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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云谲波诡

1

青羊镇,“神腿镇南天”赵三乐的客厅。

厅柱坍塌,桌翻椅倒,二尸伏地!

魏十姑呆愣原地,对突如其来的灾变不知所措——她已舍命向绝情剑魔进攻,无奈彼此武功相差太殊,“伤心断脉剑客”以剑掌立杀二命,轻若儿戏,却再次放过了她,以“游龙追电神行轻功”的至高身法,破暮而去!

艳美绝俗的十姑忽然落泪!

这泪并非为赵三乐和麦有道而流。虽然死者一是她父亲的旧友,一是她的朋友,但她与他们关系不深,感情甚淡,更主要的是这俩人也都不是她所敬佩的人。尤其赵三乐乘人之危,置她的生死于不顾,阴出毒手,实在有点死不足惜!

她的泪流得奠名其妙!

伤心断脉剑客杀人杀得理由充足!

这绝情剑魔又不顾个人安危,于激斗之中竟出手救她!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残忍至极、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为什么能屡次放过她而又出手救她?难道他并非绝情如冰,抑或这里面包含着一个大阴谋?

这位绝情剑魔至少应有五十岁,非但能在身中剧毒与刀伤后死而复活,而且武功高强奇诡如斯,不可思议!那么,这个魔头重返江湖,究竟是什么目的?行侠仗义?不象!索报私仇?那又何必搞出个“武林恶行录”?

倘若按他的意思,那么非但黑道上的邪派人物要被他杀个寸草不留,白道上的人物恐怕也没有几人能幸免!

难道他要凭一人之力而血洗武林?

难道他因深仇而疯狂了?

不!他显然没有疯狂!他杀人的风度实在又潇洒豪侠至极!

十姑陷入苦思苦索之中。

她安排赵三乐的家人装敛死者,自己借过一匹马,驰入夜幕之中。

十姑非但胆气过人,也极其聪颖。她把这些天来所睹所闻所历的迷乱现象——加以排解。忽然,她觉得眼前亮光一闪!

关键还是在那只绣花枕头上!

孟凡超一定是通过西门二狐而认识东方一锋的,他把东方一锋藏在地下室中的目的是什么呢?东方一锋从来自由随便已极,所以能“躲”在他的地下迷宫中显然只能有一个原因——他受制于孟凡超!假若孟与他有私仇,一定早害了他;所以,孟所以要扣住东方一锋于地下迷宫中,定然为某件秘密或某些秘密。别的尚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那绣花枕头有关!

伤心断脉剑客也为那只绣花枕头而杀人!

可见那枕中之物一定是一件绝大的极有诱惑力的秘密!是什么呢?武学秘籍?不可能,至少伤心断脉剑客已用不着什么武学秘籍。个人隐私?也不可能,至少东方一锋不会为个人隐私而与此事瓜葛上。那么就极可能是珍宝秘密!

是什么珍宝呢?最可能的就是神宗珍宝!这笔珍宝是日前引起武林热注的最大的旷世珍宝秘藏。三年多前引起武林争杀而使程刚倒霉的“李自成珍宝”悬案已告一段落,那么,假若伤心断脉剑客是为珍宝而来,只有“神宗珍宝”堪足以使他动心。

那么,这件事就和她也有关系!而东方一锋这个向不爱财的怪侠卷进此案中的原因也就一下子明白了!

这就是说,绣枕中的一定是有关珍宝的神宗绢画!十姑的父亲魏中元曾从西门三郎处得到过一幅宫廷绢画,画上是一位极其漂亮美雅赛过天仙的淑女图,其中并无任何特异之处,但传说此画与神宗珍宝有极大的关系。魏中元被害后,妻子下落不明,那幅淑女绢画也失踪了。十姑不记得是否见过此画,但她听金燕公主说过,神宗绢画一共两幅,画的都是那位淑女,但姿态不同。此画为三朝老太监皇甫英所卷逃,皇甫英从此下落不明。依理推测,皇甫英一个太监,无力独取珍宝,且事发后为朝廷通缉甚紧,他一定得有外应同伙。

