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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寻找殓尸人

矿难发生后,殓尸人收殓他们破碎的身体,给他们洗澡化妆,但很多煤灰,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10月11号这天,正是村里唱大戏的时候。每年这时,都是村子里最热闹的。卖羊肉汤、牛肉丸子、油糕、刀削面的小摊子全扎在戏台附近,雾气环绕,油糕在锅里吱吱响,羊汤咕嘟咕嘟滚,开戏的锣鼓绕着村子敲得人心痒,《赵氏孤儿》悲亢的唱腔吼得震天响。老梁却只闷在家里。

好几年了,老梁还是不愿凑热闹去看村里的大戏,虽然他家离戏台只有十几米远。偶尔走过戏台前面的路,有村里人回头看看他,跟他打声招呼。他说自己不愿去,但是从他的神情,我猜测他是想到了自己的职业,怕他的出现会冲淡村里的喜气。

我是在矿区一个贴满“淋病、梅毒”、“包治阳痿”的广告下面,发现老梁的广告的--“尸体防腐”,后面是老梁的电话号码。

我原本是为了寻找夏老仙而来的,她是晋城一带很有名气的“给死人穿衣”的女人。电话里,我向老梁打听他的这位同行。“我好像见过她,你过来吧。”老梁说。方圆上百里的“给死人穿衣服的”,人见过那一个女人。

《瞭望东方周刊》的记者卢波三年前采访过夏老仙,他告诉我,矿难发生时,夏老仙穿着像巫婆神汉那样奇怪的衣服,旁人也叫她“观音娘娘”。16年前丈夫死于矿难后,她就专门给死去的矿工洗澡化妆。夏老仙给卢波讲了很多故事,比如说,矿工洗澡都喜欢泡很烫的水池子,因为皮肤泡不开,就洗不净身上的煤灰,怎么区别新矿工和老矿工,就看他敢不敢下烫池子。

但遇难的矿工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因为血液已经不循环了,所以皮肤泡不开了,尤其眼脸部分,往往都是黑的,像是打过眼影。老梁说,他们通常用洗衣粉,把毛巾沾点水擦洗,但就算用很多洗衣粉,脸上、手上,尤其是一些受过伤的地方,皮肤的裂口处,小的煤渣滓和煤灰,“一辈子也洗不掉”。

夏老仙是老梁比较佩服的一个“穿衣服的”,是个妇女,胆子却很大。因为活干得仔细,方圆几百里,出了矿难大家都找他。卢波回忆说,别人告诉他,夏老仙往往一个人待在坑口处理几十具尸体,别人都去喝酒了,她依然在干活。

夏老仙当时向卢波解释她为什么不害怕,是因为她觉得矿工的尸体非常好看,比在城里澡堂子里的活男人都好看,矿难死掉的人,身体是完整的,神情也很平静。夏桂英在月光下处理尸体,并不觉得辛苦,反而经常会想起和丈夫在一起的往事。

可是,“夏老仙”像在这个行业里消失了一样,老梁帮我问了很多人,几年来没有人再见过她。

老梁入行比夏老仙晚,虽然才七八年的光景,却已经在方圆上百里有了名气,他能花几个小时把人再缝好,平时也能给矿工看病打针。老梁的手很粗燥,这是一双曾经下过矿挖过煤的手,手掌和指甲缝里还有着细小的黑裂缝。老梁的电话常年是不关的,这个带“4”的电话当初还是矿上给的,他的摩托车也是因为这个活计才买的。他的黑色摩托车,棕色人造革老提包,还有他的茶色眼镜,都像死亡的标签或者通知书一样让人熟悉。

老梁最自豪的是有一次用了三个小时,把已经变成五六块的一个人缝在一起。他更佩服的,是一个现在已经收手不干的殓尸人老刘。七八年前,老刘曾和同伴一起为二十三个矿工收拾过尸体。

我告诉他们,我是写小说的人。老梁说:“那我们这比那些作家瞎编的小说好看吧,我们这都是真的。”老刘也说:“就是的。”

他们代表生活本身,不时笑话我的吃惊和胆小。“真是个念书的娃娃。”老刘说。

我已经很难去求证他们的经历和故事的真假,那些死去的矿工,已经长眠于黑暗的矿井下,他们完整或破碎的身体,最后的归宿可能只是一个最便宜的蛇皮口袋--那种在地摊上随处可以买到的彩色塑料口袋。老刘会放一件衣服在里面,他说,那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样子,只能叫“一堆东西”,混合在里面的煤渣已经扒拉不出来了,就全部塞在一起。

