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但,绝对会是个大麻烦。
凤娑讨厌未知的事物,更讨厌她没有办法掌控甚至插不上手的东西。
好在桑衣也没有打算拉着凤娑把这件令人讨厌的事讨论到底。
她看着桑衣揉了揉眉心,开口向她询问:“对了,闲尊的讯息到了吗?”
“他还在外面闲逛,三日后和各位君主一起进场。”桑衣点了点头,现在到的都是些虾兵蟹将,自然不需她们两人露面,三日后到的宾客才是重头戏。
“封一他们你打算怎么让他们出现?”这件事凤娑皱着眉思索几日,也并未想出一个能让他们被众人重视,又不被人过分注意的方式,只好在心里把提出这么个馊主意的桑衣,不时拎出来鞭笞无数次。
“唔,当然是你我领上高台,要是能扯上闲尊一起就更好了。”
凤娑面无表情。
桑衣却从她的面容里明明白白看出了话。
做你的梦去,他能陪你胡闹才见了鬼!
虽然简单,但其实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三尊齐聚,绝对比栖都还未入世的五子要有冲击力的多。由他们带进去,却又能给五子赚足目光和足够的重视。
唯一的不可行性,在于闲尊肯不肯给小辈们当一回委婉的陪衬。
看着凤娑眉头紧蹙,桑衣觉得自己眉心也要留下褶子了。
桑衣揉了揉眉心,笑道:“凤娑啊……”
凤娑:“少来,我不吃你你倚老卖老这一套。”
她哪有老?
桑衣心头嘀咕了下,还是决定绕开这个话题。只是她还没开口,又看见一脸冰冷的美人颇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硬邦邦的开口:“那现在呢?”
能联想的东西太多,桑衣一时没能准确抓住她的心思,茫然地看着她。
凤娑更烦了:“外面。”
桑衣借着凤娑生辰的由头把域外的掌权者喊了个遍,其中的一个幌子就是秘境。
旁人兴致勃勃,凤娑到底和她相处了十万年,看着桑衣回来后变幻莫测的脸色也能猜到那大概根本不是什么秘境。
那是同桑衣强行打开的那道一样的,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怎么可能真的带着这一群人去翻个底朝天?
“你打算怎么办,敷衍或强行临时拒绝的难度太大了。”
桑衣显得不甚在意:“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带他们进去。”
凤娑:“……”这混账真是胆大包天。
“放心就是,我另有布局。”
有些人大概天生不适合安慰人。凤娑只觉得自己心头的小火苗一窜一窜往上跳。
“布局?”凤娑冷笑,“现在几乎整个域外能排得上名的领主都在这里,你觉得你现在的布局能把他们全部兜头罩进去?”
“怎么,担心我啊。”桑衣笑眯眯的。
她不适合安慰人,但不合时宜的火上浇油绝对是一把好手。
导致莫名其妙挨了凤娑一记拳风。
——没打到,但桑衣显然有点蒙。
不过桑衣虽然混蛋,但从不牵扯他人。
她笑叹了一口气:“别太放在心上,我有足够的把握。”
“……”
“我从来不拿你们做赌注。”
耳边沉默半晌,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们不仅仅是一些名字,他们的背后还有各势力,你清不清楚你现在算计的是整个域外?”
一声轻笑。
凤娑下意识看了过去,猝不及防被她的傲慢与从容定了一下。
“那不妨撒一张足够大的网,把整个域外都罩在里面。”
桑衣明明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回头拿扇子敲在掌心的一瞬间,眼角斜飞,散懒的眸光霎时一聚,突然涌出势不可挡的征伐之气。
仿佛是敲在了人的心头,引得一滞后狂跳如擂鼓。然而却只是那一瞬间,完全转过身,她又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刚刚只是特殊角度下的一场错觉。
那样的桑衣陌生又熟悉,是被她自己一点点刻意抹去的。
瞬时记忆纷飞。
当年的血雨腥风,与其中卓尔不群的那个人一起呼啦啦的翻涌进脑海里。
半晌,凤娑听到自己半哑的嗓音嘲笑了一句:“话说那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要是说闪舌头也是你先闪。”桑衣笑了,“我记得我说的可是把所有孩子一起留下,你不还是把封一丢了出去。”
这句话算什么?不满?责怪?
但里面牵涉的那个名字却让凤娑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总不能让所有人都这么待在温室里,我要为栖都留下一份骨。”
桑衣其实早就想和她谈谈这个问题。
“留骨也不是你这样的留法,”桑衣淡淡道,“我都心疼封一那孩子。”
凤娑对他与其他孩子的态度差别太大了。对他人至少还有个点头应和,封一常常被凤娑视而不见。
明目张胆的偏爱才最伤人心。
“他是下一届栖都族长,自然要有更多要求。”
桑衣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理由气笑了。
“谁是继承人乾坤未定,到现在每个孩子都很优秀,”桑衣微微一笑,“我选择一视同仁。”
话不投机,也没必要谈下去了。桑衣不想在宾客云集的时候真的和凤娑大吵一架,于是转身,远远的给半晌才回过头的凤娑招了招手,潇洒又醉人。
但凤娑不知为何却没有动。
她一个人站了会儿,去了首峰。
“尊者,您找我。”
悬崖峭壁之处,风不算小。满树飞凰摇落,在地上铺就细软的一层,在风中宛若流动。
封一恭恭敬敬对背对着他的女子躬身行礼,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平静,永远恰到好处。
凤娑的目光显出点在外人面前难得一见的柔色,却未对着他显露:“这里没有旁人,不用拘礼。”
“是。”封一温雅的微笑,说不上是亲近还是疏离。
“……母亲大人”
域外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的盛事了。
各方齐聚,各显奇华。
像是沉寂了许久之后,酣畅淋漓的一场雨。
只是不知道这雨能洗净域外几分不可言说的肮脏。
桑衣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