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林雨嫣所猜测的确实是对的。
一不小心,她就被自己内心中好奇的问题给问了出去:“没想到你藏的挺深,还会配药?”
听她这么问后,柳絮突然红了脸,露出一抹少女对意中人难以言齿的爱慕,虽然她已经快三十五了,可她却保养的极好,除了笑得时候会露出一些岁月的痕迹,整体上都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如此现在她这般羞涩的模样,让人看起来非常的想要保护在怀里怜爱一番,饶是林雨嫣看了都有些心动。岁月不败美人,想必这话说的就是柳絮吧。她在心里感慨。
每每提到公子,柳絮就会变得异常温柔,给人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与在青楼里打理客人之间关系时的柳絮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她娇笑着看口,满眼温柔的看着桌前的柜子,满是自豪地开口说道:“柳絮自从有了记忆开始就是在这青楼里养着的,到了及笄时开始接待公子,公子教了我很多很多东西。公子很喜欢研究草药,他对我说他想当一名大夫,为百姓服务,救治每一个被疾病困扰却不放弃希望的人。公子还说倘若有病重却又无钱诊治的病人,那他一定不会收对方一分钱,任劳任怨的去诊治他。雨嫣姑娘可知,我当时是如何说?”
林雨嫣听她这么问,便思索了一下,想着当前的人不管大邺也好,二十一世纪也好,每个人拼死拼命的干活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赚钱养家,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过上一个好的生活吗。
听完柳絮说完她的公子的想法之后,林雨嫣还是有些震惊的,因为她不是很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好人。原主人的记忆中那些伤害她的人一个个的都让她感到寒心,二十一世纪,自己执行任务时,看到的人性的可怕,也想起了组织没有人性的规矩,那时的规定是这样的,倘若任务失败,那就由组织来定你的生死。背叛组织者必死。以及老人摔倒时,一群人的冷眼旁观,就是不赶上前去扶。
倒也不是不相信那个人的品德,只是不相信这个世界罢了,人性的冷漠实在是比妖魔鬼怪还要可怕一些。
看到林雨嫣眼中划过的那一丝不信任,柳絮便猜中了她的想法。
她说:“我也和你一样,我当初对公子的想法也是如此的不信任,甚至对此嗤之以鼻。但是公子很坚定,他坚定且诚恳的眼神,让我不得不信服他。后来他也的确做到了,救治了一个病重但又没钱的老者。那天之后,公子对我说,大夫,一个救死扶伤的职业。身为大夫,应该是想着如何把病人诊治好,让一家子开开心心的,而不是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侮辱了大夫这个称呼和职业!”
说着说着,柳絮走到那个柜子前,拿出一瓶又一瓶的小罐子,神色温柔,她的手指拂过那些小罐,动作轻柔,像是对待自己的宝贝一样,准确的来说,那确实是她的宝贝。
“这些都是我与公子一起配制完成的,看在公子为了自己的梦想那么努力,所以我也想帮帮他,那时我便到处收集关于医学的书籍,没日没夜的恶补关于医学的知识,好在他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帮公子。久而久之,我在这方面也慢慢地能跟上公子的脚步了,也能和公子一起配制药了。不过说来好笑,我身为青楼的女子,本应该夜晚是我最忙碌的时候,可到后来我才知道公子原来早就为我赎了身,只是为了我的安全,才让我暂时住在这。”一提起她的心头好,一提起她的白月光,柳絮的嘴巴就像启动了的机关枪一样,叭叭叭的往外射。
可却不让林雨嫣觉得很不耐烦,反而她有些喜欢柳絮与她家公子的事情,这么一段佳话,可惜落得如此结果,真是太可惜了。林雨嫣有些感慨。
而未出阁的红颜身为奴婢天天待在府中,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更没有人对自己的爱如此深沉过,她年纪轻轻没经历过这种情事,所以听到柳絮与她公子的故事之后,眼圈忍不住泛红,开始小声哭泣了起来。
柳絮听到那轻声的抽泣,有些讶异,看到红颜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看起来非常伤心。见此,柳絮有些手足无措,走上前去,手有些僵硬的搭在她的背上拍了拍,要知道她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柳絮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地将了一通:“哎,你怎么哭了呢。这好端端的,哭什么啊。我刚刚好像也没对你做什么坏事,也没凶你吧。你别哭啊……我……”
刚刚凶巴巴地维护自己宝贝药的柳絮这下子突然没辙了,一下子软了下来,求助般的看着林雨嫣,希望她告诉自己红颜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雨嫣不禁扶额,内心哭笑不得,红颜啊果然是个性子软的,她说道:“她为你和你公子之间的事情感到可惜呢。”
没想到会因为这个。柳絮怔了怔,目光幽深地望着远处,像是看淡了这人间的生死离别一样,说出来的话不知道她实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红颜。“这世上本就不公,生死离别更是如此,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今天还跟你恩恩爱爱在一起的人,明天是不是还会待在你的身边。虽然公子走了,这十几年以来我一直都没释怀,但是,这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不是吗?就算天天以泪洗面我的公子不照样还是回不来了?比起做那样没有意义的事情,倒不如做些比这些有意义多的大事。”
她停顿了一会,之前看药罐的温柔神色顿时变成了狠戾,涂抹着大红色的唇瓣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就如报仇。”
这些年来,唯一能支撑着柳絮不倒下的原因便是报仇了,当时她知道公子死在战场上后,她整天都精神颓靡,做什么都半吊子的样子,就连平生最爱捣鼓的药罐子也没去搭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