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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万重云外,瞬息弹指,君子契阔

温宁自觉得性格随娘亲,是个好脾气的人,在温宁的记忆里,这辈子也没跟谁吵过架红过脸。硬要说的话也有两回,第一次是四、五岁的时候,和隔壁的小丫头为了抢个泥娃娃起了争执。闹来闹去,也不知怎的就闹到了温宁的家里。他的父亲是个很简单的人,只用了一个耳光,就把那个泥娃娃的归属弄了个一清二楚。自此,捧着已经成了酱紫色的温宁,记住了不能和女人起争执。

第二次则是在学堂里,少年人好喜玩乐,温宁因此没背下来要背的书目。那个漫不经心的教书先生在审查课业的时候,竟然也没听出来。回家满以为今朝走了大运的温宁,向父亲炫耀了此事。解决方案仍是重重的耳光,不过这回买一送一,第二天,温宁的爹带着小温宁去了学堂,把奉送的第二记耳光亲手交到了学堂先生的脸上。由那天起,老爷子亲自教起了温宁。温宁也想不起来自己从这件事里学到的最重要的是什么。也许是人走流年大运的时候也不要得意忘形吧。

只是自此温宁可吃了大苦。之前的人生里,温宁一共挨过两记耳光。父亲亲自授课后,耳光成了家常便饭。老头的耳光势大力沉,每一记都精准无比,温宁发现,不管自己怎么遮挡,那一记耳光总能精确地落在自己的左脸。这下可心疼坏了温宁的娘亲,这个自来温和的如同观音娘娘似的女人,在一天早起看见儿子的小脸形如猪肝后,几乎气炸了胸膛。温宁从没见过母亲如此气恼。记忆中的母亲,从不与人红脸争执,事事讲究‘思退’,小时候挨父亲那两次巴掌,母亲也不过是抱着自己哭上一会儿。但看着眼前的母亲,脸上早没了温柔的笑意,拧着眉,瞪着眼,如同猛虎一般,拎着条擀面杖,赶得父亲抱着脑袋满屋子跑。

温宁躲了出去,不自禁的哈哈大笑,他万没想到,那个如同修罗恶鬼的父亲也有如此狼狈的一面。随即又栗栗自危,摸了摸高高肿起的面颊,更坚定的记住了不能和女人起争执这件事。

正午时分,母亲把温宁叫进了屋子。父亲那张从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破例的有些尴尬,又气鼓鼓的,还努力想摆出一副威严。只是脑门上被擀面杖敲出来的一个大疙瘩,让他的面子功夫功亏一篑。母亲却已经变回了和颜悦色的样子。

从此家里有了一套关于耳光的系统规矩。

一、当日书背不下来,不打耳光,改为殴臀三记。

二、次日书背不下来,耳光一记。

三、每次打耳光之前,必须对温宁言明掌势。

四、父亲教文,母不过问。母亲教武,父不过问。

五、耳光若是一下没打到,不可追击。

六、若是温宁真躲过去了,让父亲没打成耳光,改为殴臀三记。

当天晚上,父亲少见的没喝酒,在用过饭后,带着温宁进后堂,拜了一个捧着手的老头塑像。温宁知道了,自今起,自己就算是儒门的弟子了。温宁那年九岁。

一年后,温宁的屁股和脸再没挨过巴掌。但也从没在之前躲开过父亲的任何一掌。

三年后,温宁发现,再没什么牲口能跑得过自己了。

再过一年,温宁随母亲练剑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举一动,隐隐有风雷之声。

到自己奉父命出京,温宁已经隐隐有感觉,自己的武术,放眼天下似乎也大大说得过去。

直到现在,温宁终于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这错既是错在自己的武功并没有那么高强,也错在自己随母亲修习的涵养功夫,只怕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他只想大骂那老和尚,然后再赏他一顿温家特产得势大力沉的耳光。但是他没办法自主四肢,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只要一张嘴,呼啸的狂风就会灌进自己的嘴巴里。身边的景色逐渐的化为了一条条没有规则的光带,初看之下尚觉新奇,不消片刻,便看得人胸中烦恶,几欲作呕,温宁更感到自己的双脚没有了知觉,于是便打算干脆卸了内劲,任由老僧抓着,如此速度下,自己双脚大可不用沾地。哪知老僧的内劲却源源不断的自他的指间,由自己神门穴灌遍全身,双脚不由自主的在迈步。