这个同伙很可能是孟凡超。皇甫英要藏画潜隐,必须得找到一个既不为武林注目,又不被官兵骚扰而且与他相熟的人作同伙;熹宗朝时,魏忠贤阉党擅政,所有正派的中高级官员尽皆难以自保,崇祯登基后清除阉党,所有曾得势的邪派官员都倒霉完蛋,而其中唯孟凡超一人一直稳保无事,所以孟凡超应是皇甫英所要找的最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里,十姑心中稍有轻松。环望四外,星汉璀灿,旷野碧墨,山峦潜形露迹,秋风沁凉袭人。

但她的心情仅仅轻松了一刹那。

现在,那两幅淑女绢画落入谁手?

显然,孟凡超虽曾拥有此画,但他并不能识破其中隐秘——他无法凭此双幅面找到珍宝,所以他需要魏中元昔年密友东方一锋来解破其中秘密。

她要找东方一锋,原只为寻找杀父仇人,想不到他也与此有关!

但东方一锋却落入鬼王之手!

那地藏鬼王抓捕东方一锋,是否也与淑女绢画有关?

可是绢画究竟落入了谁的手里呢?是否绢画之谜已被解破,孟凡超藏入枕中的是那两幅淑女绢画么?

最可怕的是伤心断脉剑客也插手其中!

十姑豁然明白,他所以不杀自己,乃是为了让我作他的前导,或者说他怀疑秘密在我身上!那么他为何不象对待麦有道那样对我施加酷刑呢?他杀麦有道显然是杀鸡给猴看,项庄舞剑,童在沛公!否则,杀麦有道而留我,便不合情理。

好个奸狡过人的绝情剑魔!

他一定是以此吓我,让找把秘密尽快转移,或者跟踪我,看我都与谁接触。

一想到此,十姑禁不住森然激出一身冷汗!

此魔神出鬼没,杀人如麻,毫不留情,他若在后隐形追随,则我不论与谁接触,谁都要倒他的霉!

想到这里,十姑不禁骇然回首望去——

马后是一片茫茫夜色!

麦有道受刑不过,供出了“河南六英”,他一定会找到葛氏兄弟的头上!

他又为廿六年前苏州沈姓姑娘被抢入宫而杀人索仇,金燕公主恰恰是皇室之后,他可能会迁怒于金燕!

我既不能袖手坐视他们待毙,但又怕绝情剑魔在后跟踪而无法报信,怎么办?

十姑第一次感到恐怖和茫然——

他所谓的“从不杀女人”也许仅仅是跟我撒谎,他不会杀金燕么?

怎么对付他?

重新请“神剑傲四海”出山?

回南海找师傅神尼下山?

或者去找传说中的“渔阳老人”?

不行!时间来不及!况且,除了找师傅有把握外,请王一平和渔阳老人则更有二难:找不到,人家不肯援手。

“神剑傲四海”王一平十七年前险胜绝情剑魔,岂肯再次冒险而使一世英名遭受身败名裂的威胁?

更何况,救出东方一锋已迫在眉睫!倾力寻找程刚出世也刻不容缓!

有了!我何不如此——

蓦地——

夜色中,数条黑影鬼魅般闪现,悄无声息地在两旁随着她的坐骑向前飘滑!

这些黑影都戴着不合时宜的大斗笠!

十姑着实吓了一大跳!忙把注意力从思绪中拉回,扫了这五六个怪物一眼。

看不出他们是哪一路的,也难知他们是人是鬼!

只是这种劫道的方法却别出心裁!

眨眼之间,这六位戴斗笠的黑影已默不做声地随她向前奔驰三四里路!

这些人都是一身好俊的轻功!

他们这种古怪的追踪劫道方法使十姑大为不安!试想,黑夜之中,你一个人孤行路上,身边忽然冒出身份来意不明的五六个健汉,随着你寸步不离但又不开口,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恐怖!

他们都是什么人?地藏鬼王的鬼卒?清廷大内高手?伤心断脉剑客的走狗?其它武林帮派?绿林劫匪?

