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什么跑，喂！”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那怂样！”
太阳已经下山了，小镇外边的山坡上，一个少年正哭喊着从山上跑下来。
身后跟着三个模样比他大的少年，正在后边一边跑一边笑。
年轻的孟凡跑着跑着，一头扎进黑暗中，等到他睁眼，自己已经回到了家。
低矮的平房，漆的白漆已经斑驳，有的地方还大面积的褪皮，看上去历史感很强。
外边的大榕树下摆着一张石台，画着围棋的格子，不过孟凡没见过有人下棋，这是他母亲孟老婆子跟人打牌的好地方。
安静，无比的安静。
孟凡叫了一声孟老婆子，没有人应，提着脏兮兮的书包就跑进了屋去。
杂乱的小院子了落满了金黄的银杏树叶，摆着的两张桌子上也是，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落座了。
孟凡心里咯噔一下，他首先跑进了主屋，里边就剩一张吃饭的方桌，两个板凳，还有一个古旧的置物柜，原本放着的各种坛子罐子都不见了。
“孟老婆子！”孟凡一边叫着，一边跑去了卧室，去了厨房。
这屋子，看上去根本就没有住过人一样，连他的那间房也是，只剩一张空荡荡的木板床，原本堆在书桌上的那些书都不见了。
孟凡跑到院子里，绝望的蹲了下去，书包被他丢在了一边，低声的哭了起来。
天渐渐的黑了……
“小伙子，醒醒！”
“喂！”
孟凡只觉得在循环着做梦，然后就是身陷黑暗之中，怎么都走不出来，直到他听见了陌生又熟悉的呼喊声。
他感受到自己对这声音是排斥的，所以迷迷糊糊的听着这人呼叫了二十几遍之后，他才把这声音听近了耳朵里。
“你再不起来你就真的死了！”
孟凡猛地睁眼，眼前还是黑的，一团白色的光在他眼前晃悠，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近乎透明的老头子的脸。
吓的孟凡缩了缩头，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咳咳咳咳咳”孟凡清醒之后，身上的痛觉又慢慢回归，顿时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汗水蹭蹭蹭的就出来了。
老头子砸吧了几下嘴巴，甩手将原本熄灭的火堆点燃了，用赞赏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这小伙子挺厉害的，年纪轻轻，一点修为都没有，竟然杀死了一条蛇精，身受重伤，却能忍住不吭声。”
孟凡恨不得白这老头一眼，他缓缓抬眸，落在老头眼里却成了一双怒目而视的眼睛。
“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老头摇晃了下自己虚幻的身子。
“喏，这是一瓶药，用你们的话说可以算神药，一颗包你药到病除，但是…喂！”
孟凡本来就是趴着的，看到眼前这瓶子，伸手一抓就把瓶子给打翻了，一颗黑溜溜圆滚滚的小药丸子滚了出来，在老头子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孟凡就已经把那颗药丸子丢进了嘴巴里。
很苦…
但没有吞咽的感觉，好像吞下去的瞬间就化了。
一股灼热感从胃里开始下坠，到小腹，然后就疯了一般往四肢百骸扩散了去。
孟凡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力，在他身体里蹿，仿佛有一次他肚子被人捅了一刀，要做手术，医生打的那个麻药没怎么起到作用，他感受到医生的手跟剪刀在他肚子里搅动，这次不过把那种痛觉变成了一种酥麻的感觉，还很烫。
老头子眼睁睁的看着孟凡把药丸吃下去，眼睛蹬的老大了，想把那药从他嘴里挖出来也不可能，因为那药入口即化，他索性把瓶子收起来，这玩意儿还剩几颗，不能浪费了。
洗髓丹，也有着极强的修复效果，类似把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清洗一遍，药效霸道，一般给门下练体有了一定基础的弟子食用，这还是头一遭给普通人吃，还是个受了重伤的。
老头纵然有通天的手段，现在也只是个灵体状态，无法帮助孟凡太多，他正琢磨着要不要直接给孟凡一拳，把他体内的那股气给打乱，但这样一来，孟凡也会再次受伤。
