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甜甜地睡了，晏建宾放下书，把她放在外面的手收到被子里。
他有多少年没仔细看过晏然睡觉的样子了？有十二三年了吧？
他的印象里，晏然从很小的时候，就替大人分担压力，早早地学会照顾人。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把所有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有的时候，他都感觉不到晏然还是个小女儿的模样。好像没怎么看她，她就长大了。
虽然今天读的是生物书，已经不是满含天真的小故事，可他就有种看她小时候的样子。
晏建宾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手边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他索性继续看书。
他的然然和他的血型是一样的，都是O型血。
看着血型的描述字据，感叹一下生命的神奇。好像又回到过去，像是刚刚成为一个父亲的新奇。
忽然，晏建宾脸上的笑容一僵，
刘芳心是A型血，他是O型血。
但晏心是B型血！
晏建宾一股寒意，从心口涌遍全身！
他仔细地回忆着晏心当初因为撞到头住院的情形，刘芳心的反常……
越细想，晏建宾越感觉心凉！
他缓缓地抽一口气，却闷在心头久久吐不出来！
半晌，他把脸憋得青紫了，才重重地吐出胸口的气，嘴唇抖得厉害。
晏建宾不在家的时候，刘芳心摔倒了，导致了晏心的“早产”。
明明早出生两个月，但晏心却没有早产儿的一些症状。
当时他只以为自己幸运，现在想来，如果晏心不是早产，而是在刘芳心嫁给他之前，就怀孕了……
那晏心就是……
杜涛！
想到这个答案，晏建宾猛地站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飞奔出门外！
晏然在他离开之后，慢吞吞地起床，然后给娄焰打了一个电话，郑重地拜托他照顾一下自己的父亲。
娄焰听出晏然语气里的郑重态度，提前去城西分局。
晏然为了这一天，已经给晏建宾渗透很多了，就是希望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受到的打击能小一点。
如果刘芳心他们安分，晏然也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可他们不安分！
晏建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城西分局的，木然而又机械地重复着说自己要见刘芳心。
因为得到娄焰的吩咐，他们见到晏建宾，就通知了他。
娄焰带晏建宾去见刘芳心。
在等着刘芳心被带出来的时候，晏建宾就很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娄焰看他这样，终于知道晏然为什么会用那种语气拜托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晏建宾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刚刚接到了晏然的电话，他都要以为晏然出了意外！
警官把刘芳心押解过来，娄焰就挥手让他离开。
那人冲娄焰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晏建宾见到刘芳心的时候，眼皮都没动一下。
刘芳心先是忐忑地坐下，见晏建宾不出声，她心虚地先开口了，“老、老晏，你找我啊？”
她的未来全在晏建宾的手上捏着呢！
见他这副样子，刘芳心更忐忑了，可随即想到，能让他被打击成这样……
晏然那丫头没救回来？
想到这个可能性，刘芳心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晏然死了，就不能做人证了！
她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喜色，登时刺激到了晏建宾。只是一瞬，他就想出她为什么高兴！
“腾”地一下，晏建宾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伸手扇刘芳心。
娄焰反应也快，一把按住他，不让他动粗。虽然娄焰也觉得刘芳心这个女人该打，但职责所在，他得阻止。
刘芳心惧怕地缩一下，见有人拦着，打不着，才松口气，“老晏，然然怎么样了？”
“她要有事，我让你陪葬！”晏建宾指着刘芳心的脸，瞪大充血发红的眼睛，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刘芳心丝毫不怀疑，如果没人拦住他，他会当场手撕了自己！
她更确定，晏然这是死了，要不然晏建宾怎么会这么气。她抱着头，在胳膊底下，脸上的笑更大了。
好不容易，娄焰把晏建宾给按下来。
晏建宾喘着粗气，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我一直奇怪，晏心和然然都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同样是女儿，到底有什么不同，你要那么区别对待然然？甚至是虐待她？”
晏建宾指着刘芳心，突然发起笑。
笑着笑着，他就哭出来。
“晏心白白胖胖，然然干干瘦瘦——你说，然然挑食。”
“晏心干干净净，然然脏脏丑丑——你说，然然调皮。”
“晏心有新衣穿，然然总捡旧的——你说，姐姐的衣服还新。”
“晏心在看电视，然然承包所有的家务——你说，她身体不好。”
“晏心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复读，然然却在歌舞厅打工！为了让然然不上学，你机关算尽，费尽心机！”
“刘芳心！”
晏建宾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刘芳心的鼻子，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面对这一声声，一句句，发自灵魂的质问，刘芳心傻住了。
一个念头从心底滋生蔓延。
“你这么对然然，是因为晏心是杜涛的女儿，而然然是我的女儿？”
晏建宾讥笑出声，他不笑刘芳心，而是笑他自己！
疼了别人的女儿二十年，却亏了自己的女儿不自知！
“晏心……呵……她应该叫杜心吧！”
刘芳心遭雷劈！
呆愣愣地看着晏建宾，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知……不，不，不是真的，你听谁说的？都是胡说！我，我没有，不，不是，我……”
她吓得语无伦次，被这样质问，依旧不敢承认。
晏建宾捂着自己的眼睛，一行行的泪不断地往外涌。
“为了你这个贝戋妇！委屈了我的然然多少！”
他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
他的心好疼，为了他的然然心疼，小小年纪受了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委屈，承受那么多的痛！
“我亏待过晏心一分！”晏建宾几乎从心底发出呐喊，“冲着我爱护晏心的心，你怎么能这么对然然！你的良心不觉得亏得慌吗！你不怕半夜晏家祖先敲你的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