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水泡饭是我的最爱了,放上一点点盐巴和味精,就能让我吃的很开心。
我对酸的东西带着变态的爱,以至于上大学后,我坐在电脑前抖着腿若无其事的吃着酸芒果的时候,室友吃了一块受不了的吐出来惊讶的说:
“小月牙,你TMD不会是怀孕了吧!?”
“死开,老子还能无性繁殖?”
后来我知道了那碗汤是什么,是那个外婆通过一些途径从医院得来的胎盘。
真恶心,还好我没吃,我想着。
我跟琦琦说了这件事。
“不是吧?还好你没吃,我小表妹不是早产儿吗,身体挺弱的。舅妈不知道从哪听的,胎盘很补,弄来给她吃了,现在才八岁,都七十多斤了。”
这么恐怖?!这也太补了。
“还是挺恶心的,吃胎盘不就是吃人肉吗。月牙,你要是吃了,我们就一刀两断了啊!”琦琦继续着她的担忧。
我在想,是挺恶心的,无论是那碗汤,还是人心。
最后那碗汤的去向我没有得知,我身边的人也没有迅速胖起来的。
我们的童年在我们任性的挥霍中悄然而逝,迎来另一个更加肆意的时期——初中。
柳城实在太小,这里只有两个中学。而我们小学归属的区域属于第一中学。
所以除了一些会花点择校费去往第二中学和市内中学的同学外,剩下的我们都会在第一中学再次聚首。
很幸运的是,我的朋友们都留在了这里。
而在我升入初中后的头一个月,家里发生了件大事。
赵悠悠生病了,晕倒在课堂上,听说她被赶来的苏先生和赵女士迅速的送往医院。
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于自己的消息时总是特别奇怪,尤其是当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我理解他们可能是因为情况太过紧急而没有知会我,可我在想他们或许会在走的时候顺便告诉赵悠悠的班主任一声:
“麻烦老师帮忙去初一(三)班告诉苏月,她姐姐晕倒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苏先生根本不记得我在哪个班,尽管我已经在他面前说起过多次,可下次他还是会问我:
“对了,你在哪个班来着?”
而赵女士就算知道也可能已经急得无法思考这个问题。
这就是我无法对这个家产生归属感的原因之一,家里发生的很多事情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而有些事情我甚至从未清楚过,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寄宿在这里的外人。
“苏月,我们去S市了,钱在电视柜的抽屉里,这几天你出去买一下饭吃。”
字迹有些凌乱,可以看出她临走时的匆忙。
这个“我们”包含了所有人,除了我。所以,现在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可赵悠悠到底生了什么病?让她需要到S市治疗?
尽管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尽管我会在她背后毫不客气的叫她的名字,可在她面前我还是会乖乖的叫姐。
所以我还是很担心她。
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六年多,时间是一种不会骗人的东西。她到底怎么了?我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会不会是……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几天后,苏先生回来了。没办法,略忙的生意还需要他的关注。
他能做的只有把她们送到那里,办好手续,这是做为一家之主的责任。而赵女士和外婆留在那里照顾赵悠悠。
“你姐姐她现在住在第三人民医院。”苏先生的脸色有些沉重。
怎么会是那里?我不敢相信。
对于第三人民医院我很清楚,我们经常在和朋友的玩笑中说道:
“你怕是疯掉了,小心有人把你送到第三人民医院!”
那是一家专门治疗精神病的医院。
“怎么会?那她……”
我从苏先生的口中得知了一小部分事情的经过。
关于赵悠悠的亲生父亲,我从别人的讨论里隐约的知道一些。
那个男人在赵悠悠五岁时开始吸d,赵女士毫不犹豫的和他离了婚,回到了柳城。
后来他也被家人送到了戒毒所。
我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她的父亲,尽管我知道这是报复她最有效的方法。
半年前那个男人出来了,面对着家里的老母亲,欠下的一屁股债,以及对这个社会飞速发展带来的不适应。
这个懦弱的男人在一个月前选择了自杀。
我清楚的知道赵悠悠是另一个在这个家庭里受到伤害的人,她在赵女士的期待下拼命学习,她甚至没什么很要好的朋友。
她无法像我一样可以在朋友面前宣泄着我的委屈,我的愤怒。
她的日常生活就是学习和做家务,她不像我一样不着家的到处野,来冲淡心里的难过痛苦。
这样的强行抑制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她被压垮了!而她父亲的离去是压断她随时绷紧的神经的最后一棵稻草。
就算她的父亲是个人渣她也会同样爱他,我明白这样的感受,就像苏先生做了再过分的事我都会爱着他一样。
这些就是我并不恨她的原因,我只是讨厌着她。
恨是一种太浓烈的情感,甚至比爱还浓烈,如果你恨一个人,你将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先生离开家,给我留下了一笔数量可观的钱,我超爱他的大方!
没过几天,外婆也回来了。她的风湿病不能支持她继续留在那里了,而且她也照顾不了随时会情绪崩溃的赵悠悠。
外婆告诉我,赵悠悠在医院里经常性的往外跑,会对赵女士大吼大叫,她说赵女士不爱她,甚至没有她的舅妈对她好……
也说了我,我抢走了赵女士的关注。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半个月后的周末我去了医院看望她,长期以来的相处模式让我无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我只有乖巧的叫姐。
由于吃药带来的副作用,她的身体开始发胖,这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冰冷高傲。
总之,确定了她正在好转以后我放下了我那还有一点担忧的心。
我期待着她好起来后再次和我斗智斗勇,虽然我一直在被单方面的虐。
唉,真是莫名的忧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