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来到叶水阁院内,蹑手蹑脚的靠近大门,附耳在门边,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可惜,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他有些心急,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欲打开一条门缝,伸出手来,一想到教主的威严,又悻悻的缩回了手。
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月曦丝毫没有察觉,依然聚精会神的琢磨着怎么才进叶水阁。燕凝霜看着月曦鬼头鬼脑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坏笑了一下,她轻步走上前去,渐渐靠近月曦,伸手拍了一下。
这一下着实惊到了准备‘图谋不轨’的月曦。
“啊!”月曦惊呼道,燕凝霜伸出手来,瞬间捂住了月曦的嘴,比了一下手指,示意不要出声,月曦乖巧的点了点头。燕凝霜微笑着松开了手,月曦噘着嘴,为刚刚燕凝霜吓他的事情,而表示不满,燕凝霜摸了摸月曦的头,表示安慰。
“里面怎么样了?”燕凝霜轻声说道。
“不知道,一点动静都没有!”月曦轻声道。
“你放心,教主答应的事情,不会变卦。”燕凝霜道。
“可是这么半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有点担心。”月曦道。
“会没事的。”燕凝霜道。
正在这时,叶水阁内传出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们两个进来吧。”叶不归道。
月曦和燕凝霜听闻后,抿了抿嘴,还是露馅了......
月曦和燕凝霜轻轻打开阁门,走了进去,叶不归还在给傅君唯运气疗伤。他们走上前来,行了行礼。
“拜见教主。”月曦和燕凝霜道。
“过来干什么?怕本座食言不成?”叶不归淡淡说道。
“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属下...属下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教主的。”月曦紧忙解释道。
“你呢?”叶不归道。
“我路过这边,顺路过来看看...”燕凝霜道。
叶不归没有再说话,面目表情略显严肃,缓缓闭上双目。一旁的燕凝霜和月曦也懂事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榻上的叶不归和傅君唯二人。
傅君唯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间流下,滴在裤子上的大腿处,而这里已经浸湿了一大片。
叶不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慢慢反手收回了双掌,并在胸前环绕了一下,一上一下运气,重复了两遍后,掌心相对,平行擦过,并反手再次向傅君唯的后背推了过去。而这一次的气明显比之前更大了一些,更加用力了。
月曦在一旁看着有些揪心,心里想着叶不归是为了他而补偿救治着傅君唯,越发的觉得自己没有,自责、愧疚,各种复杂的情绪汇聚在了他的手上,用手紧紧攥着衣角,不断拧着,愁绪万分。燕凝霜瞥了一眼身旁的月曦,伸手握住了月曦的手,月曦抿嘴看着燕凝霜。
就在这时,傅君唯开始微喘起开,神情不定,面露痛苦之状,似是很难熬的样子。叶不归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些许汗水,不过他已经顾不上了擦拭了,继续用力注入。
“君唯兄他...”月曦紧张道。
“没事。”燕凝霜安慰他道。
叶不归迅速收手,两臂向外侧画弧,反手打在傅君唯的后背一掌,又正手拍了傅君唯一掌,傅君唯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道气从腹部往上涌去,瞬间一口暗红色的血喷了出来,叶不归缓缓收手,调息静坐。
傅君唯吐完血后,身子虚弱的往后仰去,眼睛再次合上。月曦和燕凝霜连忙上前扶住了倒下的傅君唯,叶不归起身下塌。月曦扶着傅君唯躺下,燕凝霜从怀里掏出丝绢擦拭着傅君唯嘴边的血迹,月曦给傅君唯穿上衣服。
“他已经没什么大概了,叫人熬一些凝神补气,疗伤草药给他喂服,伤就可以痊愈了。”叶不归走到一旁,俯身将手放进水盆内,轻撩着水道。
“多谢教主!”月曦感激的看着叶不归道。
“要谢,你就谢他自己吧。”叶不归抬起了手轻轻甩了甩,燕凝霜走上前去拿起一块儿布递给叶不归,叶不归接过来擦拭着手上的水。
“对了,叫人把他抬到峰顶上去,送到洞内的冰玉床上,对他的内伤有好处。”叶不归淡淡说道。
“是,教主。”燕凝霜有些惊讶,应声退下,并叫进来四个教徒,将榻上的傅君唯抬到软兜上,走了出去。
“月曦,说说吧,你这趟出去查到了什么?”叶不归微笑看着月曦道。
“属下去了一趟傅振廷落脚的宅院,打听到了一些事情,基本情况与下面传来的消息吻合,傅振廷有两个儿子,傅君唯是次子,长子傅君毅于京城为官,官至刑部侍郎。其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属下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月曦道。
“说。”叶不归道。
“傅振廷府上并没有傅水怜这个人,属下曾向府内下人打听过,其表示没有听说过此人。”月曦道。
“怎么会这样?”叶不归微怒道。
“我偷偷潜入过傅氏祠堂,有一块儿牌位,上面......”月曦道。
“上面...写了什么...”叶不归隐忍着情绪。
“牌位上写着傅水怜的名字。”月曦道。
“你说谎......你说谎!”叶不归难以置信的朝月曦吼道。
“教主...”月曦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你说谎,水怜......她...她怎么会呢......不会的,你骗我,不会的...”叶不归单手扶着桌子,无力的坐在了后面的凳子上,喃喃自语。
叶不归没有再理会月曦,月曦识趣的退出了叶水阁。