这个星球，不适合修炼，难啊，老头皱着眉头，正思考间，地上趴着的孟凡非但没有被那颗丹药折磨的死去活来，还一脸舒爽的样子，连原本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这一幕让老头都动容了。
仅仅是个普通人的身体，吃了一整颗丹药之后竟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老头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这年轻人，以后要是成长起来肯定十分的惊人，但是，这个大陆，灵气丝毫没有。
老头不由得感叹一声，要是全部靠着他的丹药来让这小子修炼的话，迟早会出大问题，毕竟修炼是要靠天地灵力，这块大陆仿佛已经死了一般，没有灵气游荡，修真者要生存下去，是十分困难的。
在老头思考问题的时候，孟凡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他吃丹药的时候其实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既然那老头把药拿出来了，那就不会是什么毒药，看他犹豫的样子，不是要提什么意见，就是这药有什么副作用，孟凡向来是果断的人，此刻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难道还有什么更糟糕的情况出现吗？
最差的情况也是回到他坠楼的那一天，一切归于沉寂，仅此而已。
这药吃下去确实出了点问题，那股灼热感越来越明显，仿佛是在被火烧一样，不过孟凡能忍受。
当年他被人贩子抓走，本以为会被挖走器官等死，没想到却被杀手组织的人买了去，他当时已经十六岁了，身体条件这些远没有那些从小培养的孩子优秀，为了活下去，他吃了很多苦，很多很多。
有很多回忆，他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浑身颤抖，那是透入骨子里的伤，很疼。
孟凡波澜不惊的睁开了眼睛，淡定的看着眼前的那个老头。
“谢谢老伯。”孟凡缓缓开口。
“咳咳，”好一个坚毅的眼神！老头莫名的很激动，这个人，是个不错的容器啊！
“没事就好。”
“你也不要叫我老伯，我姓牛，青牛的牛，叫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有点年岁了，你就叫我，牛爷爷吧。”
牛爷爷十分的兴奋，说起话来身体都在一颤一颤的。
“牛爷爷好。”孟凡看着眼前这个老头，也是觉得好笑，看起来模样像个好几百岁的人了，说起话来却像个年轻人。
活脱脱的老顽童。
这便是孟凡对牛爷爷的第一印象。
“小伙子挺有礼貌，”牛爷爷搓了搓手，“那个，你做我徒弟咋样，我保证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学什么。”孟凡摊了摊手，“学仙术吗？如您所见，我或许没有天赋。”
“害，天赋没有，咱们可以努力，更何况，小伙子你的天赋不错啊。”牛爷爷乐呵呵的捋了捋胡子，“反应能力跟智商都在线，比你同年纪的小辈好多了。”
孟凡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看来当时给他重生机会的就是这个牛爷爷了。
牛爷爷以为孟凡不愿意做他徒弟，顿时急了，“小伙子，跟你说，做我徒弟的好处多了去了，斩妖除魔，化形万物，甚至是移山填海都能做到，我总觉得跟你有缘，只要你想······”
只听着这牛爷爷越说越离谱，孟凡暗叹一声，双膝跪地，行了个拜师礼，“师父在上，徒儿孟凡，拜见师父。”
牛爷爷的话被生生咽了下去，就这样答应了？
“起来起来，乖徒儿。”牛爷爷的喜悦摆在脸上，“来，为师给你表演一下解剖大蛇。”
孟凡从地上起来，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死的硬邦邦的大蛇，倒是乐的围观，这么大动静，怎么那个棺材铺的老伯一直没有出现，莫非······
这下放松下来，孟凡才想起那个怪老头，转头一看，哪还有什么棺材，早被大蛇掀翻了，而那堆残骸里，伸出了一只青白的手臂，上面有一道黑色的印子，可不就是那个老头！
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