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看着俩个人，有些不理解。
其实说起来，莫如意这样难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一直建议去看看大夫，但是莫如意总说没事，而且每日收拾家，做饭洗衣都不耽误，久而久之，栖霞也觉得，可能只是小问题。
如今看苏婳脸色凝重，莫如意也是一脸阴沉的样子，她的心里面在不断地打鼓。
也许，她是真的忽略了什么。
“哦，你们先聊着，我忽然想起来，沈大人还让我去办一件事，我先走了。”说着，栖霞已经起身，出了门。
关门的那一刹那，似乎听到了一声清浅的叹息。
莫如意伸出手，转身拿过了茶壶，给苏婳倒了一杯，这茶叶并不好，几乎没有颜色，甚至连一点香味都没有。
苏婳端起来，放在鼻下，眉角忽然一挑，“安胎茶？”
莫如意点点头。
“看来，你已经给了我答案，”苏婳喝了一口，这茶并不好喝，而且带着一种酸味。
苏婳已经过了害喜的阶段，对这个味道已经不怎么喜欢，轻抿了一口就放下，倒是莫如意，将一杯水直接喝光了，“是我特地拜托沈大人找来的，这个东西产量很少，一般都在南国，我出嫁之前，母后给了一些，只是都留在了皇宫。”
“嗯，你可知道，他要御驾亲征了？”
“我还知道，江晚晚会一起来，”说着，莫如意自嘲的笑了笑，“人真的有时候会很神奇，以前觉得如果余生没有他，就没有了意思，如今我粗茶淡饭，却过得无比开心。”
苏婳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摆设。
除了桌椅板凳还有一张床之外，连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比起以前玉动珠摇的公主生活，真的是太艰苦了。
可莫如意，却是更加安逸了。
她不由地叹息一声，忽然觉得，人的这一生最重要的是生活，可活下去，也要让自己开心。
“你倒是明白。”苏婳许久才开口，随后便已经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在楚地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如意，保重。”
“婳婳！”
苏婳推开门，忽然被她叫住。
手放在门框上，指尖在轻微的颤抖。
“我一直想要跟你说，”莫如意缓缓走来，站在她的身边，淡淡一笑，“谢谢。”
苏婳一脸错愕。
“好啦，”莫如意本来就不是这种爱静的性格，忽然用力拍了一下苏婳的肩膀，“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告诉我他要御驾亲征，是想要看看，你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苏婳的手缓缓松开，抬眸看向他。
“如意，你跟我不一样，你的身上，背负着家国，”苏婳的声音淡淡的，“如今南国的情形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你的离开，也许就是他御驾亲征的导火索。”
“即便不是我，”莫如意看向远处，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多好的天下，“他也想要这些土地。”
苏婳微愣。
“其实，你们都不了解他，从他出生开始，他就没有做过自己，时间久了，就算是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自己。”莫如意叹息不断，揉了揉眉心，“所以，离开他是我的心愿，而且，婳婳，你觉得，即便是没有这件事，三国之间，就能永远保持和平吗？”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是历史的必然。
可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若是男人还好，可若是女子，一旦背负上这样的名声，就是永远的烙印，不管过多少年，都是红颜祸水，妖女祸国！
“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这个，南国会陷入被动，”苏婳算了算，即便是加上东方赫手下的人，也不够是三国之间斡旋。
莫如意垂下头，“我想那么多干什么？南国不是纸糊的，父皇跟母后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被打倒，若是我考虑这么多，我怎么办？”她低低一笑，“人生在世，自己活得好了，才能考虑到别人耳，”
苏婳有些发愣。
自己活得好了，才能考虑别人？
是吗？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狈，满面荒唐。
“我不如你，”苏婳忽然舒心一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
东方赫到了晚上才醒过来。
本来是要他好好修养，但是他醒过来，便将四方叫过来，询问发生的事情。
