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清冷,又有些寒冽的风吹过宽阔的大道旁那些依然青绿的树叶。今年的风似乎有些格外的冷,北方那些枯叶只怕早已经掉光了,谁能经得住这寒风呢?李老三边想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或许是这个地方,特别招风,这一年来,这里掉的人头,已经赶上了乾州城上百年的数量。
即便这么冷的风,来这里的人,依然熙熙攘攘,人们有一头没一头的说着,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阵强烈的冷风吹来,人群突然变得无比安静,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没有,此刻,万籁俱寂!
人群望向了一个地方,一个嘴角依然有些血迹的穿着有些脏乱囚衣的女孩子站到了中央。她脸色苍白,嘴角时不时仍然向外流出血迹,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此时,已然看不出她究竟是何等的样貌,只有那披散的乱发在遮掩着她与红尘的距离。
人们看着她,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一万个人,会有一个万个不同的错觉,对于她来讲,她还是她,即便她已如此。
昔日的她,声明闻达。此时的她,颇像一只犹然挺立却随时一阵风过就能吹倒的螳螂,以为能做什么?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声的叹息,但是又如此隐晦,生怕触动了谁的神经。
“跪下!”一声惊堂木平地惊雷,数千人中如此响亮刺耳。
刀斧手一脚踹了下去,螳螂终于站不住了,但却没有跪下,摔倒在地,又有些发颤的站了起来,布满鲜血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有些不屑,有些轻蔑,随着那滴落的血滴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放在惊堂木上的手反而缓缓的移开了,只轻轻吐出一个字:“斩!”
这声音毫无色彩,一声“斩”字,就像踩死了一只蚂蚁般寻常,简单,仿如例行公事。
这样站着死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难免会死的慢一些,毕竟不像跪着那样干脆。刀斧手经刀的两个非要站着死的,到最后,只挣扎着,嚎叫着看着他,眼神中分明在祈求。可是祈求什么呢?这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难道如今才知道疼?
每当这时候,刀斧手就冷冷的看着,看着他们的双眼充满了痛苦,焦灼,不甘,在恶痛中疯死,入了无间地狱的恶鬼道。
恶鬼那又如何,爷爷这双手就是到了地府里,也要带着这柄斧头。
女孩子,站着死的,这是第一个!有种!那爷爷就把本事使出来,看看你下辈子还想不想站着死。
人群中有些骚动,有那半不拎的孩子哭的,有闭上了眼睛不敢看的,还有睁大了眼睛生怕看不清的。
惊堂木躺在桌子上,就像一个没头的死人。桌子后一身锦袍官衣的大人看着惊堂木,忽然觉得它出现在这里真是很贴切。
总归来讲,只有刀斧手还在关心让她怎么死,其他官吏却已经开始想行刑后去哪里作乐了。毕竟看着个人死,虽然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已经司空见惯,但长官总会找个有酒有肉的地方,带着大家去去晦气。
这,已经是惯例了!惯例,就是,长官,你也不能改!你如果改了,你还是长官么?
所有人的思绪都飞了,刀斧手成了当下最为尽职尽责,沉着冷静的人,他不用看都知道这群穿官衣的东西在想什么,不过那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他只要有银子拿,这就是他最在意的。
他举起了大刀,很锋利,像他的目光一样凶悍,他此时不禁在想,要是有人把自己这个动作画下来当门神贴上,想来比那两位爷更当得!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禁得意,那刀就顺势而下,斩断了寒风。刀面如镜,闪现着惊堂木,将众人的这一刻的样貌,映的雪亮!
同时,映来的,还有一支,两支,三支……带着青尾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