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繁清惊讶于方纪年的反应，顺着他的视线一路看过去。当她看到衣柜外那个衬衫角的时候如遭雷击，脑子中仿佛有什么炸开来一样。
自己隐瞒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要被他知道了吗？
方纪年感受到了左繁清情绪的变化，他浑身颤抖着，缓慢的走向衣柜，想要拿出那件衬衫看个清楚。
左繁清紧张地唤了一声：“纪年哥哥，别……”
方纪年站住，回头看了看左繁清，声音颤抖：
“那天……是你？”
左繁清目光微闪，尴尬地笑道：“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那一天？什么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纪年快步走向衣柜，打开柜门，里面凌乱的衣服瞬间掉落下来。方纪年从众多的衣服中，捡起自己的那件衬衫。
“自我从商以来，只创立过一个服装品牌，后来为了配合芨荷的市场，所以便放弃了。这个服装品牌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件衬衫，而这件衬衫却在许多年前的一件事故中丢失了，如今却在你这里。清清，你还要跟我装傻到什么时候？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你？”
“我。”左繁清欲言又止。方纪年却快步走向左繁清，抓着她的双手，摇着她的身体，眼眶中似有泪，声音颤抖着问道：“是你，是不是？”
左繁清见自己逃不过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垂着头。
方纪年对眼前的一切都不敢相信，他一步一步的后退，声音跟着身体一起颤抖：
“是你……原来是你……竟然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左繁清却苦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就算我告诉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呢？纪年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面只有宁可姐姐。宁姐姐家世比我好，人也优秀，你喜欢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若你们真的能成，我也会在心底里为你们感到高兴。但是阴差阳错，宁姐姐偏偏跟慎哥哥两情相悦，你苦恋不得善果，我也只能在身边陪着你，却不能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方纪年看着垂着双眸的左繁清不由得心疼：“这怎么是趁人之危？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这是你的清白！如果将来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会害了你一辈子的！”
“大概不会了吧。”左繁清笑了笑，“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忘掉宁姐姐，我想若是忘记你，大概也需要用好长时间，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谁了。纪年哥哥，既然你发现了，我只是想劝你，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当年那个女人的下落，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过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我不想逼你，更不想你因为同情或者愧疚就违背心意而娶我。这样的感情和婚姻也不是我想要的。”
方纪年失魂落魄的走向门口，手里还拿着那件衬衫。末了，他回过头，却没有看向左繁清，只是低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左繁清看着方纪年离开的背影，心中无限悲凉。老天爷，你为什么要给我们这样一次考验？明明我已经决定要彻底放下，却在这个关口让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我到底该怎么办？
方纪年回到方家，就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听完沉默不语，半晌只感叹了一句：“真是孽缘啊……”
方纪年坐在方老爷子面前，依然垂着头：“爷爷，我想……”
方老爷子劝却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向左家提亲，对不对？”
方纪年点了点头。
方老爷子却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去替你提亲的。”
方纪年似乎有点意外：“爷爷，为什么？”
“就是因为发生了现在的这件事情，所以你不能去提亲。清清已经明确的跟你说了，不想你因为愧疚就娶她，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若你现在立刻登门，岂不是违拗了他的心意吗？左家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你的。”
“可是，这件事情中是我对不起她。加上上次东川医院的事情，让我彻底悔悟，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她的误会太多了，每一次我都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从来没有为他着想过。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把她当做小妹妹看待，但是我对她的照顾，对她情绪和思想的照顾实在是少之又少。今天我去左家本就是向她道歉的，我还想告诉她，我对她的感情真的不一样了。我想重新开始，想让她在身边陪着我一起重新开始。可是这一切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若是……”
“若是什么？”方老爷子的情绪显然比方纪年要冷静许多，“若是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会放弃宁可，选择清清吗？若不是慎宇哲和宁可的这段感情让你看清了很多事情，就凭你当初的那股糊涂劲儿，我想，你应该会说服自己继续选择宁可而伤害清清吧。”
“我……”
“你是我的孙子，你怎么想怎么做，我比你自己更清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当局的清清已经彻底清醒了，只有你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这件事情我终究是要负责的……”
“你还不明白吗？”方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清清要的不是你的自责，不是你的愧疚，也不是你的负责，她想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心里有她的你。若是不能得到这样的你，她宁愿不要你。纪年，上次东川医院的事情，你那个脾气实在发得没有道理。不只是清清，连我看的都心寒。她对你坚持了这么多年，却始终连你一个信任都得不到。她对你是真的寒了心了……”
听到爷爷说左繁清对他寒心，打算放弃他，方纪年心里就没来由的慌了起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左繁清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经如此之重。从前提起左繁清，他只会想到一个可爱又活泼的小妹妹，但如今提起她，方纪年眼前浮现的不是左繁清的笑脸，而是她的忧郁和抑制不住的悲伤。
他，到底还是伤了她……
方纪年茫然：“爷爷，我到底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