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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金沙镇

逍遥和龙君一直都知晓小草和圈圈的事情,圈圈之死令他们既痛愤也自责。事到如今,只希望悲剧不要再重演。

逍遥怀着沉痛的心情,带领凌云派一共十四人,浩浩汤汤从凌云山骑马而下。在山脚下分兵两路,逍遥带两名弟子——水玥和熠瑶,从风霖峡谷出发一路向西,搜寻金沙镇;其他五人从西山官道去往山海市集,吸引流窜在西山一带的歹徒注意,沿路查看敌情。

从风霖峡谷向西的一路全是沙漠,荒无人烟,南侧正好依靠着凌云山脉以北的一纵群山,这一带山脉崎岖坎坷,多是荒山。逍遥一行四人不在荒漠上顶着烈日奔波,而是沿着山脉蜿蜒而行,亦可将荒漠尽收眼底。

逍遥这一队走了两天一夜才终于在黄昏时看到荒漠上有一些黑黑绿绿的点缀,估计那就是金沙镇之所在。他带队下山减速前进。许是沙漠太开阔了,远远地看见以为很近,走到跟前天都黑了。

金沙镇的歹人们似乎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从东边来,他们在这一侧没有人守卫,逍遥他们走到围墙边都没人发现。逍遥倒是看见从西边跑来几个四海国士兵,他们与逍遥相向,也能看到骑马的凌云弟子就在金沙镇的后面,跑的时候用手指向这边,歹人们伸着脖子扭头一看,是凌云弟子,吓了一跳,待看清人数不过是四个,又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这个类似山寨的金沙镇,此时留守的不过数十人。有几十人在鬼哭林负了伤还没回来,有百十人在东边和追命他们战斗,还有几十人烧了虾仁滑蛋客栈却被打伤,一部分逃到四海国通风报信没有回来,一部分刚回到寨中。还有更多的歹人如逍遥所料,正在西山各处流窜。

逍遥继续向前,看到四海国的士兵和一个人说了几句,扭头走了。寨门处,一个拿着三阶火剑的歹人向前,对逍遥招呼道:“想不到我们一个小小金沙镇,能有幸迎来凌云的入室弟子做客,请进!”他手一摆,好似要给对方让道。

逍遥看着这些人的装备和武器:也许是沙漠的环境不利于水系的发挥,这些会法术的歹人几乎都是用的火剑。他感觉这些人都不是凌云的普通弟子,那他们是怎么学的凌云法术呢?

逍遥仍旧骑在马上,严肃道:“我们不是来做客的。你们拿着我们门派的武器,却不是在凌云修习的法术,到底跟谁学的?”

那个看似头头儿的歹人嘴角一歪,邪笑道:“你们凌云派的法术拿钱就能学到,你还问我跟谁学的,我是跟钱学的啊。”他一说完,所有歹人跟着哈哈大笑。

逍遥的脸上有些尴尬。凌云派从四十多年前开始收费入学,是他同意的,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做法,他也是迫于情势才不得不尝试这样做。第二次人魔大战之后,妖兽在人类经常活动的范围内几乎绝迹,妖魔则更加不见踪影,人们不再害怕这些超越普通生物的存在,也就不再仰仗凌云派等四大门派的保护,不仅崇武门“门可罗雀”,凌云也是一片惨淡。相比于习武练功,法术的修习对天赋要求更高,而且更加枯燥,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下来,而凌云派入室弟子又管理严格,全部都要在凌云山生活,其中的单调无聊也是普通人难以接受的。更加现实的问题是,入室弟子的一应用度和日常运转的开销都由门派全部承担,以前主要依靠富绅世家以及百姓的捐赠,在和平年代不消十年,这些财源渐渐就没了。一边是持续不断的开支,一边是渐渐枯竭的收入,这样坐吃山空下去,逍遥以为凌云派要在自己这一代解散了。这时鹰长老提议了这个收费入学的计划,给那些天赋不够但财力充足的人一个学习法术的机会,其实是为门派开一条财路,好让凌云派继续维持下去。就是这样一个迫于无奈的决定,逍遥一直都非常自责,他本身并不齿于这种唯利是图的做法,又实在想不到其它的解决途径。

逍遥没有理会对方。他身边的水玥子已经用水龙卷把这个头头儿送到天上,又抛在十几米外的沙土上。这些歹人的实力,是不可能在沙漠的环境里使用水系法术的,他们虽然早就看出对方用的是高阶武器,却怎么也想不到在沙漠还能瞬发水龙卷。这其实是一个普遍的规律和事实——站在高处的人总能看清站在下方的人和自己的差距,而站在低处的人即使抬头仰望,也永远无法想象这一段高度的落差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此时只有数十人,这种明显的实力差距让他们不敢轻易对敌,那个头头儿被击飞出去,没有一个人想要替他挽回颜面。

逍遥正在犹豫要不要和这些乌合之众动手,恰好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往四海国逃跑,当即催马去追。这个逃跑的人失算了:他以为自己一个人开溜不会被对方看在眼里,他以为逍遥他们是来打架的不会来追他这个逃兵,他以为逍遥他们就算追过来其他人也会阻拦,但是他以为的都没有发生,逍遥很快追上他,并用一个小火球就把他炸得倒飞着回来。他的脚被炸伤,再也跑不掉了,只能跪在地上求饶:“大侠,不,仙士。我是一时糊涂在这里混日子,现在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您就放我一马吧!”

