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舅母捂着胸口，颤声问：“是璇儿落水了吗？”
闻讯而来的方敏华和方敏琪，看向方家舅舅：“璇儿没有事吧？”
紧拧着眉头，此时稍显镇静一些的方姨母抓过一管家问道：“还有谁落水了？”
管家也被吓得不轻，唯唯诺诺答道：“还……还有两位劝架的小姐，一个丫鬟，还……还有！”
“还有什么，支支吾吾什么！”方姨母脸色铁青。
“还有窦家小姐。”
方姨母深吸一口气，今日这事恐怕不能轻易善了，忙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要她把今日之事传给皇后。
所有人都围在湖边，率先跳下去的方敏之抓住正在扑腾的窦舒华，奋力带着她游上岸。众人见救上一人，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几个丫鬟见自己小姐被救了上来，都觉得自己也跟着捡回了一条命。赶紧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窦舒华身上。
方家舅舅早就派人去请了府上的大夫，大夫赶来为窦舒华把了脉，道了声平安之后，丫鬟们一刻也不敢停留，扶着还在瑟瑟发抖的窦舒华上了自家的马车。
落水的人陆陆续续被救了上来，大部分都被安置在方家的厢房，那里准备好了热汤和新衣裳。
“柔璇呢？”裴昭伸着头张望，但似乎从救上来的人里没有看到方柔璇，这下更加紧张了。
孟立韵也不清楚前方是和状况，只得安慰裴昭：“我哥也下去了，很快会把柔璇带上来的，你别担心。”
话虽这么说，可她自己也提着一颗心不敢放下。
“方柔璇还没有被救上来？”人群外，耐不住的方柔婧拨开前方围着的人群，努力地往湖里找寻方柔璇的身影。
所有落水的人除了方柔璇，全部被救了起来。孟立远仍在水下不停地寻找，岸上的人也帮着找，可湖面上除了孟立远扑腾出的水花，一片平静。
方家舅母腿一软，方敏华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
“璇儿，她还喝了酒，这可怎么是好。”方家舅母已经是泣不成声。
方敏华也只好在一旁安慰几句，可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半点谱。
方家舅舅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方姨母让刚才救人上岸的小厮再跳下去帮着寻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都盼着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一艘小船载着微光缓缓靠近，孟立远在水中抬起头，只能看见一团灯火，船上的人却看不清楚。
“想必这是你们在找的人吧？”
顺着声音，众人渐渐才看清，船上坐着的正是蒙着面纱的梁莞儿，而她身旁裹着衣服，头发还正在往下滴水的姑娘正是方柔璇。
于是，原本在嚎哭的方家舅母立马止住了哭声，放声大喊：“璇儿，是我的璇儿！”
方家众人待船靠了岸，都对着梁莞儿拱手致谢。
梁莞儿也跟着下了船，欠身回礼道：“举手之劳，诸位还是去看看这位姑娘是否安好。”
也不待方敏之等人回答，梁莞儿就飘飘然离去了。
今日之事好在是虚惊一场，方柔璇暂时留在方家，裴昭因为醉得不轻也跟着留了下来。本来打算一起留下来的裴夫人，怕裴国公从外人口中听到些不实的消息，便先回了府，特意叮嘱阿田照顾好裴昭。
裴昭也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醒来，头痛欲裂，再看外面已经是夕阳西沉，一片霞光。
“终于醒来了。”阿田倚在床边，替裴昭捏好被角，“要吃点什么？”
裴昭摇头，这一动头疼得更厉害了，一直冷言冷语的阿田语气也比平日温和了几分：“那你先躺一会，我去厨房煮醒酒汤。”
“你什么时候会煮汤的？”裴昭揉了揉要裂开的脑袋。
阿田身形一顿，抬腿就走，走至门边才扔下一句：“少夫人过世之后便会煮了。”
少夫人？什么时候又蹦出个少夫人？
裴昭觉得自己现在的脑袋就是一片浆糊，待阿田走后，才努力撑着自己坐起来。
正当裴昭伸懒腰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裴昭以为阿田这么快就回来了，抬头一看，原来是方柔宜。
她从桌上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递给裴昭：“你现在一定很口渴，先喝点茶水，胃里会舒服一些。”
见裴昭不伸手，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只好笑道：“母亲说这汤不能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所以这醒酒汤煮好一壶又倒了一壶，”
裴昭这才接过杯盏，端到嘴边说了句：“姨母对我真好。”
许是平时就不怎么亲近，方柔宜一时找不到话继续往下说，又给她倒了杯水，准备走时又说道：“酒喝多了伤身，以后还是莫要贪杯。”
裴昭没有想到方柔宜竟然会关心她，难道这就是古人常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
想到这里，裴昭又想起了一人，趁着方柔宜还没踏出屋子时，问道：“柔璇呢？我记得她昨日……”
方柔宜停下脚步，站在门边回身看向裴昭，笑着答道：“着了点凉，刚刚还在屋子里不肯吃药，闹着要过来见你。”
听到方柔璇没事，裴昭就放下心来，昨日喝得迷迷糊糊，许多事情都只记起零散的片段，想的多头还疼。
“我睡了多久？”裴昭又问。
“你昨天喝的酒，现在已是申时。”方柔宜索性又踏进屋子，点燃屋里的蜡烛，拉了条凳子，挨着床沿坐下。
裴昭张大了嘴，不可置信道：“我差不多睡了一天一夜，难怪头这么疼。”
方柔宜莞尔：“可要起来走走？”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字了的方柔宜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裴昭见她这样也反应了过来，撑着身子往床外探去：“好啊好啊，我想去看看柔璇，轮椅应该是在这个屋，表姐帮我找找吧。”
许是裴昭的声音里加了些撒娇的语气，方柔宜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跟着放了下来，起身将轮椅推了过来。
方柔宜力气不大，一个人扶着裴昭上轮椅很是吃力，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好在还是稳稳当当地让裴昭坐好了。
她推着裴昭出了房门，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方府的灯火也一盏接一盏地燃起。
终于觉得头没那么疼了的裴昭，看着已经挂上了月亮的夜空，随口问道：“姨母呢？”
“去宫里了。”
方柔宜第一次和裴昭这么平和地说话，突然觉得好不真切。
裴昭点点头，闻着带有一丝凉意的空气，心情好极了，不自觉地轻声哼起了歌来。
方柔宜听了，低头问：“哼的什么曲子，真是好听。”
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的裴昭只好胡乱编了个名字，她总不至于说，这首歌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喜欢的歌手唱的歌吧。估计真这么说，只会觉得自己喝酒喝傻了。
正在这时，火急火燎跑来的小菊一眼看到了裴昭，老远就喊道：“小姐不好了，宫里刚刚来了人，说是明日一早就要带柔璇小姐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