温宁闭着眼,痛苦的随老僧狂奔,心里早把契长汀祖宗八辈上上下下问候了一个遍,颇觉不过瘾头,又从八辈之外仔仔细细的又数了一遍,骂回到了老和尚契长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温宁只觉得麻木的双脚愈发疼痛,最后胀得如同要爆开一般,不由长叹一口气,自知这双腿经过如此一跑,只怕养好了伤,今后也要落个残疾。一时间心丧若死,连恨契长汀也忘了,只是奇怪这老僧为何要这般伤害自己。正在没道理处,老僧倏然收步,温宁砰的一下撞在了老僧背上。一得喘息,他几乎是怒吼着道:“兀那妖僧!好没来由的戏弄你家少爷...”刚骂一句,便收了声音。因为他的脚并不痛,不仅脚不痛,身上也不难过,反而隐隐透出极大地精力。适才急奔之时,身上难过的感觉,便如是幻觉一般。温宁摸摸身上,抬头看向老和尚契长汀。

契长汀笑眯眯的,腆着自己的大肚子对温宁笑道:“公子为何这般着恼?”

他的笑容如此温暖和善,倒如同真是温宁蛮横似的,叫少年人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温宁愣了片刻,方才厉声怒道:“你搞什么鬼?”

契长汀被他喝得也是一愣,随即一拍肥大的秃脑袋,哈哈大笑。

温宁见他发笑,更是恼怒,但他生性温和,身上既然没什么伤处,适才的愤怒已经去了泰半。转头看见前边里许已经是个大城城门,赌气不再理会老和尚,拂袖便走。

契长汀一甩布袋,挥大袖跟在温宁身后笑道:“小公子不要生气,老和尚不知你没练过轻功,故而照拂不周,公子莫要太生气啊。”温宁正待答言,却想起适才双腿之剧痛,简直如同酷刑,心下一硬,默然继续行走。老和尚见他不答话,也不着恼,仍是笑道:“哈哈,公子也莫再生气。虽然公子适才或许颇为难过,但老和尚也算是送了公子一份大礼啊。”

温宁闻言终于忍不住,回头愠道:“和尚,你莫在说风凉话。颇为难过?少爷这辈子还没这么疼过。你再跟着我胡言乱语,少爷可要动手赶你了。”

契长汀嘻嘻一笑,言道:“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若不信,便试试将丹田之气,灌于涌泉。”

温宁虽不愿理睬契长汀,可是练武之人,气随意走,听他如此说,不自觉的便向足底涌泉穴行了一道真气。霎时间,温宁只觉得两脚生出一股沛然大力,随即一步迈出,身子腾空而起。温宁心下大惊,‘我的妈呀’脱口而出,他这一慌乱,真气随即散乱。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臀部剧痛,砰地一声,尘土飞扬,自己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地上。老和尚缓步走到了温宁身前,笑道:“公子以为如何啊?”温宁大奇,适才自己真气行径双足,丝毫没有窒涩,往日只能让自己跑得快些的真气,几乎如同喷出了涌泉穴,这方才能把自己顶起来。老和尚莫非有什么妖法?想到这里,温宁慌忙站起,一手掐了个剑指挡在身前,一手掸着身上的尘土,向后退去,惊道:“和尚,你这是什么妖法?我的内劲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契长汀温言道:“公子,老和尚适才带你跑得一阵,你可知使得是什么功夫?”

温宁见他没有紧逼,心神一定,止步问道:“是什么?”

契长汀道:“公子和月洒江南陆婉儿姑娘学武的时候,没听过踏遍十方的轻功么?”

