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兆寒盯着那黑色的小瓦锅,性感的薄唇缓缓勾起。
即使没有看见,他也能透过这瓦锅,想像出沈如兰那丫头在做这道菜时,是个什么样子。
那丫头脾气倔强,性子要强。
明明应该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娃,可那天在面对凶残的花斑虎时,却敢于面对面的与之对视,这一份胆识,绝不是一个普通小女娃能拥有的。
但是沈如兰的身份,他派人去查过,一个再简单的不过的家庭,再简单不过的身世。
听说以前还和一个叫李志远的童生订过亲,她也很喜欢那个姓李和小子,只须是没想到那小子一中了童生就提出毁婚,这才害得她的娘亲早产,差点儿一尸两命。
现在她和那姓李的小子退了婚,她反倒带着弟妹们把日子过起来了,听说她的娘亲和出生不久的弟弟也被她照顾得很好。
楚兆寒走到桌边掀开瓦锅的盖子,浓郁的肉香飘了出来。
前世沈如兰的厨艺并不好,这道菜却是她老师的拿手菜,在教她知识的时候,顺便把这道菜也教了,只是因为自己懒得再做了。
没想到沈如兰穿越到这个时代倒是用上了,她在烧这道菜的时候,考虑到土豆在瓦锅里焖久了,会入烂,就不好吃了。
所以,在装锅时,提前装的,现在焖了这么许久,吃着刚刚好。
“兆寒啊,小爷请你喝酒。”柳清宁推开门,手里还端着个托盘,里面摆着几样小菜,还有一小坛酒。
对于他的闯入,楚兆寒也没生气,坐下道:“有目的直说就是,不必找借口!”
柳清宁把东西搁下,笑容没了,一脸的哀怨地道:“你不够意思,有好吃的也不叫我,这个牛肉又是沈如兰那丫头做的吧?哇,真够香的,没想到那站头做的包子好吃,烧的菜也不赖嘛!”他凑到桌边,盯着小锅里的牛肉,很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
楚兆寒怪异的瞟他一眼,冷笑道:“注意点形像,好歹你家也有酒楼,还是咱们大晋朝第一大酒楼,怎么,你是要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被他嘲讽,柳清宁也不生气,拖了凳子过来,把酒杯碗筷摆上,笑呵呵的道:“打脸的事小爷不干,我家厨子的手艺也没退化,只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换上清粥小菜,改善下口味也不错。”
东西一摆好,柳清宁等不及夹了块牛肉,大口嚼着,还不时的频频点头,“这道菜做的不错,虽然看着卖相并不好,可是这味道……”他摇了摇头,似乎在想该咋形容。
楚兆寒忽然接话,道:“是家的味道,如此高深的东西,以你的脑子,是想不明白的。”
他也夹了块牛肉,细嚼慢咽,似在回味着什么。
不得不说,这两人虽然吃着最普通的,最平民的食物,可这仪态还是没变,尤其是楚兆寒,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尊重,即使是柳清宁,也比之不及。
柳清宁仰头饮下一杯酒,又倒满,眼色忽然深沉了许多,“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才不回去!”楚兆寒的心情似乎也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自嘲地道:“回去让他们往我府里塞女人?给他们当枪使?”
“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良久,柳清宁又喝了一杯洒才问道。
楚兆寒挟菜的手顿了一下,“襄郡王府世子楚兆寒奉旨赈灾时,身染时疫,估计命不久矣……”然后挟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你这人……”柳清宁恨不得一筷子敲到楚兆寒脑门上,“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吗?也不知道忌讳!”
“要真有那么多忌讳就好了!”楚兆寒叹了口气,也仰头喝下杯中酒,“而且这样你也有了不回京的理由,不是吗?”
“你这人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算了,我就是命苦啊……”柳清宁耍宝似的说,过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可这样,你就不担心阿旭他们吗,这一路他们可没少遇到山贼。”
楚兆寒拿着空了的酒杯在手里转了几下,神色冷然,片刻之后才点头,“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走水路快些。”
柳清宁嗯了一声,“水路中间不耽搁,的确快些,说不定这会他们一高兴,还赐你个世子妃呢!你猜,会不是哪家千金?”
楚兆寒看他笑的很欠扁,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道:“你以为谁都可以进我的王府,睡我的床?做我的女人吗?皇上下旨又怎样?!”
柳清宁毫不犹豫地给他送出大拇指,“行!我服了你!”
做臣子的,做到他这样,那也是天下奇葩。
别人在皇帝面前,都是卑躬屈膝,恭恭敬敬,使劲浑身解数也得把皇帝哄高兴了。
可他倒好,不但敢公然顶撞皇帝,而且圣旨来了,人家想接就接,不想接,直接扭头就走。
但偏偏就是这样,皇帝对他依旧是百依百顺,连个冷脸都不敢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皇帝呢!
柳清宁再一次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你会不会就是皇帝失散多年的儿子,要不然他对你,怎么比对亲儿子还好呢,唉……”
“别这样看着我。”见楚兆寒眼里闪着幽光,柳清宁急忙甩锅,“阿旭也经常在我面前这么抱怨,说你才是他老子的亲儿子,他们几个都是捡来的。”
“他胡说,你也跟着凑热闹!”楚兆寒冷冷地斥了一句,这才发现,柳清宁已经把小瓦锅里的牛肉吃的差不多了。
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扰乱他的心意,好乘机吃菜。
楚兆寒恨的牙痒痒,重重搁下酒杯,“我记得你饭量没这么大!”
柳清宁吃饱了饭,心情也好了,舔着脸笑道:“还不是被你那天的包子撑大了胃!吃你一碗牛肉而已,别太小气了!”
楚兆寒瞪着他,没说话。
直到瞪的柳清宁有些不自在了,才慢悠悠的说道:“快到年底了,别忘了盈利的钱,有我一半。”
噗!
柳清宁庆幸自己没喝茶,否则一定会喷他一身。
这人太阴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