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若笙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有必要将那些真相都剥开，一层一层，给他看。
“我讨厌顾承昀，也爱着他。这么多年，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他利用我，算计我，我都恨着，也同样爱着。”她是一个女人，总是念旧。
那些旧情，就已经流淌在她的血管之中。
忘了顾承昀重新开始，那不如换血。
将曾经的闻若笙改造得什么都不剩，她没这么大的勇气。
她知道秦非墨的深情，懂得他的执着，因为他的一切也是她在顾承昀身上尝到的滋味。
先爱的人，会受苦。
“我知道。”
秦非墨抱着她，“我很清楚你喜欢他。你其实……早就知道是他了，对么？”他闭着眼睛从背后抱住她，靠在她的身上。
闻若笙不可否认。
她隐约猜到的。
那个男人的身影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还不能确定而已。
“其实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爱你，我只是不甘心。现在消息都已经散布出去成了定局，而杜家也需要这么一场订婚来撇清和杜家的关系，我父亲也是想要攀上杜家的，他只是现在生气有些接受不了。”
“等他看到了足够的利益，他就会点头了。既然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有好处，那么……我们订婚吧，等之后随便找个理由解决，我只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喜欢你。”
秦非墨的声音有些模糊，带着气泡音。
他就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不会赖着你一辈子的。”
他的语气故作轻松。
他越是无所谓，他越是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
闻若笙将他的手掰开，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神。
“我不信你的话了，非墨。”
他之前说不在港城，可已经在了。
说是学术交流，可却什么都没交流。
说是有女朋友，可是女朋友是许家人，只是为了她去打听消息的。
他嘴里没一句真话。
可是次次都是为了她坐了那么多的事。
“订了婚你怎么办？之后解除婚约说是你秦非墨不好？你不是为了利益出卖婚姻的人，别把自己说成这样。”
闻若笙轻声缓慢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有些喜欢注定回应不了的。快刀斩乱麻，我不能耽误你。”
他才二十岁，往后能遇到很多喜欢的人。
“快刀也斩不断。”
秦非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却很是心酸。
“太久了，我忍不住的时候便已经斩不断了。如果你不在意这个订婚，那么给我一场订婚仪式好么？我想要一个结束，也想看看顾承昀会做到哪一步，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订婚宴不是要我们在一起，而是让我好好死心。”
秦非墨是在说服她，“你让我了却心愿，从今往后都收回自己的心，好么？”
闻若笙看着他。
“悠悠让我自私一点，可是对你我自私不了。”
“等订婚宴结束，我就出国。”
秦非墨只想当一个有名无实，随时能够被取代的未婚夫。
他也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非墨……”
“闻若笙，你愿意和我赌么？赌我这次会不会放弃你？”
他打断了她的话。
和那一天夜里一样的决绝。
“……好。”
闻若笙从喉间挤出了这句话，“这件事我们再也不提，订婚宴结束……”
他们之间便少接触。
长痛不如短痛。
她不能继续耽误他。
“还能起来么？我让人扶你回房间，你好好休息一晚上。”
“我坐下缓缓。”
秦非墨靠在车上，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仿佛是用尽了力气，酒精麻木了他的神经。
可是却怎么都治不好他心里的痛。
他是随心所欲，肆意骄傲的秦非墨啊。
怎么在她面前卑微乞求。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归还给自己。
闻若笙看了他一眼，最终回到客厅找了阿香嫂准备一份醒酒汤。
“喝醉了？”
阿香嫂轻声问道。
“嗯，心情不好出去喝酒了，看着还挺乖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难受，麻烦你了阿香嫂。”闻若笙心乱，她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和阿香嫂在这里说话。
可是她笑容里面的苦涩，被阿香嫂看得透彻。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出去一趟就成了这样，“和顾先生吵架了？还是秦先生那边的事？”
“是我自己的事。”
她还是不能适应角色的变化。
她怀孕了。
这话对其他人讲都有些难以启齿。
她要是对杜荣生说她怀孕了，也不知道杜荣生会怎么安排，会不会直接确定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成为杜家的继承人了。
很有可能。
与其把杜家交给她和贺煊，倒不如重新培养一个。
从肚子里面就开始培养。
闻若笙心里发憷。
“大小姐，您既然回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
闻若笙没有母亲，甚至从小到大没什么女性长辈的角色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个符玉蓉每天都是算计，阿香嫂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也会和她说贴心话的长辈。
“阿香嫂，我先自己处理。”
她已经做好决定了，不是么？
既然做好了，那便不能犹豫不决，到最后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闻若笙将那些糟糕的情绪压了下去，“非墨喝了不少酒，晚上需要人多照看一下，免得出什么意外。我先回房了……”她从医院回来之后就觉得心里有些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遗漏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原本都没有这样的习惯，从知道怀孕之后，她的顾虑也变多了。
“大小姐，您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阿香嫂看到了她的动作，心里有猜测，可却又不敢确定。
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那个动作代表的是什么。
“我不吃了，还不饿。”
闻若笙轻声回道，“阿香嫂你早点休息。”
“好的，您别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倒是您脸色不太好，之前做完手术还没有恢复好，得好好休养。”
闻若笙勉强地笑了笑。
她这脸色完全是被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