温宁奇道:“陆婉儿是谁?我的功夫是我娘教的。”

契长汀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不由皱眉,自语道:“这便奇了,你的内功纯是诗门的明月潮生的底子,可不曾听闻诗门近来还有谁练过这手功夫啊,难道踏青霄当年是为了......”

温宁不知他说些什么,大声道:“喂,和尚,你说些什么?那功夫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契长汀叹了口气道:“唉,罢了,老和尚心里可有些事没想明白。”说着看向温宁道:“老衲这功夫叫十方踏遍,卖一句狂话,天下轻功,论巧不敢说,却没快得过这一手的。”老和尚语声渐轻,与其说是在问温宁,倒更像是自言自语:“你和老衲似乎有些故人之情,我本想传了你这手功夫。没想到你的轻功尚未开蒙,但我内劲过处,你的足少阴肾经已有小成,等闲轻功,说得上信手拈来。老衲现在问你,若是不必出家,你愿意拜我为师么?”,温宁内功有成,耳力颇强,于这模模糊糊的几句低语,却也听得不甚明白,奇道:“什么?”

契长汀长眉一挑,温言道:“没事没事,老和尚自己发痴。这位公子爷,老和尚已经将你带到了渭南城,本该就此别过...”契长汀一言未尽,温宁大惊道:“什么?这便到渭南城了?”回目凝望城上匾额,却不是渭南又是哪里。只是自安阳至此,路途千里其间高山深水不知多少,看日头西斜,不过过了数个时辰,这老僧竟能带自己奔至此地,若说他不是山魈野怪,只怕这时间再无一物可以成精了。温宁正自浑身发冷,不知身后那形如老僧的妖怪要如何应对,便听他声音已自耳边响起:“温公子?”温宁浑身巨震,正不知道如何作答,和尚却也没理会他的反应,言道:“公子奉父命登玄素峰,应三门门长之召。老和尚却也是这个目的。”正说着,只听远远传来一阵啸声,听声音尖细,应是一少年人,但真气充足,沛沛然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之势,令温宁暗喝一声彩。向啸声起处望去,见一身影瞬息而至,步法真有说不尽的奥妙。里许路程,真是说到便到,奔至契长汀身前数丈,陡然一跃,身形拔高,如一只大鸟从天而降,落在温宁与契长汀当中。温宁低声喝彩:“好轻功。”虽然这手轻功端的天下绝妙,但比之适才契长汀的身形千里,简直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但以温宁见识,似这样的功夫,方能明白一二。反倒是老和尚的天下绝学,宛如神怪,倒是令他畏惧更多。

一眨眼间,那人已经扑到契长汀怀中,连声叫道:“好师父!您可来了。”温宁定睛一瞧,见来人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身宽大的僧袍比他人大了好些,看来是捡得老和尚剩衣。毕竟年岁不够,虎头虎脑的,尚是孩童样貌,只是腮上已然青黢黢的,看来过不得一年半载,便是一部豹长的刚髯。那孩子正缠着契长汀撒娇,忽一回头,见到温宁面露微笑瞧着自己,便如受惊之鸟,倏然缩身到契长汀身后躲起来,连衣角也不露出来半片。

温宁见状愕然,契长汀道:“小施主,这是劣徒笑菩提,虽然真算起来,你们着实差了好几辈分。但你我本非同门,不妨以兄弟相称。”说着回手拉出了笑菩提,只见笑菩提怯生生的,一双大眼睛似不知道往哪里看好,满不情愿见温宁的面。但契长汀领着他的手,终于还是站在了契长汀身侧。温宁于相人一道颇有心得,见笑菩提着小和尚头圆额宽,虎目丰唇,鼻端正而人中长,双眉如月但颧骨玲珑。肩丰背厚,四肢颀长,五指莹润有肉,虽未交谈,心中便先爱惜他七八分。更何况,这人能拜在契长汀这神人门下,从刚才那一纵,便知武术高超。立时便有结交之意,见笑菩提害臊,便正一正衣冠,向前拱手行礼道:“在下儒门温宁,僭拜称谓,给释家师兄见礼。”说罢长身形,一揖到地。

