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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拥有

这一年大海突然提出离职,主要的原因是这么多年下来很多原来他的下属都已经到了和他一样的位置,比如说韩东。而大海还是稳如泰山一样做着原来的岗位,那段时间只要是喝酒大海就会喝多,只要喝多了就翻来覆去的念叨这点儿事儿,说J总当时为了拉拢他答应的条件没有一样兑现的。也和领导反馈了很多次,但是由于大海的为人得不到领导的认可,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动,那段时间大海很是郁闷。经常喝多,而且总是出事情,有一次公司聚餐,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大海在公司前边的草坪上睡了一晚,旁边就是一条很深的水渠。另外一次也是喝多了之后叫了个摩的,结果开摩的的人看他喝的太多了。拉到偏僻的地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还有一次酒驾被抓,直接拘留了七天。被抓的时候还在说“你们知道我是哪家公司的吧,你们不要搞错了”。这次真的是忍不住了,所以就辞职准备另谋出路去了。因为这件事和J总闹得很僵,所以J总没有想要这么简单放过他。开始叫公司的审计给大海做离职审计,结果发现大海负责板块的账务有150万财务上的缺口。后来查明大海借助公司管理上漏洞为自己牟利。在做笔录的时候大海一直强调这些钱不是他一个人拿的,他只拿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给了J总。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事情只能作罢。可是这件事却给J总的形象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要知道他也只是一名职业经理人而已。公司还算仁至义尽,追缴回货款之后就没有再做刑事追究。但是却苦了大海,车子房子全部都卖掉,老婆也和他提出了离婚。而且还上了人力企业联盟的黑名单。大家知道这件是的时候都感觉很诧异,没有想到大海辛辛苦苦在公司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一念之差得到一个这样的结局。后来韩东才知道那一年大海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父亲生了重病而自己的二宝又刚刚出生,生活的重压下大海选择走上了不归路。

大海的事件很快就被大家遗忘了,大家每天还是一样忙碌着,公司这种地方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会被快速的遗忘。由于大海的离开韩东负责的业务又一次扩大了,这回下属人数已经打到80人,业务规模每年能做到10亿左右。占比电商内部业务规模的百分之五十。现在大海是真正的占据了他们电商部门的半壁江山。这种规模的业务在其他公司早就是总监级别了。但是韩东现在的职称还是渠道经理。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韩东的业务规模扩张的过快,J总还是不放心要考察一下,第二是小H还在,这种人成熟稳重欲望小,相比韩东这种一心想要上位的年轻人,用小H才更好把控。所以韩东现在理论上还是要向小H汇报,J总的这些心思韩东很明白,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也没有做太多纠结,第一钱不少,第二业务相对独立。这就够了,至于职位的问题后边总会解决掉的。这一年韩东的孩子也出生了,韩东升级做了爸爸。父母在身边,妻子、孩子、车子、房子、票子,这所谓的五子登科韩东似乎全部都已经拥有了。虽然很累,但是他的内心是富足的,回头看一看韩东这些年走过的路,算是比较成功的了。但是月满则亏啊,人生总是在各种事件组成的时间矩阵中匆匆而过。首先是家庭,有了孩子之后古月和韩东的妈妈在生活理念上很不一样,比如古月喜欢煲汤,但是韩东妈妈认为这样太浪费煤气,所以只要汤锅烧开韩妈妈就会很积极的关火。比如说韩妈妈喜欢把食物咀嚼之后喂给宝宝,古月看到这一幕简直不能理解。但是韩妈妈说“我的孩子都是这么喂大的,不是一个个都很优秀吗”为了这些事情古月没少向韩东抱怨,但是韩东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很少理会这种事情,古月的这种细腻的性格遇到韩东这种粗线条最终的结果就是家里边气氛十分紧张,那段时间韩东经常安排自己出差,他自己说叫做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由于韩东在公司需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公司要控制情绪,要有形象,要显得有亲和力。但是一到家里韩东真的就再也拿不出情绪去平和的对待家人,那段时间韩东在家里为了一些琐事经常发火,这时候可以看出两个女人都是爱着韩东的,为了不让韩东为家里的事情太操心,两人就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在吵了。

