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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水漫映阶台(二)

第九章水漫映阶台

2

自远行和夜垣入蜀学艺,练功读书,领悟兵法,终日不辍。不知觉间,寒来暑往,已经是秋末入冬时分。山中天气更凉,等到峨眉山麓的几个少年都能够站在竹颠上不会掉下来,陈绯璃学习武功的兴趣更加浓烈,除此之外,每逢父亲陈璟赫跟弟子讲学,一向爱闹的陈绯璃也乖乖坐在父亲跟前研墨蘸笔,然后在旁边听得认真,却不发一语。那专注的神态常常惹得远行看着发呆,该学的书也有时都忘了。

转眼便是重阳佳节,陈璟赫特许不用练功读书。陈绯璃的母亲为几个孩子做好了冬衣送到学塾。

陈璟赫第一次邀请几个孩子去家里吃饭,以往都是将饭菜送到书塾里来吃。当然这件事本来是落在陈绯璃头上,原先陈璟赫教附近山脚下的小孩子读书的时候,陈绯璃便是骗两个大点的孩子帮忙。现如今只好骗远行来做这件事。

借着远行帮着拿食盒的机会,陈绯璃偷偷看着走开的陈璟赫,悄悄撞一下远行说:“喂,今天重阳节,你们也不用练功,山下的镇子上特别热闹。咱们去看看吧。”

不等陈绯璃继续游说:“不行吧,先生都说了,这一年要收心潜性,不让咱们下山,还特别说了不让你下山。何况今天晚上你阿耶让我们去你家吃饭,一会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陈绯璃白了远行一眼:“你也太啰嗦了。怎么胆子这么小?我们下山逛一会就回来,来去也不过两三个时辰。肯定赶得上的。”

远行对陈绯璃的进一步游说也不想拒绝,便显得为难:“还是不好吧,要不跟先生说一声。”

陈绯璃气鼓鼓地说:“说了还去得成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这么这么不灵活,你这么听我阿耶的话不敢去,那你乖乖呆在这好了,我去叫南宫梓良陪我去好了。”

远行听到陈绯璃要让南宫梓良一起,立马板起脸来。也暗自觉得自己太恪守规矩,做事情应该灵活应变,便忙说:“谁说我不敢了,走!”

陈绯璃立马喜笑颜开:“走,叫上夜垣,南宫梓良他们一起。”说话间就往外跑。

远行急忙问:“还叫他们一起吗?”这句话开头说得很大声,越到后面的字声音急剧降低,到了‘吗’字,都听不出来声音了。

陈绯璃已经跑到外面,回头回答说:“人多热闹啊,何况罚不责众,大家都犯错了,我阿耶也不会罚你们的。”

远行只是轻声‘哦’了一声,陈绯璃说声“真笨!”便匆忙跑开了。

下山虽然不似上山吃力,但也并不好走。陈绯璃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领路,远行本不想走那么快,也只能紧紧跟着。南宫梓良也就在远行边上,时不时和陈绯璃说话,问些剑南风俗的事。

远行跟得陈绯璃最近,却不开口说话。夜垣和南宫勇晟似乎对于下山玩耍一事兴趣厌厌,就跟在三人身后不远处。远行见南宫梓良和陈绯璃聊得投机,想等夜垣过来同行,身后的南宫梓良却偏偏礼貌地示意远行先行,远行等不到夜垣解围,便只得尴尬地走在中间,前后陈绯璃和南宫梓良对话间,他虽听得真切,却也懒得插嘴。

路过等雨亭的时候,远行才说出一句话:“现在含笑花都谢了,你该没地方出气了。”

陈绯璃站住回头看来远行一眼:“我天天那么无聊吗?”又继续往前走,步伐依旧轻快。

远行只当自己又惹恼了她,便一路不再说话,比夜垣还安静。

过了等雨亭,再走不多久,便能听到熙攘的嘈杂声,山脚的一段路是宽阔平坦的石板铺成的台阶,过了一座山门,便径直联通到街道上。下山一路轻快,也不过半个时辰。

此处小镇与远行当初上山的地方并不是一处,但让远行感觉一下子天气都暖和了点,不知道是因为山外就是比较暖和还是热闹的人声所致。

在山中过了几个月的清修日子,终日只有附近三两个孩童的嬉戏与那个樵夫的歌声,远行感觉到热闹的大街带给人的温馨感。远行并非喜好热闹,只是在山中时间长了,回到俗世反而觉得亲切自在。

