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早晨五更的时候,宁涵柏下意识的坐起身,半天不见韶语过来,她眼皮微掀,不见床边有人,这才想起来前一天陆君衍说了要辰时过来接她,她倒头盖上被子就睡。
辰时,陆君衍等在宫门外,迟迟不见宁涵柏出来,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无奈一笑,对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亮了腰牌便走了进去。
“陛下该起身了。”韶语看着拦在她身前的高修文,皱了皱眉,“陆丞相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难得皇上今天不用早起,你看皇上困倦的样子,就让她再多睡一刻钟吧。”高修文也有些纠结,宁涵柏死活不愿意起来,韶语叫醒人的方式简单粗暴,他看着宁涵柏那一脸睡不醒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喊她。
一刻钟后,宁涵柏被韶语拽起来,“陛下,已经过了辰时一刻了,陆大人已经在外面等着您了。您昨日应了与陆大人一起微服出访的,帝君无戏言。”
“朕没有答应他。”宁涵柏立马否认,却还是乖乖的起床了。
陆君衍走到帝王寝殿门口,就见高修文手里拿着一柄拂尘站在门边。
“陆丞相。”高修文笑了笑,“陛下已经在洗漱更衣了,您若是不介意的话,在这里稍等片刻陛下就出来了。”
韶语给宁涵柏拾掇好,宁涵柏磨磨蹭蹭走到寝殿门口,她忽视了站在一边的陆君衍,对高修文道,“高公公,何时传早膳?”
“臣也未用早饭,”温润的男声在身侧响起,“不知陛下是否赏臣一个面子,与臣一道?”
宁涵柏犹豫了一下,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让她答应了。
全德楼。
陆君衍领着宁涵柏进了门,有小二迎上来,“不知二位客人可有预约?”
陆君衍点点头,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牌,牌子上写着一个“兰”字,小二笑容满面,“客官这边请。”
他引着两人上了楼,进了包厢,包厢的布置看起来很是文雅,靠窗的位置和四面的拐角处摆了些花草,窗户的窗棂上雕刻着镂空的花纹。
“不知二位想吃些什么?”
宁涵柏抬头去看陆君衍,陆君衍对她安抚一笑,对小二道,“来一笼虾饺,一笼蟹黄汤包,再来一碗鼎边糊,要小碗的。”
“你那个牌子,给我看一看。”宁涵柏很好奇那个牌子。
陆君衍将牌子递给她,牌子是六边形的形状,色泽青黑,牌子的一面刻着一个“兰”字,一面刻着一株兰花。
“做牌子的人的雕工很不错啊。”宁涵柏拿着牌子把玩了一下,还给陆君衍,“这里吃饭要提前预约的吗?”
陆君衍收起牌子,“只是包厢提前预定了一下,难道你想坐在下面的大厅里被人看着你吃饭?”
宁涵柏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虽然她不介意坐大厅,但是思考了一下自己可能会被京城里的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看上,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酒楼的效率很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要的食物就已经被端上来了。
蒸笼很小,一个蒸笼里面总共也就放了六个虾饺,虾饺饺皮薄透,隔着一层饺皮能看到里面粉白剔透的虾仁,蟹黄汤包一个小蒸笼只有一个,鼎边糊虽然说是小碗,但分量看起来却很足。
食物的香气勾起了宁涵柏肚子里的馋虫,再加上她自起床来没吃早饭,当下便夹了虾饺塞入口中,待吃完一笼虾饺,她觉得自己才缓了过来。
“你不吃的吗?”宁涵柏小口将蟹黄汤包咬开一个小口,用小勺接了里面流出来的汤汁。
陆君衍含笑看着她,舀起一勺鼎边糊吹凉递到宁涵柏嘴边,宁涵柏没多在意,张口喝下他喂过来的食物,等她反应过来,嘴里含着食物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而陆君衍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又舀了一勺鼎边糊在她嘴边。
她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避开陆君衍伸过来的勺子,“朕……我能自己吃。”
“你蟹黄汤包还没有吃完,这鼎边糊就由我来喂你。”
宁涵柏伸手去夺陆君衍手中的碗,却在接触到碗的时候被烫的缩回了手。
陆君衍放下碗,将宁涵柏的手拉过来,只见葱白的指尖有些发红,他轻轻吹了吹,“怎的这般不小心,都说了我来喂你。”
宁涵柏看着陆君衍的样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缩回手,再次强调,“我自己可以的。”
“若是你方才没有被烫到,或许还能有些说服力。”陆君衍温柔而又强势的舀了一勺鼎边糊在宁涵柏嘴边。
宁涵柏盯着看了片刻,硬着头皮吃掉了。既然他想喂,那就让他喂,就把他当成平日里侍候自己的宫人就行,宁涵柏这样安慰着自己。
一顿饭下来,虽然食物很美味,但是宁涵柏总觉得自己吃的有点不是滋味,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要跟陆君衍这狗男人单独两个人吃饭,她要是再单独跟这男人吃饭,她就是大傻子。
从全德楼出来,宁涵柏转头去准备上马车,却被陆君衍牵住了手,“难得出来一趟,就不要坐马车了,现在时间还早,小公子不如随在下在这街上走一走,看一看。”
宁涵柏盯着两人牵着的手,“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能不能把手给本公子松开?”她特地在“松开两个字上咬重了音。
陆君衍叹了口气,“在下牵着小公子的手,不过是怕有些人见色起意,对小公子下手,小公子怕是不知道,这京城中,有些权贵人家,就喜欢小公子这样的孩子,长得俊俏又有气质。”
宁涵柏听说过这些事,她床后的暗室中,还有一份相关的资料摆在那里的桌子上。
她迟疑了一下,“这是在本公子的脚下。”
陆君衍摇了摇头,“小公子怕是不知道,有些人丧心病狂,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
宁涵柏抿了抿唇,她想起暗室中的那个册子上面的记载,确实诚如陆君衍所说,几年前瑞亲王府的世子失踪,最后在两年后才被人在城郊外的一处废弃的宅子中发现。
瑞亲王府的世子丢失时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与她那时的年纪相差不大,据说那小孩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瑞亲王大怒,上奏皇上要求彻查此事,最后查出来是京城内某权贵家癖好特殊的家主用了些手段将小孩儿弄走,弄走后就一直关在了密室内,用了链子锁起来。
宁涵柏心里有点发怵,她无意识的捏了捏陆君衍的手,没有再提出让他松手的要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