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未半醒半睡间,安华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把自己背到了大夫门前,但让知未安心的是,安华敲开的门并不是自己找来给春娘看病的那位大夫。
安华小心翼翼地把知未扶到床上,身上已经被寒冷的雪麻痹的神经因为皮肤与床面接触时产生的强烈痛楚,把知未从梦乡中拽了出来。
知未喉咙里发出难以忍受的呻吟,安华忽地被这声音提醒了知未的伤痕大多都集中在背部。
他赶忙帮着知未调转了身子。知未的肚子上仍然有着被人踢打过的疼痛,但是还没有超出她能够忍受的范围,她紧紧咬紧自己的牙关,短暂而又有节奏的呼吸着。
大夫看见安华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子,把安华支了出去,自己和知未在一间诊室内,然后在自己和知未之间设了一层帘布,然后知未伸出手和手腕,给大夫诊治把脉。
大夫的手把在知未的手腕上,感受着知未的脉搏,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夫的眉头越来越紧皱。
大夫松开了手,问帘布对面的知未,
“这位姑娘,你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吧?”
“嗯。”知未小声地回答道。
大夫不便对知未进行身体上的检查和治疗,只能继续试探道:
“那,姑娘,你……你的伤大概都在哪些地方呢?”
“嗯……”知未有些难为情,想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被那些人踢打了多少脚,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的背被人狠狠地打了不知多少下。
还有肚子,是最开始的那个老婆子出的手,还有……还有,何岱山给自己的一巴掌。
知未继续用着轻声说:
“嗯……他们踢我的背,还有打我的背,然后……我记得有人打了我的肚子。”
安华在门外仔仔细细地听着知未描述的一切。他张开手,看见手上还有着分明的暗红血痕,心疼不已,握紧了拳头。
见知未如此描述自己的伤情,大夫一时不知道如何开药。只好请求知未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自己看。
大夫和知未之间都明白男女授受不亲之礼,面对这种请求,知未有些难为情。
大夫提出来将在知未的身体覆盖一层布,然后再在布上开一道口,这样的话,医生就能观察完知未的大体伤情了。
知未同意了。
接下来大夫找来一块布,知未褪去了衣裳,整个背部被大夫遮挡住,大夫通过那块布上的口子,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整个背部全部分布着颜色深浅不一的伤痕。
最浅的伤都有着深深的青色,而最为严重的,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没有好肉。
唉。
大夫轻轻地叹了口气,结束了检查,温和地示意知未穿上衣服。
安华听见屋内结束了检查后,赶紧推开了门,着急地问大夫:
“大夫,她怎么样了?”
“出去!”大夫完全变了一种口气,厉声呵斥道。安华顺从地闭上门,又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大夫自己打开了门,冷冷地朝安华说:
“过来!”
安华陪着大夫,大夫在药柜里忙上忙下好一阵搜罗出了好些药来。
安华也是自幼习武难免得常备一些跌打肿伤的药品。他识得出来,那些药一大部分都是治疗跌打肿伤的。
药瓶的数量越多,安华就越明白知未是被别人打到什么地步,心里也就越不是滋味。
“哎呀……啧啧,”大夫的嘴里一直发出着诸如此类的表达叹息的词汇,安华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直到大夫拿完了最后一瓶药,放到桌子上,大夫才向安华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这位相公,如果你的娘子真的做了甚么伤天害理之事,你大可休了她,也犯不着这样去折磨她。”
大夫悠悠地打开了话匣子,“你们两个呢,也还年轻,如果现在离开的话,对大家都是极好的。”
大夫接着叹口气,说:
“救病治人是老夫的本分,但姑娘这样,身体一定会落下什么毛病来。老夫也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是救人还是害人呢?”
大夫走上前来握住安华的手,嘱托到:
“这些事情是由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