陈绯璃似乎真的好久没有下山玩过了,东看看西看看,夜垣和南宫兄弟倒也自然逛着,单单远行似乎把陈绯璃当做小孩,有意识没意识地跟着,生怕她被人拐走了回去跟陈璟赫交不了差一样。

只是陈绯璃对于逛街一事太过钟情,才拿起一只珠钗比在头上问远行好不好看,远行却撇撇嘴说好看,陈绯璃白了一眼,又跳跃到另一边拿起摊位上的山楂与柿子,南宫梓良便跟陈绯璃讲起岭南的各种果品。

远行总算等到夜垣走过来,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夜垣说话,其间多惦记起不知道闻博现在到哪里了,也没有书信寄来。闻博也是心细的人,当然不会将书信寄到前朝旧将,当朝要犯的住址。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远行才与夜垣说过几句话,就突然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奔来,大呼让路。大路两旁的行人纷纷匆匆闪避,远行下意识看向陈绯璃,眼看奔马离她越来越近,远行根本没有注意到陈绯璃已经回避到路边,便飞身上前,一手将陈绯璃往身后一拉,肩膀把马头往外一顶,奔马蓦然受到阻挡,横晃两步,前蹄高高跃起,将背上的骑手摔倒在地。

远行连忙用责备的眼神看着陈绯璃,仿佛多责怪她乱跑乱撞。只是语气还是平和地问:“没事吧。”陈绯璃不知是被奔马吓到,还是被远行吓到,只是点点头。

落马的骑手爬起来,囔囔到:“臭小子,你找死吗?”

远行这才回头看那个人,身着白袍,胸口袖口覆有薄甲,与在洛阳越王李泰船上遇到的军士衣着一致。远行看见对方是个精干的军中汉子,又想起洛河上的挫败,胸中也是一番激荡,只是神情没有太多显现。

对面的军士上来就要揪远行,远行连忙侧身闪开,便与这个军士动起手来,本来远行有洛水一败,对于这个衣着一样的对手,心里有些紧张,但交手间发觉他们似乎招式有相同之处,自己铭记那一次挫败,所以将对方的招式记得一清二楚。

过了几招,远行并未吃亏,顿时心中信心大增。凭借着本家的身法与新近学习的‘平青云步’对内力的调度,越打越发觉得游刃有余。找到一个破绽,用脚一踩对方的膝盖,那人右腿一扭,顺势跪倒在地,远行捉住他的胳膊,反在他身后,那人发出一声哀嚎,远行抓着他的胳膊往外一送,那人便被推出去摔在地上。

那个白衣军士果然不服气,从旁边的马匹上取下兵刃,远行此刻已是信心大增,站着等对手过来,那军士拔出横刀,正欲在跟远行动手。

又听到一声“住手!”随即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那名军士看到马车,彷如凭空浇了一瓢冷水,刚刚满脸的怒火顿时消失,连忙跪拜喊一声:“蜀王殿下。”

马车的帷幔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年轻英峻的脸,正是巡视蜀南的蜀王李恪。那蜀王轻言细语,却不怒自威。说一声:“你们弘文馆如今都是这么办事的,奔马扰民,说为我开道,是想让蜀地百姓都记恨本王吗?现如今还要当街对个少年拔刀相向,你们弘文馆,读书都读到刀剑上去了吗?”

那军士连忙诚惶诚恐地说:“下官鲁莽,还请殿下恕罪。”

那车中的年轻蜀王说一句:“老实跟在车阵后面,别再给我添麻烦。”

那名军士唯唯诺诺牵着马小跑到后面。蜀王扫了一眼眼前的远行,似乎轻轻一笑,便放下帷帘,车队便缓缓离去。

夜垣走过来问一声有没有事,远行笑着说没事。只有夜垣能读懂远行眼神中的欣喜,远行高兴地是几个月的苦练是有成效的。尽管那两个白衣轻甲的军士不是同一个人,但此时的一场小小的胜利,给了远行极大的鼓励。

远行再去看陈绯璃,此时陈绯璃又是那个神气的陈绯璃,盯着远行说:“你还叫我别惹麻烦,自己还敢打架。”远行本想分辨,却欲言又止。

回去的路上,南宫梓良和远行讨论着刚刚的蜀王。说自己一路进蜀,路上倒是老遇上这些个皇子亲王。

陈绯璃也跑过来跟远行说:“你今天打架还挺有气势的,不过在车上坐着的蜀王更有气势,你好好努力,将来也可以这样啊。”

