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亲王殿下……”
“清平县主……”
张恒手中动作一顿，嘴唇轻蠕。
旋即面上扬起一抹心虚的干笑：“小的如今只是一介草民，哪担得上什么太医之名。”
“二位大人莫要折煞小人了。”
话音落下，张恒头垂了下去。
一副当真是被两人这番话语，给折煞到了的样子。
顾雪羽淡定的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看向一旁被他收拾得差不多包袱，唇角微勾。
“张太医这是要出远门？”
听顾雪羽如此一问，张恒心中便就一紧。
眼底深处，便就再起一丝慌乱之色。
面上，依旧笑意盈盈。
答道：“家中老母生了重病，日前便就着人与我说了此事。”
“今日将京都所有事宜给了结之后，便要启程回乡了。”
“既是家中老母生了重病，朝廷也应当会准许假期才对，为何张太医你却毅然辞去了官职？”
作为宫廷御医，身份地位甚高。
朝廷所给予的一些福利，也极为多。
若当真只是家中老母生了病，大可向太医院那边告假回乡便可。
又何须，这般毅然果决的辞去官职。
面对顾雪羽的质问，那方张恒面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下来。
不待他反应，这边顾雪羽便继续道出一句：“在且说……”
“张太医您就如此确定，自己已经彻底将京中事物给了结了么？”
“那尚在飞羽宫，气息奄奄的陆嫔妃，你也不管了么？”
顾雪羽一番话下来，闻者面色大变。
当即低吼了出来：“清平县主！”
“还请慎言！”
“您此话，若是被传入皇上的耳中，可是要被杀头的！”
“您就不怕，隔墙有耳么？”
言下之意，无异于是在警告顾雪羽。
在没有事实依据的情况之下，不要胡乱说话。
有些时候，祸从口出！
面对张恒所表现出来的急意，顾雪羽目光与夜辰铭两人对视一眼。
旋即继续说道：“张太医您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小女不过是见你这入宫三年来。”
“所出诊的对象，皆是飞羽宫中陆嫔妃……”
话到此，顾雪羽微微一顿。
继而风向一转：“不过……”
“三年的出诊时间，可是会生出很多情愫的呢。”
“王爷您说是么？”
话到最后，顾雪羽便就又将问题给抛给了夜辰铭。
夜辰铭挑眉，唇角微微上扬。
淡漠点头：“是。”
他与小女人两人之间所升起的情愫，哪用到了三年的时间。
不过短短三月而已。
此番比较之下，他竟隐隐有种优越之感。
“离亲王殿下，您怎么也……”
在听到夜辰铭的回答后，张恒心中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瞬间被压塌。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不苟言笑，且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气息的夜辰铭。
若换了平时，他自是不敢如此与夜辰铭两人说话。
但此时此刻，已经被顾雪羽所激起内心慌乱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也就将之问出了口。
“张太医，你是个聪明人。”
“若还念着那份情谊，以及陆嫔妃那葬身腹中的胎儿，便就将一切事情，都给交代了吧！”
顾雪羽不给张恒任何反应的机会，打蛇打七寸，直接就将最为重点的问题，给说了出来。
“胎儿……”
张恒嘴唇轻蠕，一副迷-离的神色。
似在回忆着，某一些事情。
见状，顾雪羽在出一言、
直接就将张恒所有的伪装，给击了个粉碎。
“陆嫔妃今日清醒之后，所要见之人，便就是你。”
“不是说好带她走的么，怎么事到如今，自己倒先辞了官，准备回乡了？”
“可是自己贪生了，遂就将她给抛弃了？”
带她走！
张恒眼中一抹慌乱之色，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没想过要抛弃她！”
后，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巴。
不敢再说任何一句话。
一旁静默无言的夜辰铭，语气冰冷：“张恒，你可知太医染指后宫嫔妃，是诛九族的死罪？”
“待本王将此事上报给皇上后，不止是你，就连你家中的老母，以及陆嫔妃本人，都难逃一死！”
“事已至此，你还不将此事因果给说出来么？”
夜辰铭话音落下，一旁顾雪羽便就适当补上一句：“或许说出来后，皇上会对陆嫔妃以及你家中亲人网开一面。”
随着两人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击之下，张恒心中所树立起来的坚硬的墙壁，终被打破。
张恒一下子，就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生机一般。
在他妥协的那一刻，瞬间苍老数十岁的样子。
而后，才将他与陆嫔妃之间的关系，娓娓道来。
“我才是陆妹的夫君！我们之间，可是早就有婚约的！”
“都怪那该死的选秀！”
“硬是将我的陆妹给选进了宫！”
话到此时，张恒面上一派狰狞的恨意。
陆嫔妃在进宫后，很快就被封做了美人，然后在往上……
一直到如今的四大嫔妃之一。
地位上升得，很是快速。
他为了追寻陆嫔妃，不远万里来到京都。
凭借自己的一己之能，成功进了太医院。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就时常借着出诊的名义，与陆嫔妃相会……
两人之间，本就情意甚浓。
三年的时间，朝夕相处之下，两人也确实做出了许多，有违常理之事儿。
原本以为他们能够一直这样快乐下去的两人，在陆嫔妃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后，情绪硬是消沉了几天。
“也因此，我们才开始慢慢计划将来之事儿。”
再有了那个孩子后，他们之间开始盘算着，要如何逃离出这深宫大院。
也是因为此事，陆嫔妃才没有将自己有身孕的消息传扬出去。
仅自己身边几个亲近的侍女所知。
“既如此，你又为何送她那盆花？”
“还让她将花给吃下去？”
顾雪羽话音落下，那边张恒心中虽然疑惑她为何知晓此事儿。
但很快，便就又释然了。
陆妹都将那等密切之事儿与她说了，那盆花的事儿，又怎么可能不说呢。
张恒面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
“那盆花，是我在无意之中得到的。”
“我见它生得极为艳丽，便就想要将之送给陆妹，想逗她开心。”
至于为什么后面又让她将花给吞下去……
是因为，在将花送过去的第三日晚上。
他做了一个梦！
在听到张恒所说的前因后果后，顾雪羽不由低咒一声。
“没文化，真可怕！”
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竟还真的照着梦中那样去做。
“你可知，你害死的不仅仅是你的孩儿，还有陆嫔妃的性命啊！”
“如今，背负了血命之后的你，竟还想要一走了之？”
那陆嫔妃若是知晓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还不知该有多么难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