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事情过后,我们村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老陈的事已经不再是酒足饭饱后的闲聊,一直直到邻村的人来煤矿上闹事。
我们村的煤矿,并不是我们的经济命脉,只有开厂的人从中获取了一些金钱,而普通人家只能靠拉煤维持日常的生活开支。
其实我们煤矿早已经有五六十年的历史,据说改革开放以后没多久,这个煤矿就建立了起来,早些年我的曾祖父就做过煤矿上的会计。
关于曾祖父的事迹,让我们村子的人津津乐道,我也是从中才得知他做过煤矿上的会计。
此后到我出生,我开始记事起,我父亲就在煤矿上拉煤,我爷爷去世以后,家里的生活条件更加不好了。
我父亲是家里的老大,他们那一辈,我的叔叔婶婶,加起来就有七八口人,我父亲十五六岁就已经辍学养家,二十岁左右也就进了煤厂拉煤。
一直到二十八岁找到我母亲,然后结婚才有了我,我父亲可以说在煤矿做了十多年,但是也没学到任何技术。
记忆力最多的是,每到天黑了,他都会背一箩筐煤回家,然后烧一壶开水,拿出家里的洗衣粉,就开始洗澡,我见他最干净的时候总是在晚上,可家里的煤油灯总是不够亮,所以我根本记不住他年轻时候到底什么样子。
而父亲再也没再煤矿上拉煤,还是因为煤矿上的一次意外,父亲的腿被坍塌下来的煤砸到了,在家里休养了半年左右,才能走路。
那时候煤矿已经不再是公家的,而是私人开的,因为都是亲戚,所以只是给了父亲医药费,后面基本就没照看父亲。
父亲脑袋不算灵光,只不过心地善良,这些东西他都知道,只是默默的藏在了肚子里。
父亲基本能走路以后,就开始外出打工了,那时候他已经快到四十岁了,对于外出来的人来说年龄也大了,手上也没有任何技术,只能上工地背石头。
我们煤矿也在没几年后转手给了外地人,外地人根本不要本地人,所以村里的人就该出远门的出远门,留下一些读书的,老年的在家里面。
外地人以三百多万购买了我们的煤厂,购买了一些机器设备,扩宽了面积,准备大力开采煤矿,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知道有推土机这种东西。
煤矿才开没多久后,我们后山的一边开始发生坍塌,地里面全是石头,根本种不下东西,耕地就没用了,我们村子的人就找煤厂上的人理论。
他们也看得到,知道是开采过度引发的,最后找人商量,以一个大点的石头二十块算赔给我们,当时石头多的感觉赚了,可谁又想到,那些耕地因此而被丢了荒。
外地人也聪明,山体崩塌了,他们就不往那个方向开采,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开采,由此直到老陈事情过后一段时间,这才出了事。
出的事和我们差不多,也就是塌陷,不过邻村的塌陷是居住地,而煤厂就在我们门口,我们居住的地方自然没事。
邻村的地势比我们高,所以煤洞是经过他们村子的,只要煤洞里面放炮,他们村子都能感受到,以至于房屋都是裂痕。
出于这种危险,邻村的人就集体来煤矿上闹事,不准他们开采,为此发生过些许大大小小的冲突,而相对比较严重,又让人匪夷所思的,莫过于那一次。
那时候是夏天,我们已经放暑假了,邻村的人早早的就来到了我们村子上,一路吵吵闹闹,伴随着哭的声音。
我起来一看,邻村的人用一些板子抬着一具白布包裹着的尸体。我们地方死人的习俗基本都是这样,在没有装棺的情况下,给死人穿的都是白色布子,所以我看一眼就知道是死人。
那时候特别爱看热闹,然后就跟了去,我们村子的人看到这个情况,当然也过去,一些是看热闹,一些是打听事情的。
听下来大概意思就是,晚上的时候煤矿上的人和他们村子的人发生了冲突,煤矿上的人动手打死了人,尸体是早上被发现的,他们给死的穿上白衣服就直接过来了,要的是讨回公道。
煤矿上的人因为邻村人闹事,也就把大门锁了起来,任由他们闹,打砸东西,没有一个人动。
我们村子的一些人也很愤怒,跟着闹事。
我这种看热闹的人也就是回家过后再去,一直反复,看他们会怎么解决。
不死人还好,一死人问题就大了,我以为当时买这个煤矿只用三百万,其实他们必须经过县城里面的。
外地人的老板就打电话给县城的人,出了命案,这个事情得有一个解决,那自然刑警就得来。
当天下午,一辆警车就开到人群中了,我跑过去的时候看到有四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汪海,他五十多岁,头发有些乱,但是不油,第一眼感觉很凶,声音也洪亮,我甚至有些怕他。
他让邻村的人先带尸体回去,说会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邻村人进也进不去,没有办法也就只有安排人把尸体带回去,留几个人等消息。
自然我们留下来也没有用,该散的就散了,煤矿上一下子安静下来,还感觉有些怪异,很久没有这种情况了。
当然那也是我第一次见王登,王登二十多岁,看起来倒是精神,那时候我心里就一直想着,以后能穿上那身衣服,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