远行本想解释自己并不想做什么大官王公,但终究还是沉默不语。

3

江都扬州,大运河联通长江之处。当初炀帝一梦琼花便一心神往之地。当他终于到了江都,这里却成了他亡身之处。

前事多为后世之师,如今的帝王亲政爱民,无时不以往日暴君为戒。但秀丽的江都,历经兵戈,战火燃尽后,仍旧不掩江南山水的精致。江都城地势平坦,水网纵横,湖泊点缀。颇一番江南水乡的代表之作。但最闻名遐迩的,便是连接长江的大运河,与大运河旁边的瘦湖。

瘦湖本是故扬州城的护城河,后进入城内后便成一条狭长的湖泊,因此被称为瘦湖。瘦湖与大运河水系相通,对其有疏浚之用。瘦湖边花草繁盛,落英缤纷。两岸三步一柳,五步一桃,相传此柳是炀帝杨广亲手所植,便称为杨柳。杨柳垂绦如帘,树下千菁百卉。春有蕙兰,夏有粉荷,秋有金菊,东有腊梅。是故有诗云《瘦湖四季》:

柳随春风翠,桃从夏日白,

莲叶掩鱼羞,湖水映阶台。

霜染菁草黄,桂傍廿桥载,

明月照飞雪,腊梅始盛开。

已是隆冬时分,瘦湖两岸花草尽开白花。飞雪连天,仿佛铺开的一张白纸,腊梅含苞待放,吐出点点蕊黄。瘦湖水如淡墨挥就,划开满地雪白。湖中又有一白桥横跨,便是二十四桥。桥边有一八角圆台,由青石板铺成,在青墨色的湖水中又是另一种白,便是诗句中提到的映阶台。

此台夏日水丰时沉在水下一寸,映出二十四桥的台阶,因此得名。

现如今冬日水枯,台面高出水面一寸,台缘上长满青苔。瘦湖像一条玉带,映阶台便恍如玉带上镶嵌的洁白玉环。

十年前的江都,无人不知一个吴王杜伏威,入朝官拜太子太保,位在时齐王李元吉之上。但随着辅公佑谋反,诬陷吴王,杜伏威被软禁在长安两年后暴毙。

现如今的江都城内,无人不知苏、吴两家。苏指的就是杜伏威的义子苏岩,杜伏威的十三义子,知名者只有阚棱、王雄诞两人耳。可如今这两个人也已经身死事故。谁能想到仅仅十年之后,江都城里家喻户晓的是从前不知名的苏岩,苏岩官任扬州别驾,家里颇有吴王杜伏威的底子,门客弟子中高手众多。苏岩也凭借手中长剑位列束云阁第八位。

吴指的是吴钜,吴钜本来也是淮左人,随河间王李孝恭平叛辅公佑有功,擢为扬州治中,吴钜来到江都后,结交豪杰,勤练武功。扬州人都明白,吴钜能够如此行径,不过是为了制衡旧吴王的义子苏家。吴钜善使一支虎头攒银枪,位列束云阁第七位。

苏岩虽然与吴钜暗中较劲,但场面上还是同朝为官,武林中也俱有声望,联手创立淮左剑派,每两年在瘦湖映阶台上比剑较量,两家弟子皆可上台挑战,赢者自然是新辈中的魁首。如今大雪已下,眼看就是年关,映阶台比武马上就要到了,这几日瘦湖边上挤满了人,甚至不乏有搭着茅屋在岸边占一块好地方的好事者。

苏吴两家的弟子无不摩拳擦掌,想在映阶台上一展风采。但明白人都知道吴家出了个英雄少年吴风,是吴钜的亲侄子。吴风不仅弓马娴熟,而且一柄细剑也在淮左难寻敌手,今年吴家最强的新人必然是他无疑,只是这两年没有听说苏家有特别优秀的后辈冒头。

