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跟表姐两个齐齐愣住。
只是用来讽刺她的话而已,她怎么还当真了,居然想跟她们借钱!
不,她们是绝对不会答应,谁知道那个病秧子什么时候好,这钱要是借出去,就等于丢进无底洞了!
简溪忽然觉得,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是很有趣的。
毕竟能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情,在如此薄凉的亲戚的脸上。
倒不是说,她非得跟她们借什么钱,而是自从母亲生病以来,他们一家人就跟躲瘟神一样,躲着母亲。
她觉得很悲凉,也觉得很可笑,但好像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在乡下,有很多人都是如此,所谓的亲情,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充分展示。
表姐使劲咳嗽一声,开始搬出自己的那套理论:“我们也没钱借啊,你也知道,我们都是靠乡下那点果树生活,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更别说什么水果了。”
简溪笑着点头:“那是,表姐你这身行头也不知要卖多少水果才能卖出来。”
说完这句话,她拿着水杯,准备回病房。
却不想,表姐居然开始数落起她来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话都没说完,你就打算走了,小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外公可是还在医院呢。”
她说这话其实是藏了私心。
刚刚她已经认出来,简溪脚上那双鞋根本不是什么赝品,既然如此,她就想让她出点血。
简溪回头看她,神色淡淡:“我妈妈还等着我给她送热水呢,我没时间跟你们多聊。”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是她生性薄凉,也不是她不尊重外公,而是他的做法也很伤人,从母亲生病到现在,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来看看这个女儿,而是听信外面那些流言,认为母亲得了什么了不得传染病。
回到病房,她将热水杯往桌上一放,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脸色很不好。
简母见她这副神色,不免担忧:“怎么了小溪,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简溪还没开口,舅妈她们就走了进来,原来她们是一路跟过来的。
好像是到了什么新奇的世界一样,舅妈在那儿东看看西瞧瞧,眼中流露出惊讶,她刚刚还以为这母女俩是穷鬼来着,没想到人家住在这么好的病房里,比她公公的病房好多了。
宽敞明亮的病房里,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看不出来啊,你们本事居然这么大,居然住在这么好的病房里,怪不得刚刚对我们爱答不理的,敢情是不想认我们这些穷亲戚呢?”
舅妈说话永远都是这样,只要遇到比她过得好的,她都会嫉妒。
她就属于那种恨人有笑人无的人,最好全世界都是穷光蛋,只有他们家光鲜亮丽。
简母听到这话,不由得蹙眉:“你怎么能这样讲话,爱答不理的人不该是你吗?我上次想回去看看哥哥他们,你却说家里现在也不好过,不让我回去,嫂子,你什么心思我其实都知道。”
舅妈听到这话,脸是一阵青一白,她的眼珠子差点飞出来:“我什么心思,我也没说错啊,反倒是你,住着好的病房,过着好日子,居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是不是怕我们沾你的光啊。”
简母闻言,胸口不断起伏,她是在想不通,她怎么能讲出这样话来。
“舅妈觉得住个好点的病房就是发财了,那你也可以住啊,我也不想让我妈待在医院里的。”简溪毫不犹豫地还击。
她不想给她们留什么面子,所谓的亲情早就没有了,也许这就是所谓人情薄如纸吧。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焦灼。
简溪深深吸气,看着舅妈那张铁青且带着愤怒的脸,她指了指门口,示意她们马上离开。
表姐忽然说:“表妹,你是不是被什么人包养了,不然哪来这么多钱啊,我听说你们做公关的,很容易见到那些大老板,是不是……”
“闭嘴!”简母怒吼。
她没想到她这个侄女,嘴巴竟然这么毒,一时间失望又寒心。
简溪看了眼喘个不停的母亲,赶紧将她扶起来,然后喂了点热水。
然后冷冰冰的送给那两人一个字:“滚!”
离开病房的表姐还有些不甘心,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本来嘛,现在不管是什么钱都不睡觉那么好挣的。
短时间里,她哪来那么多的钱,分明就是被老男人包养了,不承认就不承认,在那里气急败坏做什么,反正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舅妈一把拉住她,让她冷静:“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硬碰硬,得想办法从她们那儿挖出点钱来,好歹你爷爷也是她们的亲人,到时候跑过来卖卖惨,我就不信撬不开她们的口袋。”
表姐笑了:“还是妈厉害。”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下,小声说:“不是说小姑得了传染病么,我们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哼,你还真信,这些都是幌子罢了,她要是真有传染病,医院早就将她隔离起来了。”无论何时,舅妈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
病房里,简溪安抚了母亲好一会儿。
她握着她的手,低声说:“妈妈,她们说的那些话,你一个字都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多想,像她们这样的人,我们以后就当做陌生人好了。”
简母虚弱地点点头,声音里透着一丝悲凉:“小溪,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的。”
所谓的家人,早就不是当初的一家人了。
有时候,她就在想,要是她没有生这场病,他们又会怎样对她。
看着母亲这副神情,简溪心里不由得一紧,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泛起一阵细碎的疼。
深秋的夜,竟有了初冬的味道,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的时候,简溪感受到一阵寒意。
回到别墅,客厅里没开灯,一片幽暗。
简溪刚一摁开开关,就被吓了一跳,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她还以为有尊雕塑在那儿。她忍不住调侃:“景总不去拍恐怖片,简直可惜了。”
景厉琛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浮起一抹淡笑:“是你自己太胆小,怪不得我。”
说着,他看了眼她有些苍白的脸,不由得皱眉:“你又去医院了?”
“嗯,你怎么知道?”简溪不记得自己跟他说过。
男人哼了一声:“你每次从医院回来,脸色都不好,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简溪愣住,她仔细都没怎么注意,他竟然都看在眼里。她脚下的动作忽然顿了顿,他坐在这里,莫非是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