有时候甚至连彩色塑料袋也没有,这“一堆东西”只是由老刘们装在运煤炭的桶里从井下送到地面,上这残留的衣服碎屑要让家属看一下,认人。老刘说,有一次,一个年轻人的半条左腿找不到了,在下葬之前,另一个工人在挖煤时发现了那半条左腿,于是矿上又派人把腿抱到死者家里。

老刘记得给二十三个矿工处理尸体那天在下雨,他们在离矿远一点的地方搭上棚子,二十多个尸体的活儿,不是那么好干的,几个人一起干也要十几个小时。中间矿上会让食堂送饭来,老刘就洗洗手吃饭,休息一会接着干。

有的尸体姿势太硬了,穿不上衣服,只好把他们的胳膊或者腿掰折、敲断,才能穿得上衣服,装得进棺材。老刘记得一个年轻人的一条腿还保留着最后的姿势,一直翘着,棺材实在盖不上,他们和家属商量以后,就用榔头把这条腿打断,腿弯下来,终于可以合上棺材盖子。有的身体已经没有头,老刘用纱布和衣服缠一个假头给家属看,“脑壳已经被煤块全砸烂了,煤炭掉下来又不长眼睛。”

在这样的过程中,老刘见过了人所有的内脏,这个不认识多少字的老农民说:“姑娘,你见过开得最艳的桃花没有?脑浆流出来就是那个颜色,滑得抓也抓不起来。”

老梁说,有时候,那些尸体会慢慢变硬,胳膊会“啪”地一下甩过来,他还要眼看着身体或者腿慢慢翘起来,我问老梁:“你害怕吗?”

他回答:“不怕。”过了一会又说,“只有一次,防腐剂没打够,心里就一直想这事,梦见那个人站起来了。”

每次老梁去收拾死人回来,老梁的老婆从来不接他的钱,“老梁胆子大,我还是害怕,想一想都怕。”

那些最难收拾的尸体,就是要缝在一起的,比如把腿骨放到肌肉里缝好,或者把内脏装进去,把肚皮缝起来。老梁说人去世以后皮肤很硬,一般的针根本穿不过去,他自己琢磨用自行车辐条打了一根大针,他给我看这根针,已经有些锈了,但这是他有力的工具之一。因为很多尸体要做防腐剂的处理,他自己配了防腐剂,装在5公升的白色塑料油壶里。这个特殊的油壶,平时就塞在鸡圈的矮窝棚下面。

老梁说,在擦洗尸体的太平间里,常常只有他一个人,他要看着一壶防腐剂全部输完。夜里,医院的太平间大都没有灯,常常只点一根蜡烛,有时候去很急,连蜡烛也没有,他带上手电,然后在隐约的月光下面,静静地等待防腐剂输入尸体。

月光下,他总觉得他们都睡着了,有的还很年轻、很帅,有的表情看得出去世时很害怕,有的很伤心,有的眼睛还睁着,他用手掌轻轻给他们合上。

他们身上的旧衣服里,翻翻口袋,往往只有一串家里的钥匙,别的什么也没有。

老梁说,年轻时下了矿井,午饭经常有苍蝇和煤渣,两个同伴还在说笑,一转身,已经被砸死了。黑暗里看不见血,他就躺在他们旁边,睡午觉,“他们也睡着了”。

“你不知道矿工的老婆每一天是怎么过的,”他说,从早上把男人送走,就一直等,等,等,一直等到男人从井下上来,进了家门,这颗心才能放到肚子里,才敢合上眼睛睡觉,“那个矿区没有寡妇?”

平时老梁为老婆开的乡村诊所当大夫,我进屋的时候,地上的三个凳子已经都给病人坐了,床上躺着打针的病人,老梁就招呼我坐在摞起来的盐水瓶上:“只管坐,结实着呢。”

屋子里摆了很多治感冒、拉肚子的常用药。这天晚上,一个矿工被老婆拽来看病,他去山上摘野柿子吃,谁知道有锅盖那么大一个马蜂窝,跑都跑不及,头上、脖子和背上,叮了四个好大的包。

“一斤柿子才多少钱?就算一斤10块钱,你买一斤吃又怎么了?马蜂蛰了要命的。”老梁准备着银针和火罐。

四川来的矿工小李只憨厚地笑笑,说:“现在还不疼。”小李的老婆买了刀片来,老梁用刮胡刀把他头顶大包附近的头发刮干净,灯光下那块圆圆的头皮反射出亮光,十分滑稽,屋子里的人都大笑起来。

