仔仔细细地浇了一回,那牡丹植株竟徒然增大了一倍多,那上边的四棵芽胞竟然绽开了绿叶。
胡不言喜道:“看来这牡丹应是无恙。”
夏雪笑道:“既然后世有曹国夫人,这葛蓝就应该不会死,只是如果这次不行,我们还得救一次而已。”
胡不言道:“你说我们这一次穿越回唐代,是不是真实的,还只是一个幻境?”
夏雪道:“我听得不语姐姐说起,时空无限重叠,我们进来的只是其中的一个,我寻思着,如果是真的,就是我们在石柱寨的生活,也许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还有无数种可能,也许有一种是你根本就没有来过石柱寨,我也还在石竹斋当我的服务员。”
胡不言道:“不过按照我的理解,即使我们在这些时空里无论经历了什么,我们并不会占用我们来的那个时空的时间,我们在曹国夫人的幻境中穿越而来,怕是我们穿越回去的时候,仍然是那一瞬门的事,甚至我们穿越回石竹斋,怕是还在那一场火灾之中。”
夏雪沉思道:“这样也好,毕竟那是我们自认为最真实的世界。”
胡不言说:“所以,我也在想,那我们经历过的这一切,到底是有意义还是无意义,狐界也好,人世也罢,我们来来回回的,在里面要担当什么角色呢?”
夏雪哈哈笑道:“你是一号男主角了,只是有些婆婆妈妈,不敢率性而为。”
胡不言刚想说话,夏雪一把拉住他,躲进小树林里,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胡不言感觉到怀里有东西在动,低头一看,只见怀中万兽毫毫毛张开,全身乱颤,心想,万兽毫这般动静,只怕来者不善。
只见墙头翻进几个人来,为首一个,正是在曹州城外遇见的军官,那两个随从兵丁跟在后面,后面还紧跟着两个穿着斗蓬的人,脸隐藏在斗蓬之下,一身皂色,看起来阴森可怕。
为首军官立住身子说道:“就是一大户家的后园,围着墙种些花果菜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后面一个皂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圆盘似的物件,象是风水师用的罗盘,但一面却嵌着铜镜,在阳光下闪闪地反射着光。皂衣人把圆盘在手中对着各方位都照了一遍,说道:“跟我来。”说完,径直往小树林方向走来。
胡不言感觉到怀里的万兽毫抖动的越来越厉害,手心汗水淋淋,这些人似乎是朝着二人而来,莫非那狄仁杰又变了心思,要赶尽杀绝。
他心里所想,刚想使定身法,夏雪却一把抓住了他,只感觉夏雪手心如火,像是炭烧一样,胡不言抬头看,只见夏雪也是浑身颤动,满脸胀红,而那路上那几人,三个官兵已经倒在地上,那两皂衣人则不为所动,依旧缓步走来。
胡不言知是夏雪已经使出幻境之术,但却无法困住那两皂衣人,连忙取出万兽毫,只见毫闪彩光汇集,如电般射向那两皂衣人。
为首那皂衣人身影摆动,双手横挥,那彩光纷纷落地,后面那皂衣人则低吼了一声,身影暴动,向二人方向跃来。
夏雪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呼道:“快走。”
胡不言双手合什,使了定身法,只见那跃来的皂衣人在空中停了一停,胡不言感觉胸口一大力推来,心想不妙,手中的万兽毫毫毛毕张,又一波彩光倾泄而出。
胡不言半抱着夏雪,从小坡上滚到了河沟边,方站起身来,跃过了河沟和院墙,发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