水玥和熠瑶跟了过来,那些歹人还是没有阻拦。被水龙卷击飞的头头儿刚刚站起身来,很气愤但不敢发作。逍遥便问他:“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那个头头儿嘴硬道。忽然他感觉全身火烧一样发热,可是逍遥并没有拿任何武器在手,只是用眼神盯着他,其他弟子也没有谁在发动火剑,难道他发动法术可以不用拿着武器?不过一两秒,温度持续上升,他的头发都开始有点卷了,还发出一股糊味。

“我说!”他大喊道:“他是四海国卫丞相的府兵,给我们传递消息的。”招供之后果然不感觉热了。

“把他带回去!”逍遥让两名弟子将此人押回凌云,水玥很奢侈地对他一个人用了天雷阵。把他击晕后,又向歹人要了一匹马驼了犯人,就沿着来时的山路返回。逍遥则独自留下,面对这一群灰头土脸的山匪夜盗。那个头头儿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又不能表现出来,假装强硬地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的法术到底跟谁学的?在哪里学的?”逍遥严肃地问,在他身后,两条小小的火龙,卷着沙土,正在“蓄势待发”。旁边一个比较瘦小的小老头直接跪了,说:“我们是跟一个幽灵学的,他在风霖峡谷那边。不过,这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逍遥没有解除火龙的技能,继续问道:“还见过别的幽灵没有?”

那个跪着的人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逍遥把火龙解除,看着这些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终于还是心软了:“我知道,你们是四海国战败逃难而来的,但是这样的营生对自己有何好处,对子孙又有什么进益?我劝你们去戎城好好学一技之长,将来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他一转马头向西行去。那些歹人守卫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思考这些问题。

逍遥向山海市集徐徐慢行,心中感慨不已!他本以为金沙镇是敌人的巢穴,想要大开杀戒,终究对弱者下不了狠手。这些歹人必然和这段时间所有的坏消息脱不了关联,可要说他们能在戎城兴风作浪那就太高看了,不过是些落难贫穷又不思进取之徒,这种人何时何地都会遇到,杀是杀不尽的。

逍遥来到西山官道时天已大亮了,已经两夜没有合眼,正在犯困,却见这边官道上的行人都往上坡方向张望,那边出了什么事?坐骑太累了。他下马快步沿这一段陡峭的官道爬到山上,才发现前方有一大群歹人在追赶着什么人。这里已是戎城的地界,容不得这些歹徒猖狂。他发一波海潮过去,远远地向追赶的人群冲去。歹人们被后面突如其来的潮水冲倒一片,跑在前面的人勉强来得及往两边闪,逍遥这时看清了,他们追赶的是岚儿和追命,还有另外两个万佛寺的武僧。

逍遥的海潮控制得很好,只是冲垮追兵,到得追命他们身前就消减下去,他们只要一个大跳就能躲过。岚儿跳起直接踩在月轮上向逍遥飞来。

那些歹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他们心知肚明:原先追赶的这四人若不是一直手下留情,自己早就横尸荒漠,现在来的这个凌云掌门可不会慈悲为怀。趁着海潮尚未退去,一群人就赶紧往两边的树林散开了。

岚儿落在逍遥面前,看着有点疲惫,但却笑脸盈盈道:“逍遥掌门,好久不见!”

逍遥向四位行礼,微笑道:“岚儿使者、追命长老、两位大师,幸会!”

追命为墨将他们和逍遥介绍一番,就彼此打问最近的遭遇。他们边聊边向山海市集的一个茶楼走去。几个人都是疲乏得很,喝喝茶吃点东西,可以提神。但他们才路过官道路口,一队人马汹涌地冲山西山。两相照面,这一队浩大的官军队伍立刻停住,前排立于坡顶,都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些都是被叫来的援军,足有三四百人,再一次把官道封堵住了。但是他们只敢远远地瞪,看着逍遥在此都不敢随意造次,何况还有四个高手,此刻也正在回瞪他们。

山海市集周边一直都很繁华,天一亮就人来人往,从来都是川流不息的景象。只是今日此时,一切戛然而止,行走在这里的人们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两国对军的情况(虽然戎城这边只有五个人,但已经有三个门派代表在此,算是比较完备的战力配置了)。他们多少知道四海国有人想和戎城开战,却没有很具体地体会到双方有什么矛盾冲突,都觉得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可是这里的一幕让他们感到脊背发冷。总算四海国的士兵们瞪了很久以后还是退却了,逍遥他们继续去茶楼。这一次剑拔弩张只是持续了几分钟,却让这些路过的当事人们终身难忘。

四人没有聊很久,墨将和伟冉从逍遥口中得知可乐正在繁花山休养,就立刻告辞回程。追命、岚儿和逍遥道别,向四海国而去。临走前,岚儿笑着说:“逍遥掌门这次为救可乐大显神威,对四海国来说是天降神兵,估计他们这段时间不会再有开战的想法。你放心,我这次回去也要想办法尽力维护两国的和平。就此告辞!”

逍遥走在枫林道出口,正好和另外一队相遇。他们也许是人数太多,虽然吸引了不少人尾随,就是没有歹人敢动手挑衅。逍遥轻叹一口气,说:“你们回去吧。我在金沙镇抓了一个四海国的奸细,已经带回凌云了。回去若是问不出什么结果就交给天香门来审,我还是想先去四海国看看情况。”

这一队弟子毫无收获,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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