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正瞅着回家的路，头顶的路灯闪了几下，直接熄灭了，周围瞬间一片漆黑。
抬头看了看，附近的民居也是纷纷没了灯光，不远处甚至传来了气急败坏的骂声。
“又他娘的停电，提前通知一下行不行！孩子他妈，点个蜡烛过来，茅坑没灯看······”
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当时不比现在，停电是常事了，农村连个手机都没有，更别说提前通知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备着蜡烛，而孟凡他们家穷的几乎买不起蜡烛。
孟凡的记忆中，他们停电了都还点着油灯，冒黑烟不说，光线也不稳定，那时候灯油也不好买了，孟老婆子还用过菜籽油，结果就是那油灯时不时点不着，累眼又累心，母子俩索性不再用那油灯，停电了就干脆摸黑。
孟凡搓着手里的核桃，现在他倒不怕停电了，在黑暗中走路也能闲庭信步。
呼呼···呼呼···
黑暗中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孟凡一下子警觉起来。
脚步一顿，孟凡往声音出现的地方看了过去。
听声音距离他大概有两百多米，断断续续，像是呼吸声，但正常人的呼吸声不会是这样。
比起人，更像是某种野生动物，在与敌人对峙的时候，发出类似的声音来警告敌人。
他寻思着那个时候他也没遇到过这些事，他这一回来还改变了什么东西不成，孟凡皱着眉头，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靠了过去。
遇到未知的事物，孟凡往往会先下手为强，站在原地等那未知的恐惧慢慢降临那才更难受，要真有什么危险，等碰上面了那也差不多晚了。
孟凡轻手轻脚的走着，眨眼间就走出了个二三十米的距离，他的动作快而轻，很快就在一处被万年青的枝桠盘成的一堵墙后面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光。
是油灯的光。
灯芯不像蜡烛是个规矩的形状，而是拖着长尾巴，那是灯油燃烧后的烟，又黑又浓，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影子。
夜里山间有风，吹的那灯光一晃一晃，仿佛要熄灭一般。
既然是拿着油灯，那发出声音的应该就是人了，孟凡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几番下来都有点神经质了。
难道他还会惧怕出现别的东西不成。
呼…呼…
那呼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在前方拐角的地方，油灯的影子在墙上对折出了一大片阴影。
在孟凡目光所及的地方，只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那火光突然就熄灭了。
与此同时，那呼吸声也戛然而止。
等了大概一分钟，孟凡没在黑暗中看出个什么名堂，就算他视力再好，也要有哪怕是一点光源，又不是眼睛上直接挂着夜视镜。
心中疑惑，孟凡还是决定去看看，再者他回家的路也是这个方向，他也懒得绕远路了。
估计着距离，现在应该是走到了那个拐角处，孟凡借着天幕的光，勉强只能看清万年青的树枝，但路上，被树枝这些遮了个严实，实打实的一片黑。
正走着，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孟凡的脚。
孟凡心里咯噔一下另一只脚就想有了下一步动作。
刚一踢出去就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小娃娃，大晚上的走夜路，不害怕吗？”
一道沙哑至极的苍老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像极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这老头功夫不错，他可不记得村里还有这样一位高手的存在。
“放手。”孟凡冷静开口，他现在两只脚都被抓住，那人在黑暗中也能准确的知道他出脚的动作，要是真想打起来，也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胆子不小。”
话音刚落，孟凡的脚一松，顺势他就往后边退了三步，一米开外。
只听见滋啦一声，黑暗中出现了一道火光，一张干枯的布满皱纹的脸在火柴后一闪而逝。
“小娃娃，我看不到油灯了，帮我点一下可好。”
这老头长的怪吓人的，大晚上的在这路上走什么走，还是个瞎子。
孟凡虽然是个杀手，但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他走上前，根据刚才判断的位置，准确无误的从老人手里拿过了火柴盒。
“咦？”老人轻轻的叹了一声。
孟凡没有在意，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火柴了，小时候都还觉得这是稀罕东西，孟老婆子一根都不舍得给他用，她说划断了一根就是浪费。
兹拉一声，火柴亮了，孟凡护着这个火苗，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地面，在距离老人一米远的地上发现了那个油灯，捡起来一看，灯芯已经沾满了泥沙，灯油也漏干净了，没法用。
“老伯，你这油灯点不着了，要不我送你一程？”孟凡见火柴熄灭，又点亮了一根。
老人已经不在原地，而是站在了他身边。
这老头子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饶是孟凡强大的心理，也是对眼前的老头生出了一丝忌惮。
老头子站着不说话，只是看着孟凡，他的脸像是干枯的树皮一样，眼睛也深陷在了眼窝里，眯着一条缝。
孟凡无奈，又问了一遍，“老伯？”
“呼···呼···”
那喘气声再次出现，孟凡算是明白了，这原来是这个老头子发出的声音，应该是有哮喘一类的毛病，所以呼吸声这么奇怪。
“那麻烦你了，我家就在村外，有一颗大树，很好找。”老头子说话却一点不含糊，孟凡听到这老头的描述，心里也在奇怪，山上有颗大树的地方，难不成就是他醒来时候的那处乱葬岗？
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有个怪老头子住在那里了。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这老头子，孟凡也是没有反悔的道理。
孟凡牵着那老人从灌木丛中走到村口的路上，月亮已经从山头爬了出来，正对着那干枯的洋槐树，一眼看去，很有一种凄凉的意境。
“小朋友，不是那边，走错方向了。”就在孟凡抬脚往乱葬岗方向走过去的时候，老人扯住了他的手。
“那地方不干净，别老往那里边跑。”
孟凡回头，那老头已经松开了手。
“走吧，这边。”
老头走上了一条小路，看样子是在示意孟凡跟上。
原来他不是瞎子，孟凡看了看手里的油灯，还是决定把老人送到目的地。
夜晚的乡村，很安静，这已经是秋收之后了，还隐隐能闻到田里残留的谷桩腐烂的气味，老实说并不太好闻。
本来不觉得冷，这月光惨淡惨淡的，又到了水田密布的地方，孟凡身上本就粘了稀泥，这下子才觉得到了冷，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小朋友，既然到了，进屋坐坐吧，暖暖身子。”原来没走多远就已经到了，老头子正站在一个柴门前边，朝他招了招手。
老旧的木头被推开了，借着月光，孟凡从门口瞥了进去，竟是摆着好十几口棺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