不管是什么人,这种劫道的方式已显示出他们绝非一般人物!

2

十姑何等聪明敏悟,当然明白他们这是一种扰乱人心的心理战术。所以她反而镇定下来。日出迷雾开,应先发制人——

“咯咯咯嘻!”

十姑突然朗声爽笑,银铃震耳,在夜空中直冲云霄!

她勒住坐骑,又一阵娇笑!

那六个戴笠怪客也都停住!

“几位歇歇吧!别累坏了!咯咯咯……”

六位戴笠怪客伫立无语。

“我的畜牲四条腿。却跑不过你们两条腿的,你们可真叫我大开眼界!咯咯!”

六个怪客仍然无语静立。

十姑确乎有点心惊了。这六怪好深的定力!看来今夜要倒霉!

“喂!你们都是哑巴吗?还是都不是娘养的?略咯咯!你们这副吊丧的德性是不是在给你们的娘老子默哀呀?你们的老娘让公狗给叼去了吗?”

十姑连说带骂。想不到这个武林美人的嘴竟这么损!

其实,她也实在是不得已。要想以动制静,只好走此极端!否则,怎能激怒对方呢?

但那六位怪客对她的侮辱浑若未闻。他们当然不可能听不见,只是他们实在是训练有素!

“哎,别装神弄鬼的啦!在古庙中追踪地藏鬼王的丰都二使的戴笠怪客,就是你们的同伙!对不对?你们是清朝的大内高手!”

十姑并非认出了他们,而是她凭聪明的推断。既然古庙中死的“磨盘手”崔雄被葛氏兄弟认出,崔雄加入了大清的阵营,那么和他一样头戴斗笠的怪客也差不多!

她这话果然给六位怪客一种很大的震动!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引颈环顾谛听,神情非常紧张,仿佛暗中有什么叫他们害怕的东西。

突然,为首一位一摆手,六位怪客一拥齐上,如一股无声的阴风,朝十姑袭来!

十姑早已运起“观音赤玉手”的神功,赤玫玉掌格击推拍,使出“观音赤玉十三手”的招式,与六怪缠斗在一起!

岂料六位怪客有备而来,似乎早知她观音手的厉害,攻击和防卫的招势都避其锋锐,而且六人武功都非常之高,配合默契。便是再有两个十姑也怕不敌于人!

十姑手忙脚乱,不到十招已显败象!

蓦地——

一声苍凉的长啸怒震夜空,先声夺人,惊得六位怪客放慢攻势,慌忙回头四下看顾!但见一条雪白的人影如天仙降凡,已从空中冉冉而落,正落在十姑的马背上,真个是落羽无声,十姑才听见脑后衣袂带风之声,刚想回手攻击,那人已出手点了她的穴道,使她僵坐鞍上,双臂再不能动!而那六位怪客这时才看明白,心惊之下,却也不得不出手,十二双手掌齐推,六道巨劲掌力如潮迫到!

呼呼两声闷响,两位稍近的怪客已中掌吐血,紧跟着,随着一股更为巨劲的无形罡力的推出,一条吞吐血芒的金剑已在夜幕下闪出火红的弧光!

马向前冲出,十姑无法回头,蒙面白衣人伫立鞍后!

又有两位怪客前后仆倒在地!

两个吐血两个没伤的戴笠怪客齐声低呼:“伤心断脉剑!”

他们一直恐惧这个人!适才所以迟迟没敢下手,就是由于他们发现十姑马后的林中,一位轻功奇高的白衣人在盯梢十姑,内中有认得的,有听说的,都惧怕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魔头!所以他们才跟着十姑的马跑,试图寻机下手!

但他们起初只是惧怕此人,并没真的断定他会出手救援十姑,因为绝情剑魔在青羊镇杀人与十姑跟他动手的事儿,他们都知道了。他们一直尾随十姑到青羊镇,一直没敢下手就是由于发现了她身后的这个绝情剑魔!后来,十姑道出他们的身份,逼得他们只好冒险动手。

然而十姑却不知马背上这个救她的人是谁,那人的手压在她的颈项上,使她不能回转顾仰。马向前跑出十余里路程后,十姑忽觉后项轻松,而两臂穴道已解,急忙回头——前后左右看了几遍!

