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村长。老猎头在老虎沟发现了一个人。”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股子安静,人群哗啦的分散开来。一身猎人装扮,背负弓箭的男子抱着一老妪走入。
这老妪无力的垂着银丝密布的头颅,面庞上的皱纹轻巧的满布着。只是一袭颇青葱的衣袍却是显得有几分怪异,看上去颇有几分不协调感。
“你们疯了吗?谁让你们随意动陌生人的。”
老村长将拐杖狠狠望地上一杵,白眉抖了抖,有几分恼火。老妪身上的衣袍,即便是老村长未见世面,也是可以看出不凡来,虽不知缘由。但是大半生的经验告诉他,这片大陆,对待一切未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去触碰。
“娘!娘…娘你怎么了?”
一道声音响起来,牧寸跌跌撞撞的冲入人群来,小家伙身上满是尘嚣,小小的面庞上亦是布满了刮痕,颇为心酸。
“小寸,这不是你娘。”
老村长伸手轻轻拢了拢牧寸的头发,颇有几分不忍。说着混浊的眸子顿了顿忽然却是闪现了几分肃穆道:“这人从哪背来就送回哪去,就当没见过。”
一时间众人都是呆愣片刻,大眼瞪着小眼没有言语。
“听不明白吗?你们知道这片大陆有多残酷吗?”
老村长见状,眉毛一竖,老脸上显露出一抹威严来,倒是令得众人下意识有几分惧怕来。
牧寸自然也是看清了眼前这个颇为苍老的人影,一颗心一点点的沉寂,小身子呆愣在原地,六神无主,老村长的话语令得小家伙表情震了震,众人也是没有再说话,只是良久,牧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本就不高的身子骨骤然一屈便是跪落:“牧寸多谢各位长辈。”
小小的身子跪落在微凉的晨风里,令得村民神色皆是升腾起一股不忍来。
“小寸,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你娘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回来了。”
老村长略佝偻的身子颤颤巍巍的想要去扶起小家伙来,只是小家伙却是倔强的没有起身,眼角一阵酸痛感涌上来,内心的种种好似大山令得牧寸招架不过来,泪水不要钱一般的垂落下来,在小家伙脸庞上爬上两道薄薄的痕迹来:“村长爷爷,我娘不知道去哪了?我怕我娘受伤,怕她被坏人欺负了。我更怕她像这奶奶一样,无人敢去救她,我真的怕!”
有几分沙哑的声音,含着哭腔些不清晰,小家伙却是倔强的哽咽着诉说着。漆黑的眸子早已被泪水浸透,却是颇有些倔强的盯着那个陌生的苍老身影。
“村长爷爷,我不想做什么救世主。可是我真的怕,我怕某一天我娘躺在外面,没人救她。这大陆,我不信天,也不信地,可我信自己。小寸求您,让我救这个奶奶吧。”
牧寸哭腔愈发的悲伤,种种惶恐都是令得他几乎窒息。曾经初临这世界的惶恐,好似又一次涌上心头。
老村长终于是没有再坚持,小小的身影,搀扶着那个苍老的身子,一步步的走向了村里……
一场秋雨一场寒,村落里更是如此。牧寸娘亲也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了消息。每天傍晚,牧寸都是会去后山跑上一圈,去瞧瞧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否会乍现。
两个月过去,秋意渐起,恼人的秋雨垂落下来,牧寸站在屋檐下数着雨丝,渐渐出神。小家伙身上的衣服显得极为邋遢,好像是大半个月没洗,的确是没换洗。牧寸身上竟是多了些许虱子。看上去有些像小乞丐。
村里坑坑洼洼的泥泞颇为恼人,小孩子踩进去,小鞋子半天拔不出来,甚至好不容易将脚拔了出来,鞋子却是被埋的严严实实。
二龙撑着一把油纸伞,此时脸上从最初的气愤渐渐有几分化为了哭腔,他本是贪玩一脚踩入了泥泞,可却不巧,那淤泥连日的秋雨竟是将之化了颇深来,淹没完了小脚肚子拔不出来。
“你还敢拉小爷?”
“草,给我出来。”
雨里,小家伙的话语颇有几分“凶狠”,连带着一股子黄厚的泥浆飙起。
“给我出来。我错了。”
……
当到牧寸家里时,牧寸倒是一时间没认出这个黄扑扑的小东西是谁来。泥浆混杂着雨水,将二龙整个身子都是包裹起来,胖乎乎的小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了。
“二龙你这是怎么了?”
见状,牧寸颇有几分笑意说道。
“和村头那个泥坑干起来了。别提了,小爷那套二十四路伏虎竟然完全不管用。”
二龙脸上的肉颇配合的一抖倒是有些可爱。
一番梳洗,二龙也是回复了“人样”来,两个小家伙就是这般,坐在那窄窄的屋檐下看着雨丝落下。
“牧哥,李爷爷都说了。你是个天才呢。四年后的大选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强大的灵师的。”
有几分闹腾的二龙耐不住安静,开口说着。
“嗯!”
牧寸下颚点了点,眸子中忽然是有几分模糊,他忽然想到某个人,气息忍不住灼热起来。
从前有娘在的时候,他没想起过那个他应该称呼为爹的男人,可是如今他却是有几分恼怒,对于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人。若是有他存在,是不是娘就不会失踪,是不是有他存在,一切都不一样。
下一瞬垂下的手臂忽然涌上一股子气力,还略青涩的指掌涌现一抹微弱的灵气韵味,大力的握拢令得指节都是发微微白。
感受得到那股渐渐已经可以控制的小蛇一般的“东西”,牧寸眸子渐渐平静下来。
嗒吧—
房内,有什么东西掉落的撞击声响起,令得牧寸一愣,旋即才是想起某件事来,匆匆转身向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