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的对话都建立在闻若笙平安无事的前提下。
可是，她要是醒不过来呢？
这一切都是空谈了。
顾承昀很沉默，连这样的可能性他都不愿意去想。
“刚才那么巧言善辩，现在没话说了么？如果她没醒过来，就看不到你所谓的盛世了。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是你身边的人对她做出了这样的事，你罪不可恕。”
顾承昀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如果她没醒过来，我就解决了许家和诺顿家族，再陪她一起去死。”
她怕冷，又怕黑。
他会陪着她一起走。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闻若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顾承昀是个情绪很内收的人，他从来都不会把情爱挂在嘴边，他也没有对她热烈地表达过自己的喜欢。可是冰冷的外表藏着一座火山，她一点就会燃。
杜荣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这样的话也不能让他动容。
“你最好说到做到。”
闻若笙死了，他真的可能让顾承昀偿命的。
“我不惜命。”
顾承昀果断。
他要是惜命，就不会卷入到图灵计划中，也不会筹备实验室。只是许家和诺顿家族必须要解决，这东西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许家对若笙做的一切，他都会记住，并且亲手讨回来。
杜荣生心口堵得慌，和顾承昀说话实在是没意思。
“那个女人……”
“我交给若笙处置，她一定希望自己亲手报仇。如果她没有……醒过来，那我亲手送她上路。”顾承昀这双手，没有染过血。
暗处的那些事都是傅西楼在处理。
他也许想不到这辈子第一个杀的人是傅倩云吧。
一旦手染鲜血，他就是将把柄交到了别人的手上。杜荣生随时可以用这个把柄送他进监狱。他从来都没有藐视法律，他只是将闻若笙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哪怕是法理人情。
如果没有若笙的话，杜荣生应该会欣赏顾承昀的。
但是，他辜负了他的女儿。
他没有再逼问顾承昀，而是走了出去。
杜荣生并非不在意，他是愧疚和懊悔，不知道后悔多少次，如果早些回来的话，那就好了。
离开宁城的时候，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呢？
明知道，许家会有异动的，他还是太自信了。
“父亲。”
贺煊见他出来，便松了一口气。
“医生有说什么？”
“还没有，人还没出来，在抢救。”
之前心脏骤停了，是顾承昀将人救回来的，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特别惊险。
“立刻去调人过来，用直升机将那些老专家都给带过来。”
杜荣生怕宁城的医疗跟不上，他怕因为一点偏差，人就救不回来了。
“是，我这就去联系。”
贺煊利落得转身去安排一切。
其实，谁都清楚这个时候找专家没有用。因为呼吸骤停，就在于一开始的急救。时间越久，也许危险就更大，闻若笙是生还是死，是安然无恙还是会……
他们的心都悬着。
程曦儿害怕地抓着颜悠悠的手，她没有什么承受能力，这会儿怕表哥被那位杜先生给打死，又怕闻若笙挺不过去。颜悠悠的手都被掐得青紫青紫。
“程曦儿，你再掐，我就死了。”
她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颜悠悠的声音满是鼻音，她哭得眼泪都流干了。
“呸呸呸，不要说那个字！不吉利，我不掐着你就好了。可是我不和你待一块，我还能站在哪里啊。”她放低了声音，“颜悠悠，我好害怕。”
她到现在浑身都在抖。
“别怕，该怕的是傅倩云。”
傅倩云就被丢在角落里，有人看着。
她穿得单薄，在医院里面倒是不觉得冷，常年都有空调开着。只是披着头发脸上也有巴掌印，缩在一边有些可怜。颜悠悠一点都不怜悯她，活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傅倩云的眼里只有急救室那扇门，她在看着。
她祈祷老天爷一定要让闻若笙死了，不然她得多亏啊。
也许是那双眼睛太阴郁，太恶意了，引起了颜悠悠的注意。她将程曦儿的手扒拉开，踩着高跟鞋就朝傅倩云走去。
“收起你眼中的恶意！小心我挖掉你的眼睛！你要是再有一些坏念头，我现在就打死你！”
她显得格外的激动，颜悠悠本来就是个暴脾气。
她是不会放过傅倩云的，她就像是个恶心的苍蝇。
“她会死的，哈哈……”
傅倩云的声音哑了，这笑声特别的刺耳，就像是砂砾划过的声音。
“你才会死！你才是，我……”
“悠悠，冷静一点。”
傅西楼抓住了她的手腕，“冷静。”
他可以选择让傅倩云去死，却无法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被人侮辱殴打。这会儿他已经静下来了，便拦着颜悠悠。
“又是你！你又阻止我！”
颜悠悠看到傅西楼就更难受了，她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每次你都拦着我！明明是傅倩云的错，你始终觉得我是盛气凌人，我欺负她！”
“傅西楼，你真不是个男人！”
以前的委屈，她都可以忍。
但是今天，她忍不住！
受委屈的是闻若笙！
她就躺在里面，生死未明。
“我知道都是倩云的错，我欠你一个道歉。只是今天，大家都很冲动，我们应该等闻若笙平安出来，再谈其他。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行事。”
他是在场心情最复杂的。
亲妹妹想杀人，杀的还是好兄弟最爱的女孩子。
他想要护着傅倩云，可是对不起顾承昀。他又想要向着顾承昀，可却又不能白白看着倩云去死。
他最期望闻若笙醒过来！
只要醒来，一切都好说。
若是闻若笙死了，别说是倩云的日子不好过，连顾承昀都会被迁怒波及。
“我冲动？我就算是杀了她，也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拦着我。”
“颜小姐，你这样的行为，对方是可以起诉你的，我建议你最好冷静一点。傅先生这一点确实说得没错。”周斯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这是他难得的心软了。
“周斯辰，这是谈法律条文的时候么！”
她连呼吸都觉得痛，原来那些人说的心痛是真的，一寸寸地觉得心都空了，被刀刮得生疼。
“外面下雪了，她最喜欢雪，可是今年的雪……”
颜悠悠的眼眶里满是湿气，她几乎发不出声，“她可能……看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