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还对他存有几分念想,总想着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糟糕,或许他也有着自己别样的苦衷,才会如此利用于我,那么此刻可谓算是心念俱焚了!
他会有什么苦衷?!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靖朝吧,即连此刻来找我,仍是想着能再次利用上我而已,我实在是太过于沉迷在自己的至真诚的内心世界里了,还妄想着他也会如我一般。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要来破灭掉我内心深处对他唯余的一点执念呢,为什么?我宁愿今天没有见到他,今生也再见不到他!!!
如此我便不会这般的恨!
他自以为曾经给过我的那些温情,就能让我蒙着心志,不顾此情真假也甘心如饴地让他利用,作他一统天下的一枚棋子吗?!
这些话本该断然当面责问于他,可我现时彻底心冷了般,不欲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甚至是半个字也不愿再与他多说了,整个人若失去了依持一样,心力交瘁着般,又如飘浮于空中,半天也找不到着落点。
仗着仅余的最后一些许心力,声音飘忽轻恍的不着尘。
“纳兰宇,从今日开始,你便是你,我便是我,日后我们再无半点瓜葛。”
“夕儿!”
我被他一把扳了过来,再次俩俩相对,只是这次我移开了眼眸,不愿再看他,心底在冷笑着,还想着要与我解释,想着要让我甘心地接纳吗?纳兰宇,请你别让我更是轻视了去!
不料他却没有解释,半晌之后,他竟然也极为气恼般,不,甚至也是恨意凛然着:“朵夕,你真是愚不可及!”
我心一恸,他竟然……这般的理直气壮!
难道,是我错过忽略了些什么吗?!
才要抬眸相看,忽闻殿外起了密集的异响,才惊觉他已在我这里待得太久了。
显然他也听到了,脸上的戾气忽而就消了大半,深看得我一眼,再与我哑声道:“不必再担心奶娘,我会护她周全!”
话罢,黑影飞身夺窗而去。
殿外顿起一片萧杀之声,原来外头早已设有埋伏!不知为何,我竟然又着急了起来,看了地上仍然昏迷中的幽竹一眼,也顾不上喊醒她,便直往殿外奔。
外面的宫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宫灯映耀下,我看到雪地上也倒了一大片鲜血淋沥的侍卫,举目望去,远处数丈余高的宫墙之上,三个黑影正在激烈地交战,很明显,是哲扬与云曦在联手围堵着纳兰宇,我的心不由得漏了半拍。
云曦的武功本来就绝不在纳兰宇之下的,再加上个武功并不弱的哲扬,纳兰宇此回能安然脱身,实是难事。
正在我忐忑不安间,再定睛一看,三人已离了宫墙,战地转移外面去了,这看不着更令我心焦,欲转身去求父皇放过他,毕竟他刚才向我保证了护奶娘周全,父皇看在这情份上,必然也会网开一面去的。
可是回过头来又一想,幽竹的武功也算是上乘的了,毕竟在云堡时,是看过幽竹与八蜘灵对垒的,那八位女子武功诡异多端,幽竹尚能抵挡,想来对于纳兰宇的袭击不会无丝毫的知觉,但看她当时的反应却是半点都未能知晓即倒了地,所以纳兰宇指不定就能脱逃开去呢!
正在我神思间隙,万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不仅成功地逃离了开去,并且还把哲扬打伤了。
而此刻,云曦正携扶着明显伤得不轻的哲扬站在我跟前,他浑身散发着寒气,满脸阴霾的看着我,似乎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那目光里竟全是质问!
只是记得纳兰宇的武功算不得这般超然入化的,上次的边州之战,他还受了伤,难道这数月来,发生了何事令他武功突飞长进了?
面对着恼火中的云曦,我只得压下这心底疑惑,同时也松了一大口气,能安全地离去就好。这才忙着开口命人快请御医,并叫人将哲扬扶了去会诊。
还没待转身看云曦,未料就被他一把揪上了我的胳膊,发狠地把我往婉翠苑那里拖去,幸好宫卫们已撤的差不多,而且往婉翠苑而去的道上也是人烟罕至,否则这要是传出去,他挟持并欺负弱质公主的罪名就落实了!一旦落实,他在民众乃至将相王臣中的眼里又会出了短处,这于他将来登帝位根本就是没有利益的事!
可是我这厢为他着想,他却没有施以半点怜意与我,只觉他紧掐着我的手力大无穷,快要将我的手折断了开去,到得婉翠苑,我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狠狠地捏上了下巴,看得他眼里怒火炽烈,似要将我炙碎了般,继而被他猛地将我摔至了地上。
“我还道你是何等的冰清玉洁,高不可及,不过是个在宴上就不知羞耻地与男人眉来眼去的相谄媚,宴后又与别个男人私会的贱人!”
此时早已停了的雪花又再纷纷扬扬飘起来,而地上的冰早已积的老高,我被这么一摔,眼前直发黑,有此玄晕,又觉手脚都被冻得直麻。
闻听着他这些气极而讽刺的言语,竟哆嗦着身子,分辩不得半句。
而我早已心寒若冰,再加上云曦如何看待我,我也觉得无多大所谓,是以我紧闭着唇,无吐露半句言语。
他许是因了我的沉默,更是恼怒,忽地伸手一把将他腰间的配剑拔拉出来,剑尖就那样朝我飞速地划了过来,就在我欲闭上眼,以为我必然会毙命之时,那剑却临至我跟前就急速的改了方向,风卷残云的扫划起他跟前的冰块与残雪,发泄着云曦的暴戾。
不消半会,那块地上的厚冰已被连根整片地拔起,又碎开了一地,与风与刚飘至而下的雪融在一起,旋转成圈。
半晌之后,云曦的一腔怒火似是已发泄完了,才以掌力收了剑。
静默,还是静默,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几近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响。
我欲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手被冰麻的没了知觉,低头一看,眼前的冰竟是红色的,特别是右肘支地之处,鲜红一大片,令人心悸。
“夕儿!”云曦许也是发现了,他声音无端的有些打颤,脸色刹然间苍白,过来蹲下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然后检查我的双手,原来是我的手肘刚才被他那重重的一摔,被地上的冰堆划伤了,而我被冻的麻木了,所以也无半点知觉。
他将我一把打横抱起,大踏步往我的寝宫而去,脸色仍是苍白得紧,却仍是怒道:“天杀的,你居然敢在我跟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