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胡话。”
眼看着苏云松真要去休妻，苏国公恨铁不成钢的叫住他，又看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妙兰，和虽然害怕但依旧保持着镇定的林楚玉，才沉沉叹了口气，道：“楚玉今儿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
迟疑了会儿，苏国公才皱眉道：“往后你大舅母的吩咐，你不必听了，做好你的本分便是。”
林楚玉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是绝不会休了大夫人的，不然定叫人觉得苏家猖狂，大夫人不过是邀请了曹国舅来府上，苏家就要休了她。但经此一事，大夫人也休想再在苏府翻起什么浪花了。
只有一点林楚玉不解，大夫人会这么蠢吗，为了毁掉她，而搭上自己？会不会背后真是魏湛在算计？
妙兰还在哭，婉清这时已经带着二夫人和一群婆子们赶来了。
“小姐，奴婢听说那曹国舅……”
“没事了。”林楚玉简单带过，看了眼心思各异的苏府男人门，直接就走了。
清风院。
秋月很快端了热茶来，小心翼翼看了看林楚玉的脸色，才道：“奴婢听说过这个曹国舅，听说如今曹十代单传，自小宠大的，性格也不好，三四十的年纪了，至今未娶妻，虽有一子，却也跟他一样不像话。”
林楚玉没应话，坐在暖榻边细细回想前世的细节，回想魏湛到底是怎么让这个变态肯听话帮他的，仅凭送几个女人么？林楚玉觉得不是，曹国舅虽然好女色，可也不是个蠢人，一定还有别的什么……
“小姐，阮小姐来了。“白雪从外面进来道。
“在哪儿？”
“在前厅呢，听说差点遇上那曹国舅，幸好……”白雪叽叽喳喳说着，林楚玉脑袋里却是画面一闪，想起前世她曾去替魏湛收拾书房时，看到过一份档案，而档案上有一个十分隐晦的名字……
“婉清，你可听说过‘嘉嫔’？”林楚玉忽然问她。
婉清跟在汝南王妃身边许久，宫里的事自然知道不少，能到嫔这个份位的也全都是烂熟于心，但嘉嫔，还是让她愣了下。
“后宫内，除去冷宫里的，好似没有‘嘉’这个封号的。”婉清道。
“以前呢？大概五年前……”林楚玉道。
婉清又细细回想了一番，可是五年前她年纪也还不大，只能摇摇头：“不如奴婢让月庭去查查。”
“嗯，仔细查查，最好连她的家世身份都查清楚。”林楚玉说完，便稍稍整理了一下，往前院去了。
到时，阮琴正在跟苏晴芳和苏依依说话，苏依依一看到林楚玉来，便轻蔑的起了身：“我乏了，就不多陪阮小姐了。”
阮琴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客气的笑道:“八小姐且去休息吧。”
苏依依特意朝苏晴芳看了眼，苏晴芳无奈，老夫人让她跟苏依依好好相处相互照拂，只得也跟着起了身，歉意的看了眼林楚玉才被苏依依一把拉走了。
“八妹妹任性，琴姐姐不要在意。”林楚玉浅笑道。
“无妨的，本就是我来打搅了。”阮琴笑着说完，才有些为难道：“这次来，我是有一件事想麻烦你，不知道……”
“是去看望安宁长公主吗？我正想着呢，但见姐姐一直没派人来找我，我身份卑微，又不便登门去。”林楚玉笑道。
阮琴感激不已：“你能答应就很好了，就今儿下午吧，你下午得空吗？”
林楚玉看她这么着急，有什么事自然也是先放一边。让婉清去收拾了药箱来，她便带着白雪一道出门了。
长公主府是当年先帝赏赐的院子，如今整修得当，还依旧十分精致好看，不过府里的下人不怎么多，有几分凋敝之感。
下了马车，阮琴便领着林楚玉一路往后院去了，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到了长公主床前。
“祖母她今儿早上就一直没醒来，太医也来看过了，说祖母只是困了，但我还是不放心……”阮琴强忍着泪水挤出笑容道。
林楚玉明白她的担心，毕竟小小年纪却只剩下这么一个年逾古稀的亲人了，自然是事事小心的。
林楚玉上前去，立即有嬷嬷端了凳子给她。
林楚玉浅笑道了谢，这才给躺在床上这位银发苍苍的老人开始把脉了。