等到吴风来到瘦湖边,刚刚还兴致满满的苏吴弟子一下子都不敢吱声了。吴风明媚俊秀,剑眉星目,又文质彬彬,手上提着长长的古朴细剑,坐在伯父吴钜身边。

映阶台比武开始了,湖边人声鼎沸,无数淮左的姑娘迈出闺门来看吴风的英姿。苏岩和吴钜共同担任比武的裁判。

吴家弟子今日尽着白衣,苏家弟子今日都披青衫。鸣锣之后,一名白衣少年纵身落在映阶台上,才刚刚站定,就有一名青衫弟子迎战。二人抱拳行礼过后,便拔出佩剑,寒光交错,铮铮相击。来往十数合,两名剑客虽不是惊世之才,亦不是泛泛之辈。分庭抗礼地争斗也让两岸观众拍手叫好。再过几招,苏家的青衫剑客抓住机会,卸下了白衣剑客的剑,便点到为止,白衣剑客拾剑抱拳认输,便纵身回到岸上。也是才落地,便又有一名白衣弟子持剑飞身上了映阶台,行礼之后便又交起手来。

一来二去,苏吴两家弟子都已已经上去又下来四五个人。现如今站在台上的是一名白衣弟子,他出手狠辣,连着把两名青衫弟子打败,折断了一人的佩剑,又将一人扔进冬日寒冷刺骨的湖水中。又有一名青衫弟子迎战,身形飘飘,落在映阶台上,正是苏岩之子苏翊。白衣剑客健壮魁梧,也认得苏翊,苏翊的剑法在新辈中虽算出众但并不拔尖,是绝对不如吴风的,心想何必等吴风来打败苏翊,自己要是打赢了苏翊,苏家才丢脸呢。便持剑向苏翊奔去,苏翊微微侧身,仰面在地上一转,一剑拍在白衣剑客背上,白衣剑客一个踉跄,差点落入湖中,再回身刺向苏翊,苏翊又灵巧转身,一剑拍在对手额上,白衣剑客便应声而倒,引得苏家弟子叫好。

苏翊又接连打败几位吴家弟子,一时无人应战。周围的人都喊着吴风的名字。吴风看了看伯父吴钜一眼,吴钜点点头,吴风便拖着细剑,翩然落在映阶台上。苏吴两家的杰出少年终于站在了一起,但大多数人还是清楚,苏翊不是吴风的对手。果然,两人交手不出三十合,苏翊就明显处于下风。吴风抓住一个破绽,便打脱了苏翊手中的长剑。

苏翊下场后,苏家弟子没有再敢上场与吴风比试的人,主持官连喊三遍后便说:“如果苏家弟子再没有人上台迎战吴风,便让吴家的弟子上台挑战了。”

听到此话时苏岩还在与吴钜交谈甚欢,大笑不止,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苏家弟子输给吴家。

正在此时,一声清脆的“慢!”让主持官停下了话头。只见岸边苏家弟子的人群中有一个瘦小的青衫少年纵身上了映阶台。这个少年较吴风矮了半头,容貌却比吴风还要清秀俊美。只是一时间无人认识他是谁,就连苏家弟子也奇怪没有见过这个师弟。

吴风见有挑战者,也客气说一声“请!”

那青衣少年便亮出手中宝剑,吴风也握住手中细剑。青衫飘然而起,如同被风吹动,来到吴风面前,一剑直取胸口,吴风用细剑架开,青衫少年一脚又踢向吴风,吴风左手以掌相接,也吐出细剑,逼向对手面庞。青衫少年似乎不慌不忙,辗转腾挪,见招拆招,你来我往,来取十数合,都未探出对方的底线。

二人拉出距离,各自换几口气,又复变招交手,这次不仅是剑上的比试,不时也贴身角力,拳脚比拼。再交手几回合后,两人背靠背持剑相争,吴风高出一些,用力施压,卖一个破绽,青衫少年便奔出去,越出映阶台面,连忙用剑尖挂住台缘,翻身一转,用剑在湖面划出一条细浪,将跳起的湖水用剑一拍,化成无数水珠飞向吴风,吴风用剑逐一挡下,也复在另一边划起湖水,水珠在飞雪中穿梭,仿佛在织一张巨大的布匹。水珠相撞落地,映阶台已经全被浇湿。但两人仍旧不分胜负。

吴钜奇怪的对苏岩说:“人人都说今年会是风儿一支独秀,不想苏兄竟然还悄悄藏了一位如此优异的弟子。这位能与风儿平分秋色的少年是谁啊?”

苏岩看着湖中相斗的二人:“吴兄玩笑,苏某也不记得今年的弟子有这么一个,如今隔得远,我也认不出来这个孩子是谁?”

