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下过雨,空气还很湿润。洗得亮晶晶的树叶被雨水冲刷到地上,被行人踩进泥里。
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墙上的黄斑表示这栋楼有一些年头了,楼道很干净,从楼道向外看,能看到青翠的樟树。
“这次的地方,很普通啊。”犬说,“就是很普通的居民房。”
“怎么?你还想去什么奇怪的地方?”苜蓿说。
苜蓿和犬两人来到一扇门前,苜蓿敲了门。
“有人在吗?我是医生。”
苜蓿边敲边喊,过了许久,房门的那边才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的男生打开一条门缝,从门缝处看苜蓿两人。
“医生吗?那么进来吧。”男生打开门。
苜蓿和犬跟着他进了房间。房间内的景象着实让犬吓了一跳。
“这是发生了什么……”犬不由自主的发出疑问。
整个房间杂乱无比,满地破碎的家具,墙上还有明显砸击的痕迹,玻璃渣子飞得到处都是。
“这些,都是我砸的。”男生轻轻的说。
“看来你忍得很辛苦啊。”苜蓿说,“先坐下吧。”
男生坐到床上,苜蓿检查他脖子上的咬痕。
“名字,叫什么?”
“叫我阿缚就行了。”
“咬了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了。”
“早就到极限了。”苜蓿说,“亏你能忍这么久。”
“现在我只能把我自己锁在家里,我一见到其他人类就忍不住冲上去。”阿缚说。
“谁咬的?”
阿缚迟疑了一会,支支吾吾的说:“一……一个朋友。”
“又是朋友?你们这些人跟什么人玩不好,偏偏和吸血鬼做朋友。”苜蓿无奈的叹气,“你的那位朋友,是低等种还是高等种?”
“大概是低等种。”
“通知了教会没有?”
“不要!”阿缚突然激动起来,“不要告诉教会!”
“我很清楚你想偏袒朋友的心,但低等种有伤人的风险,不能让他们在外面游荡。”苜蓿冷冷的说。
“那个吸血鬼……不一样……”
苜蓿盯着他看了一会,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算了,你的私事我不管,开始治疗吧。”
阿缚松了口气,说:“对不起,医生。”
“小狗,过来帮忙。”
“哦,好。”在一旁看着的犬连声回答。犬心想: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看方医生治疗吸血症,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苜蓿让阿缚躺在地上,然后开始哼唱不知名的歌摇。
“悲伤日,悲伤日,血主宽恕我众罪孽……”
阿缚听着不知名的歌,渐渐产生了睡意。这首奇怪的歌由苜蓿深沉磁性的嗓音唱出来,仿佛有着特殊的魔力,让人坠入睡意的摇篮。
在一旁的犬也听得昏昏欲睡,苜蓿小声呵斥他:“你不准睡!”
然后苜蓿开始在地上画着复杂的图案,图案复杂混乱,就像小孩随手画的涂鸦,但好像又存在某种和谐的韵律。犬参透不了其中的奥秘,只是觉得不明觉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木钉。”苜蓿说。
“哦,好。”犬把木钉递给苜蓿,心想:“终于要到重头戏了。”
犬看着苜蓿把木钉推入阿缚的心脏,惊讶不已。紧接着血像有生命似的沿着图案跳舞,顺着图案的花纹流入尽头的匕首,在匕首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推入的过程持续了很久,其间阿缚冷汗直流,像是做了噩梦。终于,阿缚的血不在流了,苜蓿对犬说:“小狗,过来拿着这个。”苜蓿要犬帮忙扶着木钉。
犬过去,发现木钉几乎全部没入阿缚的胸部,要是正常人,这种情况下绝对活不下来。
“吸血症患者的身体构造已经向吸血鬼发生转变,所以不用担心。”犬回忆苜蓿的话,接过木钉,他想到了妮莎,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苜蓿把木钉给犬后,来到阿缚的脖子旁,从带来的手提箱中拿出手术刀,开始切开阿缚脖子上的咬痕。
从脖子上两个尖牙上的咬洞中间切开,乌黑的血流了出来,带着腥臭。
苜蓿发现了一丝异样,他的双手停了一下,神情悄悄吃惊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等到黑血放完后,苜蓿开始熟练的缝合伤口。
整个治疗过程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中午饭点都过了。犬直起久蹲的腰板,腰处传来一阵酸疼。
“好累啊。”虽然他也没干什么,但他也卯足了劲伸了个懒腰。
苜蓿把阿缚抱到床上,说:“等他醒来吧。”
“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还有一些事想问他。”苜蓿说。
犬开始收拾地上杂乱的图案,然后惊讶的发现血迹都消失不见了,犬心中不禁浮现一个疑问,他问苜蓿说:“方医生为什么一直都不把治疗吸血症的方法公开呢。”
“因为只有我能用。”苜蓿甩下这样一句话,看来他不想多说什么,这背后有什么隐情呢?犬心里充满了好奇。
不一会,阿缚醒了过来。他脸色苍白,神情虚弱,他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治疗结束了吗,医生。”
“结束了。”苜蓿说,“你先别乱动,你被咬的时间太长了,要好好的休息。”
“好的,医生。”阿缚说,他乖乖的躺下,说:“谢谢你,医生。”
犬从卫生间出来,拿着热毛巾过来给阿缚擦汗。犬已经把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整个房间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你还挺能干。”苜蓿说。
“好歹也是个管家。”犬自信的笑着回答。
“谢谢你。”阿缚向犬道谢。
“不用谢,你好好休息吧。”犬说。
苜蓿找把椅子坐下,坐在阿缚旁边,沉下脸色,问阿缚说:“阿缚,你到底被咬了多少次?”
“什么,什么意思?”阿缚尴尬的笑笑,想以此掩饰自己慌张的神情。“当然只有一次啊,医生,你在说什么呢。”
“别再说谎了。”苜蓿说,“虽然你的那位‘朋友’只留下两个牙洞,但实际上这两个牙洞进行过多次吸血,这可满不过我的眼晴。”
阿缚沉默了,他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得说:“医生不是说过,不管我私事吗?”
“我确实说过,但现在不同了,这是恶性的吸血事件,必须交给教会。”
“不要!不要告诉教会!”男孩几乎是吼得说出这句话的,他原本虚弱的身子经这么一吼,开始不停的喘息。
“别这么激动,你身体还受不起折腾。”犬安抚阿缚。
“不想上报教会,就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告诉我。”苜蓿盯着阿缚,语气严厉,说:“吸过多次血的低等种有多危险,你应该知道吧。”
阿缚迟疑了许久,眼泪漱漱的流了下来,说:“我知道了,医生。但求你,别伤害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