笑菩提见状慌忙合十下拜,急道:“不可不可,大哥哥你可不能叫我师兄!”温宁听他言辞本来心下不悦,心想自己诚心结交,你又何故推脱?但见他意态甚诚,似有隐情,这才闻言问道:“不知师兄有何难言之隐,竟不能与我兄弟相称么?你我相差不大,这大哥哥又是从何说起”

笑菩提神色忸怩的道:“大哥哥有所不知,我只是手少阳三焦经脉天然比常人宏大,师父说是我有一股先天少阳之气,起自于此,孤儿生了这幅怪模样。但我今年只七岁而已。师父作保与大哥哥结交已是有僭,岂敢妄称师兄,真是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说罢一个劲的口宣佛号。

温宁听他说罢,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此等奇人奇事,不由僵在当地,望向契长汀。契长汀见状哈哈大笑道:“施主不必挂怀,是师兄也好,师弟也罢,总不过有一日烟消云散。怎么结交是你们的事,眼下嘛,小施主。”契长汀说着正色向温宁一合十,温宁急忙还礼,听契长汀续道:“三教如今纷乱之际,你既奉父命出山,说明儒门已经有了决议。我这小徒儿便与你有不解之缘。和尚尚有要事,拜上玄素峰后,便要远走辽东,这徒儿便跟在施主身边,功过切磋皆是缘法,踏过登峰路后,还要有劳你二人一齐到杭州灵隐寺寻我。老僧走也...”说罢身形如青烟飘散,渐渐淡去,声音早在数里之外:“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世人,世人自不识”。

温宁听他竟然要把个大活人扔给自己,大感为难,但和尚身法太快,神龙见首不见尾,待要分辨,已是不及。老和尚去时的身法神妙,竟能留下一身影渐淡。照顾笑菩提的为难,得见武林神人的欣喜,刹那间百感交集。自己出离京城之时,满以为天下之大,除了父母之外属自己能为高绝没想到不过数日之间,便遇到这样一位武林神人,于武一道,真不知自己要何年何月方能及得上万一,更生茫然之感。

温宁正自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忽听身后咀嚼之声大作,回头一瞧,见笑菩提坐在地上捧着契长汀的化缘袋子,顺手掏出吃食往口内猛送。只见他双手左起右落,快如闪电,袋中鸡鸭鱼肉,连同自己布施的十几张饼子,流水价一般消失在笑菩提大口之中。

笑菩提瞥眼见温宁瞧着自己吃喝,动作也是一顿,随手从袋中掏出一条烧狗腿,向温宁尴尬一笑道:“小施主,不尝尝么,这肉味道不坏。”

温宁恍惚,随口答道:“是么?”随即醒然,这和尚怎么茹上荤腥啦?只见笑菩提虽是在问自己,但双眼紧紧盯着那条狗腿,似乎生怕别人抢走一般,口边馋涎流淌,行状滑稽,不由得笑道:“小师傅你自用吧,我还不饿。”笑菩提闻言横挥右手,将狗腿抡到了自己嘴里。眼看着温宁,几乎范出泪光,直如见到天底下最善最好的人一般。一边大快朵颐,兀自含混着向温宁道谢。温宁知路途以不遥远,时间不急,索性坐在笑菩提面前看着他吃。要说能吃的人不少,这么能吃,还吃得这么快的他确是没见过,也是年轻人心事不重,不消片刻,适才的愁绪已不复见,反而对笑菩提的吃相更有兴趣。

约摸一顿饭光景,那鼓鼓的大袋子已然空空如也,笑菩提拍着浑圆的肚皮,犹自吮吸着一根鸡腿骨,仿佛回味无穷。抬眼见温宁笑着瞧着自己,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人,及忙盘膝正坐,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和尚吃饱了。”

温宁笑道:“小师傅,你们释家不是茹素的么?”