——早已没有了那个人的影子!

十姑惊疑不止,芳心乱跳!

她并没有觉得这人触解她的肩井穴,但穴道已自行解开,显然此人点穴用的手法也是上乘的“子午流注截脉点穴”法。这种点穴法是点中对方穴道后,不必解穴,到了时辰,气血会自行运转,而穴道自开。但使用此法,非具极上乘的人体气血流注学问不可。

中原武林中,只有寥寥几人具有如此高深的打穴功夫。

这人是谁?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又隐形?

是伤心断脉剑客?

3

翌日清晨,曙汽檬濛。地处汉水下游的沔阳城中,出现了一位青衣小帽家仆打扮的青年人,过早地策马绕城奔行。

街上人很少。

等他断定身后无人跟踪之后,他策马驰出城门,沿着官道,朝红安,麻城一带疾驰而去。

然而,他的前面不远处,竟也有一个在骑马奔行,只是速度平缓。看骑马人的技术,很笨拙似的,显非驭马里手!

令他吃惊的非是有人骑马,也并非由于心中虚鬼,而是那人背负一条黄绫口袋。这口袋,他两天前见过!

见过这条长条口袋就已足够他心惊的了,何况那人还骑着一匹非常不错的马!

非常不错的马多得很,但这匹马却是全身墨亮如漆而四蹄雪白!

是雪里站!

他的马赶过了那人的马!

那匹“雪里站”忽然咴咴长嘶,声音中既有兴奋又有悲凄!

“吁!”青衣小帽的人勒住坐骑。

“雪里站”则猛然高扬前蹄,马上之人吓得呀呀乱叫,那马忽然一个蹶子,把骑者一下子从鞍鞒之上掀出去!那骑者径直飞出,直朝青衣小帽的花斑马冲去,他呀的一声怪叫,竟趴在花斑马的后臀上。

“救命!”负黄绫口袋的人高叫。

青衣小帽眼珠一转,嘴角微现冷笑,探手朝那人背上的口袋抓去!

伹他却借花马蹽蹶子的劲儿,一下子甩到了另一边!

那人探手再抓他,他却扑通一声摔落到地上。

“对不起呵,对不起!冲撞了足下,在下这厢陪罪了!”他从地上爬起,一边拍打蓝灰色儒生袍,一边文声雅语地道歉。

“噢,没什么?你不会骑马?”

“在下无此雅技。”

“这马好象不是你的。”

“足下好眼力!这马果然不是我的。……”

那匹“雪里站”已冲到青衣小帽人的身边,朝他鼻嗅耳磨地亲热起来。

“怎么这畜牲对你这么好,却对在下这般刻薄呢?”书生一脸惊奇迷惑。

青衣小帽的人是个极其俊美的青年男子,假如他披发扮女,那一定会使很多很多的男人发疯。听了书生的问话,他拍了拍马头,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书生,盯视了半晌才开口:“这才真叫缘分!”

“缘分?人畜之间何来缘分?”

“嘻!亏你还是位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历史上那么多义畜救主的故事吗?”

那书生闻言神色稍一变化,即刻隐去。

“在下孤陋寡闻,多承教诲!”

“你这马是从哪儿借来的?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青衣小帽的声音很动听,看样子才十几岁,但气度不凡。

“商量什么?”

“我们换马。”

“不成不成!”书生连忙摆手。

“我再多给你五十两纹银,如何?”

“不成,不成!’

“给你一百两,肯吗?”

“呵呀,阁下误解我了!这马非在下所有,我岂能妄自作主,这岂是读书人的作为?”

“哦,你倒是个好人。可你知道这马为什么对我好?”

“因为阁下长得漂亮。”

“胡说!”

“阁下不是说这马与你有缘吗?据在下愚见,那定是因为你貌比潘安之故!”