老梁不笑,他“啪”地往病人头顶吐了一口唾沫,代替洒精消毒,然后用打火机烧一下银针,很快扎破大包,小李的脸抽搐了一下,血顺着小李的脸颊流下来。老梁在那伤口上烧了棉花,把火罐盖上,大包渐渐变小了。小李老婆紧紧抱着小李的头,眼泪在眼睛要转转,她用卫生纸给小李擦着淌到胸膛上的血:“你说你这个憨包,我们买几个吃,能花得了好多钱嘛?山上的野柿子就比别个卖的甜?……”

老梁处理了四个大包,说:“40块钱。”这差不多是这里矿上的小工矿干一天活的钱,小李的老婆说:“来得着急,没带好多钱,你先记帐噻!月底发工资给你噻。”

老梁一直记挂着那个扎羊角辫子的4岁小女孩,夏天,她穿着白裙子,脑袋上扎着两朵黄色的小花:“唱歌可好听。”却老是感冒,常常要打针,孩子一看见他,就很甜地叫:“梁叔叔,梁叔叔。”很少有小女孩打针不哭的,这个孩子就不哭,老梁就这样清楚地记得她小小的笑脸。

还是今年夏天,孩子在路边玩的时候,被拉煤炭的车轧死了,当时她的爸爸还在井下干活,拉煤炭的车只赔了4000多块钱给孩子的父母。

“孩子的妈妈当时傻了一样,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就是躺着,肚子慢慢像孕妇一样肿得好大。”老梁给孩子的妈妈抽了很多肚子里的积水,可是总抽不尽,“突然有一天,孩子的妈妈醒了一样,冲到矿上,没有进去,在门口就被保安打了一顿……病得更厉害了。现在,不知道她还活着没有,她肯定没有钱去医院看病。”

“那个小女孩长得真漂亮。”老梁又说。

即使是半夜,只要电话响起来,老梁就会发动摩托车赶去。报酬从400多块钱到4000多不等。和前辈老刘聊天的时候,他才感叹,现在这一行的钱是越来越难挣了。

矿难处罚越来越多,上面查得也越来越严,常常根本看不到尸体,尸体就已经被拉到外省的火葬场火化掉了,家属也被秘密接到外地去,根本见不到亲人最后一面。赔偿的金额也越来越高,“一般的行情是外地人顶多30万,本地人100多万”。消息总闷得很严,过了很久,老梁和老刘才会听说哪个矿上又死了人。

这一天早晨,5点多电话就响了,老梁从鸡圈窝棚下面把人造革小包拿出来。一个老人去世了,这样平淡的生意渐渐多起来。他配好防腐剂,老婆说:“吃了再走哇?”

“不吃了,回来再吃,人家等着呢。”

老梁骑摩托车很快来到附近一个村子。这家已经被癌症折磨了大半年的老父亲,平静地躺在棺材里,衣服已经被解开,只有脸被蓝色的布盖着,棺材上新刷的黑漆还没有干透。屋子里没有输液架,老梁搬把椅子,亡人的孩子找了根扁担,老梁把装满防腐剂的白色小油壶挂在扁担上,在老人的胸口摸了摸,他把粗大的针头扎进去,发出沉闷的“噗”声。

“你们忙你们的吧,这大概要40分钟。”老梁说。

老人的儿子问:“我就初中,自己学的。”

“干这个不害怕?”

“不怕。”

“你信个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信。”

防腐剂流得很快,不时发生声音,隔一会,老梁又把针头换一个地方。亡人的两个女儿蹲在父亲的脚边,慢慢哭起来。

老梁不说什么,防腐剂在输液管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剩下的最后一点,他洒在了老人蒙着蓝布的脸上。

“这能管七天?”老人的儿子问。

“两年也没问题。”

老梁洗了手,骑上摩托车带我回他家。山区的早晨很冷,雾气笼罩挤满小煤矿的远山。才清晨6点多,路上拉煤的车就呼啸而过,掀起几米高的尘土。

早起的人,有的远远地朝老梁扬扬手,抬抬下巴。

“吃了吗?”

“吃了吃了。”老梁应着,并不减慢摩托车的速度。飞扬的尘土让他咳嗽个不停,远处,太阳正慢慢升起来,阳光还不能穿透浓重的雾霭,乌鸦在很远的山坳上叫着,“呱--呱--呱--呱--”,声音拉的很长。

矿区的洒水车慢慢腾腾地开过来,拉煤车掀起的灰尘都慢慢垫伏下来,老梁说:“一到早晨,太阳一出来,就跟啥事没有一样,平平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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