吴钜不禁奇怪:“哦?有这等事,苏兄竟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家有此宝珠。那现下让他们罢手,就算平局,再打下去,只怕这两个孩子会生出嗔意,伤了和气。”

苏岩点点头:“如此最好。”

众人正被两人难舍难分的打斗吸引,看得目瞪口呆,主持官便喊着让两位少年住手,宣布平局。

吴风却在映阶台上大声说:“不必算平局,是她赢了。”

主持官问道:“吴公子何以认输,苏别驾和吴治中都表示判平局。”

吴风将细剑挽在身后:“大丈夫和一个小姑娘打成平手,怎么能算平局。”

那个青衫少年立即脸红,像被人拆穿谎言的孩子,用剑指着吴风说:“你怎么知道的。”

吴钜和苏岩听到吴风的话也惊异地站起身来。

吴风一笑回答说:“我和你交手,离得近就闻到你身上的江都女孩常用的香薰味道,你虽然穿着男装,走近了一看,肯定认得出来的。”

那青衫少年装扮的姑娘“哼”一声便收剑回来。

苏岩远远看着映阶台上的青衫剑客,带着疑问喊:“苏韵,是你吗?”

那青衫剑客便一纵身,走到苏岩旁边,对苏岩行礼说一声:“女儿见过父亲,苏韵见过吴叔父。”

苏岩不禁有些怒色:“你真是胡闹,不让你比武,你就扮成男孩来比剑,万一伤着如何是好。”

苏韵颇为不满的说:“那他们打不过吴风啊,我不能眼看着苏家弟子输了啊。”

这番话惹的吴钜哈哈大笑:“苏兄,令爱天真可爱,小小年纪竟然跟风儿打成平手,假以时日必是一流女剑客,将来登上束云阁也不是不可能啊。”

苏岩只是抱拳说:“治中见笑,我这个女儿自小被我骄纵惯了,任意妄为,岂可与吴风侄儿相提并论。”

苏韵不服气地说:“什么不能相提并论,再给我一炷香,我马上就打赢他了。”

苏岩责备她说:“闭嘴,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是吴风贤侄看出来你是个女孩,处处手下留情罢了,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苏韵扭头就说要与吴风再比过。

苏岩喝令制止住她,苏岩便向吴钜告辞:“小女顽劣,苏某先带她回去,还请吴兄主持,今日比武当属吴风贤侄为魁,一众后辈才心服口服。”

于是便带着苏韵离开,吴钜也不贪誉,让主持官宣布苏家的苏韵为比武第一。

回家的马车上,苏韵还是不服气,但看着比自己还生气的父亲,不解地问:“爹,你知道苏家只有我可以打赢吴风,你为什么不让我上场,尽让吴风出风头。”

苏岩叹了口气:“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不懂。现如今扬州城内虽然号称苏吴两家显赫江都,但我们两家全然不同,你爹爹我是前吴王杜伏威的义子,我的义父,你的义祖吴王是怎么死的,是以谋反罪拘禁在长安死的,虽说当今陛下为其翻案,但我仍旧是曾经掌握江淮兵马的将军,当初你阚棱伯父协助河间郡王李孝恭攻破辅公佑,都难免杀身之祸,何况是现如今还能在淮左为官的我。朝廷对我能放心吗?他吴钜是什么人,是河间郡王的亲信,他被派到江都来,不正是为了监视我的吗?我若时时跟他争风,有什么好处。你今日大出风头,他夸奖你有束云阁之才,不过是捧杀你罢了,我们家越是显赫,就越危险了,懂吗?”

苏韵显然没有想得如此复杂,只是奇怪地问:“那苏闻大哥不是也跻身束云阁了吗?”

苏岩回答说:“所以你苏闻大哥才不得不行事低调,既没有攀权附贵,也没有扬名江野,现在只去做了中书令侄孙子的护卫,就是怕树大招风啊。你爹我本是武将,自你义祖被召去长安,就没有骑过马了。”

苏韵一时无话,只吐出一个:“那???”字。

苏岩继续说:“你是个女孩,你喜欢练武,爹爹也让你练武了,只是你何必非要与那吴风争个高下。我们家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不能不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实在没有必要逞一时的风头,为一大家人招来祸事,爹爹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在爹身边多待一些日子,将来嫁个好夫婿,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就好了。”

苏韵却一脸正色的说:“女儿不嫁人,女儿一定勤学苦练,有朝一日,要让爹爹安心,不用每天担惊受怕。”

苏岩看着虽然任性但可爱的女儿,展颜一笑说:“你别给我出风头惹事,我就不会担惊受怕了。”

鬓角微霜的昔日大将说完这句话,宠溺地将女儿搂进怀里,只身神色依旧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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