青衣小帽冷冷地盯住书生。

“想不到你功夫那么好,嘴皮子倒也那么油滑。”

“在下文思迟钝,寒窗十年。屡试不中,哪里有什么功夫。这位兄台谬赞了!”

“哼!”青衣小帽微微一哂:“这匹马既不是你的,阁下又不肯出让,打算怎么办?”

“实不相瞒,倘若此马是我的,既蒙阁下见爱,在下理当奉送。我既不谙马术,这匹宝马岂非良驹负轭?但这马乃一位世外高人相授于钟祥,他嘱我带着它找它的女主人,说那女主人是什么武林第一美人,又能骂人,又能卖俏,天下男人都认得她,有数不尽的风流,说不完的床帏韵事!……”书生说到这里,青衣小帽已勃然变色。他惊诧地问:“难道兄台与那位美人相识?”

“哼!你说下去!”

“这,这,下面的话就更不堪入耳,不说也罢!总之,他嘱托在下把马带给那女主人。”

“他呢?他为什么不送?”

“瞎,在下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只听见他说话,叫我严守秘密,不得乱说,否则出手无情。他说话的声音好凶哪!我问他为什么自己不送,他说他与那女人之间有说不清的一种什么事,不便出面。他说,我若能送到,功德无量,会有报答,说不定那女人会赏我什么人人垂涎的香罗红帕。我倒没有哪种艳念,但帮助别人却是读书人应做的……”

青衣小帽脸气得煞白,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请教阁下尊讳?”

“在下孔布真。”

“好吧,马交给我带给它的女主人。你回去告诉那个王八蛋,就说我会替女主人谢他的!”说罢已跃上“雪里站”的鞍鞒。

“那可不行!”

“怎的,凭你还敢跟我动手?”

“强取豪夺,算什么德行?你是哪家给男主人端屎端尿的小厮,这般没有教养!”

“呔!你敢骂人!着打!”青衣小帽催马朝他冲去,举鞭就打!

书生急避到花斑马的身后。

“喂,小贼盗,你抢了马,可要误事的!”

“误什么事?”

“那人让我捎给那女人一句重要的话!”

“什么话?’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若不说我杀了你!”

“你敢!凭你个小奴才,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抢马杀人,谁是你的恶主子?”

青衣小帽已催马冲上,举鞭就抽。鞭鞭有法,力道既准且重!但那书生挽住花马的缰绳,隔马躲闪,虽然身法笨拙,但鞭子就是抽他不着,直把那花马打得咴咴乱跳!

青衣小帽忽然住手,摘下头巾。

“呀!原来是你这个不讲理的丫头!”

“你还认得我吗?”魏十姑笑问。

“怎不认得?呸!倒霉!我以为那人所说的第一美女是个什么样的天仙呢!”

“怎么着?难道我不美吗?”

“哼!一个母夜叉,样子凶巴巴!”

十姑闻言一惊。十姑虽自恃貌美,但眼前这个书生的话却使她心中一紧。女人固然都怕别人说自己不美,何况这书生在她的心目中是个谜,是个非同小可的人物,是个金姿玉质,极富男性磁力的人物!

“算了,算了!既然是你,在下甘认倒霉就是!那人叫我告诉你,有个叫什么‘出手见红’的姓项的小子到了鄂城,在乱杀人哪!还有,那个叫霍超,会烧火功的小子也不是好人!”

“你究竟是谁!”

“不早告诉你了吗?恕不奉陪,我去也!”喊着话,那书生已半趴马背之上,骑相劣笨地朝沔阳城急返而去!

“喂!你回来!”十姑催马追喊。

“不必了!我不要你什么人都给的香罗锦帕!留着给项见红吧!”

十姑闻言勒马顿住!她心中吃惊非小。这书生什么都知道?难道我与项见红在泰兴号客栈裸戏那一幕也知道?

他是谁?究竟是谁?

此人绝非他所装扮的书生,必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他的所谓不会武功,定是装的,否则,会武功的一般人,又有几个能躲得开我的“观音拂柳手”的鞭祛?