阮琴紧张的在一旁等着，方才那嬷嬷却是没对林楚玉抱多少期待，毕竟这样年轻的小姑娘，哪里比得上经验丰富的太医？
正在想着，就见林楚玉拿出了一枚银针来，直接朝长公主的人中扎了下去。
嬷嬷吓了一跳，立即要阻止，却还是迟了一步，林楚玉已经扎下去了。
“林小姐，你这怎么能乱用针……”
嬷嬷话未说完，一直沉睡的长公主忽然睁开眼睛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原本泛红的脸色也慢慢变得正常起来。
“祖母……”阮琴立即上前哽咽着呼唤了起来。
长公主回过神，看到阮琴，立即和蔼的安慰起来：“傻孩子，哭什么，祖母好着呢。”
“是，祖母好着，祖母要一直好着。”阮琴擦去眼泪，没有失了大家小姐的体面，笑着跟长公主介绍道：“这就是孙女跟您提过的楚玉。”
“楚玉。”长公主由人扶着半坐起来，看着林楚玉，温和的笑：“小小年纪能有此医术，实在了得。”
林楚玉能感受得到长公主骨子里带来得那股温柔和她眼底带着审度，不动声色的起身行礼。
长公主暗自打量了她一番，才笑道：“坐下吧，我听琴儿提起你，没有一处是不好的，都夸成仙女儿了，如今瞧着，的确是好的。”
林楚玉浅笑起来，阮琴倒是不好意思了，忙岔开话题，道：“楚玉，祖母的身体，你可有法子调理？”
“长公主平日是不是不爱走动？”林楚玉问她。
“老了，走不动了。”长公主坦然的笑，林楚玉也笑：“您还是要多动动，晒晒太阳，看看风景，您可还要活到一百岁呢，不然琴姐姐谁来护着。到底都不是亲的，唯有您最亲。”
长公主听着她半玩笑半认真的话，心思微深。
“我替长公主开张调理的方子吧，不是药，只是些药膳，平素吃着就行了。”林楚玉笑着道。
长公主笑看着她，没多问什么，打发了人拿了笔墨来，待看到她锋芒毕露的字迹，笑容愈发深了。分明是个处处掩藏着锋芒的小姑娘，却故意写这样的字。
“我没事儿了，也不叫你们小丫头陪我一个老太婆。琴儿，你带着林小姐出去玩吧。”长公主笑道。
阮琴也怕林楚玉闷，立即点点头，便跟林楚玉一起出去了。
不过走时，长公主还是问了林楚玉一句：“琴儿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林楚玉听出长公主话里有话，她是想让自己保护她吗？只可惜，她自己一身血海深仇，就是有心，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如今已经成为汝南王夫妇笼中雀的阮琴，这一切，还得靠长公主自己。
“长公主放心，民女一定会竭尽所能替您调理身体的。”说完，林楚玉行了礼便走了。
长公主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笑容才慢慢落了下来，不由问身旁的嬷嬷：“我怎么觉得，她好像要告诉我什么。”
“您想多了，林小姐今年还小呢，能知道什么？”嬷嬷笑道。
“你说，我让琴儿去做汝南王妃的养女，是不是错了？”长公主忽然叹了口气，靠在床边道。
嬷嬷笑她：“你不是说，得替小姐找个靠山么？”
“是啊，我命不久矣，没有靠山，连门好亲事我都替琴儿找不到好的，可是汝南王夫妇的野心，我不是不知道……”
“您就别操心了，好好休息，听方才那位林小姐，养好身体才是正经，除了您这个亲祖母肯替小姐费心费力的打算，也没旁人了。”嬷嬷看她忧心忡忡，立即劝道。
长公主没再多说，但林楚玉方才的话她也记下了。
后花园里，阮琴笑着跟林楚玉说着那日被收为养女的事，还笑道：“我觉得汝南王妃是个很和蔼的人，十公主也很高兴。”
林楚玉看着她恬静而温柔的侧脸，终究只是默默叹了口气，只希望自己今日的话，能让长公主意识到要保护她吧。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林楚玉越来越喜欢魏临渊送她的木雕，干脆找了个荷包装着随身带着了。
等到四月初时，一直闭门不出的苏长潇，终于耐不住出门去了，因为这一次，倚翠楼头牌胭脂姑娘将要被人赎走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