笑菩提道:“小施主有所不知,若是心中存了荤素之别,那是非要茹素守戒不可。小和尚心中,什么他妈的荤素肉菜,都是糊里糊涂的,故而不算破荤戒,而是超度这些生灵啊。”

温宁听他忽然口出污言,但一脸庄严,丝毫不觉有异,不由笑骂:“他妈的小和尚,你吃肉还吃出大道理啦,怎么连修口也忘了。”

笑菩提抬起一只眼,看了看温宁,终于忍不住笑道:“小施主有所不知,小和尚只要没师父在边上看着就无债一身轻,瞧小施主神英气雄,想必这十几年活得比真和尚还自律吧。”

温宁闻言一怔,道:“那照你说,该怎么活着为好?”

笑菩提洒然一笑,站起身形,掸掸尘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朗声唱道:“顿顿牛羊三口,美酒饮到发癫,怀中倾城绝色,呔!作佛胜过成仙!”

啪!温宁一巴掌扇在笑菩提的秃头上,愠道:“你个小花和尚做得真快活啊。你真的只有七岁?”

笑菩提头上中了温家祖传大巴掌,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揉着头上高高肿起的巴掌印,泪眼婆娑瞧着温宁嘿嘿一笑道:“小和尚不打诳语,过了芒种就八岁了。”

温宁也觉得刚才那一巴掌,虽出自情不自禁,但也打得太重了些,歉然揉了揉笑菩提的脑袋说道:“小和尚,咱们这一路走去,估计高人甚多,你可不要太惊世骇俗惹出事端。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你师父叫你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笑菩提奇道:“那还能有什么意思?咱们这回是去争先天啊。”

笑菩提奇,温宁更奇,问道:“争先天?那还有争的?”

笑菩提道:“咦?难道你爹没和你说,武林柬内陈,三先天准备提前传法,各门出一个后生去玄素峰闻道么?”

温宁到:“没有啊。”

“那小施主你是干什么来的?”

“我爹让我来的。”

笑菩提闻言直翻白眼,嘟囔道:“你可真他娘蠢到姥姥家了...”

啪!

温宁揉着笑菩提的光头道:“你师父在这儿的时候没看出你嘴那么欠啊。”

笑菩提苦着脸道:“我师父也不是掌教,有消息也不能跟我合盘说了。反正你记着,上了山可有架打就对了。哦,还有件事。”

“什么?”

“师父说他化缘养不起我了,暂时让我先拿你当饭东。”

温宁惊得一跃而起,道:“乖乖,我可养不起你这大槽儿。”

笑菩提长笑跃起,拉住温宁的手迈步便行,说道:“我瞧你腰间鼓鼓囊囊,少说也有十几粒金锞子,每天一个肉菜,五

十馒头,怎么也能熬到杭州。大不了找家为富不仁的化缘便了。”

温宁无奈,随他疾驰而行。这次奔行,温宁只觉得双腿灵便异常,气行无阻,与日常大不相同。自知是契长汀所赐造化,不由得对契长汀戒惧渐去,心生感激。只是笑菩提显然随契长汀日久,轻功较自己日间偶得造化自不可同日而语,可少年人争胜之心毕竟尚在,足下暗暗发力,意图赶到笑菩提身前,转为拉着笑菩提而行。笑菩提感到手中渐轻,知温宁发力追赶,便略略放缓了脚步,与温宁并肩而行,少时,在温宁耳边低声道:“意守灵台,洞张四听,神与气合,御风而行。”

温宁听笑菩提所说,正是一路轻功窍要,不由大喜,凝气于灵台,内审气海,不再着意腿上力道,果然奔行更速,猛然间身形一蹿,便超出了笑菩提十数丈。温宁正觉以神御气,一股真力盘桓气海无往而不利时,笑菩提身影,便只剩一条灰影,长笑中绝尘而去,飘然逸影,应着飘然的诗号留在风中。

发心伏心明心法,出到无上见四谛。

身在红尘脱八苦,一念空空笑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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