四方想要隐瞒，却还是便被他看出了端倪。
“皇贵妃的陵墓，是进不去了，”四方在事情发生之后，便带着人去检查了一下。
那里本来就在山脉之上，一旦坍塌，便是无数的石头砸下来，即便是要将石头搬出来，上面的石块还要落下来。
所以，基本是完了。
东方赫对这个，似乎是意料之中。
“王妃呢？”
“王妃……”四方犹豫了一下，尴尬的一笑，“没，没什么事。”
东方赫起身，后背还在火辣辣的疼。
后背还有血迹不断地渗出来，白色的中衣又是血迹斑斑，“王爷，您还是好好休息，小的伺候您换衣服？”
“王妃呢？”
“王妃真没事，正在回来的路上，”四方报喜不报忧。
东方赫脸色黑沉，“说！”
“是。”看着东方赫情绪激动，背后的血迹有多了，四方心惊肉跳，赶紧实话实说，将苏婳对付柳破军，并且利用胡空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爷，王妃跟柳家的关系不好，这个谁都知道，现在柳汉山的儿子成为了残疾，谁也不能保证，柳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觉得您太宠爱王妃，从而，背叛您。”
“柳汉山说了什么？”
“柳家的大夫一直没断，柳汉山跟他夫人都没说什么，”四方叹息一声，“但是柳家的暗卫已经派出了大半，另外，王妃留在江州的人，准备伺机而动，似乎想要针对柳家。”
暗卫都走了之后，柳家对于苏婳来说，就等于没有了任何的威胁，想要对付柳汉山，那就是手到擒来。
“看看王妃想做什么，让人帮忙，”东方赫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直接落在四方头顶。
没听错吧？
帮忙？
这可是当初跟着东方赫出生入死的兄弟家族，就这么不在乎？
“王爷，您……”
“柳家早就跟阿枫，南国，以至于齐国都有联系，这些资料，你不是不知道。”东方赫难得解释，转头看向他，“王妃还有多久回来？”
四方微愣，他还想着，柳家这些年，的确是有点居功自傲了，似乎想要自己独大，霸占江州，王爷看来，是早就存了这份收拾柳家的心。
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东方赫已经换了话题。
有点猝不及防。
果然，三句话离不开王妃。
“大约还有一刻。”四方算计了一下时间，保守估计。
东方赫重新躺下，“不要说我醒了。”
四方看着一本正经又躺下的东方赫，心里有点凌乱。
苏婳在路上就听说贺家已经找到了那个药材，赵元还等着救命。
虽然贺家也已经找了大夫的，但是这些人对这个药材闻所未闻，所以，还是要苏婳回去。
但是现在东方赫还没好，她不能离开。
皱皱眉，一路上也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先回来。
“四方，王爷如何？”
“王爷还是一直昏迷，”四方低着头，尽量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破绽。
苏婳脸色有些不好看，“奇怪，如果没有意外，他这个时候，应该能醒过来，难道说，还有什么伤口，我忽略了？”
四方在苏婳的面前撒谎，有些不自然，觉得还是赶紧跑比较好，“王妃，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我不是大夫，也不懂。”
苏婳担心东方赫安危，自然是没有注意四方的情况，当即转身进了房间。
四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出了门。
没想到，刚出去，便看到了安东。
“恩，你怎么来了？”
自从成婚之后，安东跟绿乔便一直忙着麒麟阁的事情，顺便也会处理一些凌鹤阁的问题，两个人忙忙碌碌，过的很充实，现在怎么有时间过来。
安东脸色沉重，“出事了！”
四方当即皱眉，“现在王爷身体不好，不管什么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去告诉王爷，你先跟我说。”
安东着急，“王爷怎么了？受伤了？”
“说来话长，先说说，你那边到底怎么了？”四方不愿意提起皇贵妃的事情，以免引来各种麻烦。
安东知道东方赫的一些事情必须保密，也就没有追究，便直接说道，“江寒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南国边境进攻，黑玫瑰跟他配合，想要攻克神坛城，莫奕深的人已经到了边境，大战一触即发，而楚战的人找到了我，想要知道王爷的意思。”
楚战是楚地的将军，如今投身在齐国，身在曹营心在汉，终究是对楚地还有几分的感情。
更何况，他跟苏婳之间，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
四方的脸色也随之凝重下来，没有想到，如今居然如此严重了。
“西陵国的皇帝也御驾亲征，再有几日，便能过来，”四方轻叹一声，知道这个世道，是真的乱了，“楚战的人呢，让他来见王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