十姑为躲开身后跟踪的清宫高手和绝情剑魔才化装,但绝情剑魔未现身,却杀出了这么个“书生”!他真的叫“孔布真”?

他与绝情剑魔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那剑魔的传人?

上次钟祥城外林中弹筝守安的一幕,也一定是戏做而成!绝非巧遇!

绝情剑魔杀人无算,不分正邪,却为什么让他给我传信去阻止项见红杀人?其中包含什么阴谋?

当然,无论如何,得赶往鄂城。她本来就要找项见红的!

让项见红对付绝情剑魔!

她笑结江湖群雄,正邪黑白俱交,并非什么嫉恶如仇的人,何况绝情剑魔每杀人必有理,又两次放过她,还在青羊镇救她一命,她又焉能为江湖正义,武林公道而设计除他?

但他却插手绣花枕头一案,而她判断,那枕头与绝情剑魔,都与淑女绢画即“神宗珍宝”有关!

倘若此魔把所有与淑女绢画相关的人物尽皆除去,那么非但珍宝将失,父亲被害的隐秘也将从此莫闻!

4

然而,在距灌县青城山几十里远的那座秋林环绕的古庙内,金燕公主的焦虑绝不下于魏十姑!

师妹十姑一去不返,安危不知!

“双枪太岁”周平与“河南六英”相继被伤心断脉剑客所杀!

伤心断脉剑客的目的、下落至今不明!

身份不明的武林高手不断出现在这一带,而她和青城武馆一样,接到了一份飞刀传书:摄政王多尔衮正在调集精锐部队和大内高手,要剿灭她们!

派出“气死风”王敏和“红蜈蚣”刘伟远出湘鄂皖鲁,打探“三招夺命剑客”的下落以便通过他而找到程刚,想必旅途艰难,很不顺利!

而青城派的掌门无极子回青城本都找师兄“混沌子”,结果是混沌子已出外云游,下落不明!

无极子回青城山的绝顶彭祖峰去找师兄混沌子,除感于金燕的恩义外,另有一番心思是想让师兄出面,倘能获胜,便可在鲲派面前挽回青城派的面子,提高本派的声望和地位。虽然金燕待之礼义,但惨败于银鳞龙王之手,毕竟有损本派光彩,在龙王面前抬不起头,说不定,青城有被鲲派吞并的危险!

所以,没有找到师兄混沌子,他和金燕一样,都非常失望。只是彼此的心思,稍有不同罢了!

怎么办?

大家都面面相觑!

他们面临三大劲敌的威胁:地藏鬼王、清廷和伤心断脉剑客!

伤心断脉剑客虽然身份不明,但已杀了他们好多人!

而那地藏鬼王正与清廷沆瀣一气!

“依贫僧拙见,我们现在就趁清兵未到之时,去碰碰那鬼王!至于伤心断脉剑客,我看只有去请渔阳老人啦!”空空和尚道。

“为什么不上华山去请‘神剑傲四海’王老剑侠?”“阴流刀”刘仪问。

“不成!上次是整个武林联名拜帖请他,而鲲派与他素无瓜葛。再说,最主要的是,据贫僧所知,十三年前他与绝情剑魔斗剑,以一招险胜,他的条件是答应那剑魔只管这一次闲事,绝情剑魔约以十年为期重返中原,他并不再管,为此才有人誓要弄死他,防他卷土重来!可惜这剑魔命大如斯,又阴魂转阳,成为武林首患!”

“可是,到哪儿去找神龙不见首尾的渔阳老人呢?是否有此其人尚且难说,只知武林传他剑道天下最高,连神剑傲四海也要让他三分呢。但是,他在哪儿呢?”

金燕忧心忡忡地问。

美人的忧郁使美韵更足。

她生就高贵、端庄又风情百种的气质!

如果渔阳老人是渔阳少年的话,定会为她而前来的!