那时候的韩东每年业绩都在提升,韩东自己在这种氛围中也就越来越得意,变得有些刚愎自用,听不进下属的意见。韩东接手大海业务中的有一个很重要的店铺,店长名字叫做刘佳慧,大家喜欢叫她梅花六,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这么多年追随大海勤勤恳恳,对店铺的管理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么多年跟着大海混始终没有晋升的机会。韩东看的还不错就把她留下继续管理这家店,因为这件事J总还私下里表扬过韩东,说他有胸怀了,比之前强了很多。但是由于梅花六这么多年始终在店长的职位上导致眼界有限,考虑事情有局限性。因为这件事韩东没有批评她。韩东有晚上巡店的习惯,由于是线上店铺,所以不会很费时间。有一次韩东发现她的店铺价格设置有问题,就在店铺群里边让梅花六改下商品主图上的价格。但是梅花六却说正在和大海一起吃饭,要等一下才可以。因为很可能会造成渠道之间的不平衡,引来其他渠道的投诉,所以韩东就让她尽快改一下,估计那天梅花六是喝酒了,在群里直接就开喷韩东说他自己规划价格有问题还怪店铺,现在是下班时间没有义务工作之类的话。韩东心想“你跟着大海做的时候所有压力你扛着,做出来成绩是他的,这么多年工资没有涨职位没有变,老子来了把这些问题都给你解决掉了,还敢当着全部门的面和我造反”所以韩东也没有留情面,第二天当着全公司的面把梅花六狠狠的骂了一顿。估计梅花六也是酒醒了,低着头一句话没有说。后边还主动找到韩东道歉,但是韩东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而且开始在他店铺里派驻新人,新人都经过韩冬的亲自面试,目的就是告诉她你废了,没了你这个店铺不会有丝毫影响。这么多年下来像这样的手段韩东早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事情慢慢也就过去了,梅花六依然做着店长的位置,只不过低调了很多,韩东在待遇上也没有亏待她。

因为韩东负责的业务越来越多,韩东很难盯得很细致。他现在仿佛被符号化了,很多时候是讲话开会和公司沟通,给团队组织资源。真正实操的部分越来越少,就导致了韩东很难再把握的那么好。这时候就只好选择相信自己人,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职场上领导者都喜欢扶植自己团队并且到哪里都带着的一个重要原因。韩东之前不理解因为这种模式而引起的种种斗争现在也终于了解。

一天大雄给韩东打电话叫出来一起吃个饭。由于韩东现在职位比大雄要高,所以大雄总是叫韩东领导,但是挺起来酸酸的。吃饭的时候大雄说准备离开了,在这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好的发展,准备换一个地方试试,工作已经找好了,在南京的某家电商巨头,也是做大客户的。席间韩东也没有怎么挽留,而是不断的降低自己的身段逗大雄开心。两人还是大排档老珠江,还是很纯粹。由于大雄要走,所以那段时间他的饭局特别多,每天都是喝的大醉。在和大雄吃完饭的第三天,韩东在办公室正因为一款产品的功能卖点和市场前景的问题和研发人员挣得面红耳赤。这时韩东的一个同事阿段打来电话,电话接通直接就和韩东说“大雄走了”“我知道啊,前天我两还一起吃的饭”“不是,我是说他去世了”“啊?怎么会这样”韩东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一个活生生的人,三天之前还在和他吃饭,说没….就没了。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那天大雄之前的一个客户听说大雄去了南京的那家电商公司做大客户,就想着以后说不定可以通过大雄拿到一些资源,就想请大雄吃饭,大雄去了之后发现还有几个熟人,就这样喝了好多酒。喝醉之后就被送回到家中,第二天上午大雄没有来,他的同事们也没有在意,毕竟要离开了。但是到了下午大雄的主管打他电话始终没有人接,由于大雄就住在公司附近的出租屋里,就让公司的一个小伙子去他家找他,去了之后发现门从里边反锁着,怎么敲也不开。小伙子就感觉到有问题,就叫了公司其他人同时叫了120。等大家很快到了之后,就破门而入了。这时候发现大雄体温都已经没有了。由于之前酒喝得太多,吐的时候食物回流堵住气管,憋死了。大雄死的很狼狈,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身上都是呕吐物,一个人韩东最好的朋友就这样走了。还不到30岁,还没有结婚。只身一个人来到广东的时候同样是充满了信心要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人生有得时候真的很脆弱,一个不经意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当大雄的父母来到中山的时候被公司安排在一间宾馆,很多人来看望,但是公司在宾馆门口安排了人力的人进行登记。也不说要干嘛,很多人本来想去也都不敢去了。最终公司赔了大雄的家属15万。还签了声明,不在追究。也就过去了。一条命就换来了15万,但是韩东知道大雄这么多年在外边借给别人没有收回来的钱就有15万了。这些事情韩东也没有证据,只能放在心里。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有过几天大家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公司就是这样的地方,容易忘记。有的时候不是大家愿意忘记,而是不得不忘记。因为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生存,所以生存的压力有时让这些每天在格子间中犹如蚂蚁一样的白领们每天疲于奔命,哪有时间和精力去管与自己无关的人或事啊。韩东在来到广东之后交到的唯一的朋友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外乡人—这是韩东乃至无数和韩东一样在外打拼的年轻人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们拼了命的工作希望通过金钱来改变这一个标签。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过程中要精力的残酷绝对不是一两年,而是要为之奋斗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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