“怎么会这样.....水怜,怎么可能?我不信...二十六年了,我不敢去找你,我一心以为你已经嫁人,过起了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直到又有了与你有关的消息,我忍不住了,相思之苦,难熬啊!我已经被折磨了二十六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去找你,为什么会这样!”叶不归露出迷茫的眼神,伤心欲绝,泪落两行。
邪云峰顶,思怜不归洞内,傅君唯躺在冰玉床上,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眉头紧锁,四目紧闭。
他头脑中浮现出了很多画面,沈卿黛站在不远处正在向他挥着手,甜甜的笑容,令他心醉。
“黛儿!”君唯大声向沈卿黛呼喊道。
沈卿黛没有回应他,只是微笑着摇头,然后转身向远处走去,消失在一束光中。傅君唯向这束光的方向跑去,伸着手想要挽留住,可惜,光从他的指缝中散尽。
“黛儿!”傅君唯悲痛的向着天呼喊着。
傅君唯躺在冰玉床上喃喃自语,叶不归拿着药罐的手僵了一下,又继续倒着。
“黛儿!别离开我...不要走...”傅君唯左右微晃着头,说完,突然睁开了眼睛,微喘。
“醒了?”叶不归用布擦拭着药碗旁洒出的几滴药汤,背对着傅君唯说道。
“这是哪?”傅君唯看了看渐渐由模糊变为清晰的环境,侧身用手费力的将自己撑了起来道。
“喝药吧。”叶不归端着药碗走向冰玉床,递给傅君唯。
“你是又谁?”傅君唯微微抬起头看着叶不归道。
“呵呵,先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叶不归邪魅一笑道。
傅君唯看了叶不归一眼,拿过叶不归手中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他有些微喘的看着叶不归,举了举手里的碗。
“你就不怕我递给你的是毒药?”叶不归笑道。
“死又何妨,烂命一条,我还会在乎你递给我的是什么吗?”傅君唯苦笑道。
“滋滋滋,你这句话说的,我很心寒啊,枉费我费心费力的救你,早知道你如此想法,我就该直接送你一程。”叶不归道。
“现在送我也不晚啊,现在的我毫无招架之力,你动手灭我,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傅君唯笑道。
“不,我得留着你,给我解闷。”叶不归接过了傅君唯手中的药碗,转身走到桌前放下。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傅君唯追问道。
“你都已经不在乎生死了,还在乎我叫什么?”叶不归道。
“你言而无信。”傅君唯坐在冰玉床上瞥了一眼叶不归道。
“呵呵,孩子脾气。好,我告诉你。诶,月曦就没有跟你提过?”叶不归笑道。
“他嘴很严,不曾提过。”傅君唯道。
“无欲道人也没有说过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月曦?”叶不归道。
“你到底要不要说?”傅君唯盯着他有些生气道。
“好好好,我说,说到底你也是因为我邪云教而伤的。”叶不归道。
“邪云教?你是叶不归?”傅君唯有些惊讶的看着叶不归。
“怎么,是不是后悔救月曦了?”叶不归挑眉道。
“那倒没有,我做事,做了便是做了,绝不反口。”傅君唯道。
“嗯,够爽快,我倒是蛮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叶不归道。
“这么说,我已经身在邪云教了。月曦怎么样了?他...”傅君唯道。
“他很好,相反,你很不好。你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叶不归道。
“谢谢你,救了我。”傅君唯道。
“谢你自己吧,我本来没打算救你。”叶不归走到一旁的桌前,撩着衣摆坐下。
“谢我自己?何出此言?”傅君唯一头雾水的看着叶不归。
“不重要了。”叶不归微笑道。
“还挺神秘,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傅君唯道。
“你脖子上挂着的玉牌很精致。”叶不归端起桌上的茶杯,拿起盖子,微呷一口道。
“嗯,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喜欢这个玉牌吧?这个可不能送给你。”傅君唯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玉牌,伸手摩挲了一下。
“为什么?它对你很重要吗?”叶不归放下茶杯,看着傅君唯道。
“我从小就带着它,就像是我身体不可分开的一部分。我爹说,这是我姑姑送给我的,让我好好珍惜。”傅君唯道。
“你姑姑?看样子她很疼你。”叶不归道。
“说实话,我没见过她,听我爹说,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她生前很疼我,所以送了这块儿玉牌给我,算是给我留个念想。”傅君唯道。
“你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吗?”叶不归语调中略带激动道。
“不知,没听爹提起过,我一直也很奇怪,他很少提到姑姑,也不允许我们提及。”傅君唯道。
“这样啊...”叶不归语气中带着失落感。
“你...是不是认识我姑姑?”傅君唯狐疑道。
“我...我曾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多年未见,如今又看见了这块儿玉牌,所以就想问你一下。”叶不归隐忍着悲伤道。
“你是因为这块儿玉牌,不,是我姑姑,才救我的。”傅君唯看着叶不归道。
“是,我可没有救死扶伤的习惯。”叶不归道。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救我一命,算我欠你一条命,若有机会,我会还的。”傅君唯认真说道。
“呵呵,本来我也欠你姑姑一条命,如今两不相欠了。好了,好好养伤吧,你就住在这儿,对你的伤有益。”叶不归站起身来看着傅君唯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哎!叶...叶教主。”傅君唯开口叫住了叶不归。
“怎么,还有事?”叶不归回头看着傅君唯道。
“那个...我饿了...”傅君唯不好意思道。
“一会儿会有人把饭送上来的。”叶不归笑道。
“多谢!”傅君唯抱拳道。
“虚头巴脑的东西,省省吧。”叶不归背对着傅君唯说完后,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