“嗳,这个嘛,依贫憎看倒不算太难。”空空妙悟和尚说到:“据贫憎所知,那英侠虽号称渔阳老人,可并不住在渔阳。”

“那么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贫僧如果知道就好了!”

众人闻言,大失所望。

“呔!你这和尚,既不知道,说这些废活作甚?”银鳞龙王怒道

“龙弟,不得对高僧无礼!”金燕叱道。

“无妨,无妨!”空空妙悟毕竟做过多年的和尚,度量大得很。“各位可听过天都少侠项元池这个人?”

“那岂能没听过?四十年前,他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已是震惊天下的风流少侠了!可他今天若还活着,已是天都老侠了!”阴流刀刘仪说道:“家师曾与他切磋过刀法!”

能与“天都双刀少侠”项元池较技,那当然是一种其大的荣幸!

空空妙悟和尚嘿嘿一乐:“好!刘少侠果然见多识广,显非凡品!不过,他虽老了,武林中人却仍敬称他为天都少侠。”

“高僧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清他吗?”

空空妙悟又是神秘地一笑。

“倘能请得到他,也就算请到了渔阳老人!”

“高僧请释其祥!”金燕莺嘤而问。

“这天都少侠与渔阳老人过从甚密,渊源深远。他二人所以从江湖上失踪,乃是相约去了一处秘密所在,据说他们要共同参悟一种至高无上的武功!”

“那秘密所在是什么地方?”

“贫僧却不知道,否则……”

“和尚,既然如此,你不说也罢!”无极子有点生他的气了。

空空妙悟仍是一笑。金燕知他绕了这多的弯子,定有绝妙下文。

“请高僧指示一条明路!”

“我们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但据贫僧所知,却有几个武林中人知道一些端倪大概。”

“谁知道?”众人都急切地望着他。

空空妙悟又是一笑。

“这个,据贫僧所知,罗浮山的罗浮玉女,隐居滇境玉龙高山的‘玉柱金衫’程嘉颐,五台山的智明和尚都可能知道。”

“可是,这不是太缈茫了吗?不要说路途这么远,赶到那里又未必能找得见这些知情人,即使找得见,再去找天都少侠又得耽搁时日,等把他们请来了,我们的人也都杀光了!何况他们也未必知道!”金燕驾前的一品护卫“九尾玄孤”白启先说道。

空空妙悟又是一笑。

据说他的笑非常象弥勒佛的笑。

“嗳,白施主,贫僧还没说完嘛!据贫僧所知,‘东南三刀’柳梦一施主、‘血爪神抓’宋天阔施主也都知道,唔,极可能知道。最可能知道的一位,你们想必听过,他的消息之灵通,堪称旷古未有,大名鼎鼎!”

“你是说‘九耳弥猴’,又叫‘佛面义侠’的孙仲吗?”无极子问。

“对对对!就是他!”

提起“九耳猕猴佛面义挟”孙仲。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消息之灵通,可谓上至宫廷秘闱,下至闾巷隐私,天南海北之事,尽在他的耳目之中!

否则,怎能叫“九耳猕猴”!

金燕美目流盼,望着空空妙悟和尚。

和尚又一笑。他虽出家人,女人的这种目光倒还看得懂。

“嘿嘿!那么老衲就亲自走一趟如何?”

“和尚,你绕了这半天的圈子,显是不怕累!理该你走一趟!”无极子说道。

“好!大师既肯亲涉风尘,甘冒劳苦艰辛,那么就拜托你去请世外高人!我们这边先碰碰这个鬼王!各位看如何?”

刚说到这里,庙外巡哨的护卫闯殿惊报:“报告公主和龙王殿下,我们捉到一个细作!他在庙外探头探脑,给我们逮住了!”

“带进来!”龙王喝道。

那个戴笠细作被押了进来。但却低头不语。他是被两个护卫架进来的。

“抬头!”龙王喝道。

那人浑若未觉。

“打掉他的斗笠!”

斗笠被啪地一声打掉了,但那人仍低着头。无极子一见,大吃一惊!

他霍然而起,指着那人的心窝。

众人见了,也都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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