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我啊爸他们早些年的时候来这里，搬过一堆书回来，那些书我也看过，都是些养猪养鸭的书，我觉得没多大意思，可我啊爸还是要我看。”刘乘这个大汉有点疑惑的挠头道。
林兮差点没脸黑，果真如他所想一般。林兮放下自己手里最后一本《黄鼬养殖技术指导》，心里想道，没事，起码有些还是有用的，而且，万一哪天在华夏这片荒野出现鸵鸟什么的，也能针对一下不是。
林兮看着硕大的图书馆，冷冷清清，有些地方的草都长到书架上面去了，还有些书架不知什么缘故跌落在地。
掉在地上的书籍早已经受潮发烂，不能再看了。
林兮走过了社会人文的书架，突然又走了回来。
刘乘跟在后面，就觉得这位小大人怎么这么琢磨不定呢。
林兮翻看了一下，便觉得有些乏味，旧时代固然是精彩，可现在时代已经变了，很多以前的东西早已经在动乱中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林兮多看一些这个，只会徒增世事变迁，岁月无情之感，当初的许多传统，习俗如今只能念怀罢了。
在一楼晃悠了一圈，没有再发现一些特别点的书架，林兮便走向了尽头的楼梯。
一台液晶显示器粉身碎骨的躺在地面，估计是之前吊在楼梯入口前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掉了下来。
林兮绕过都已经长草的的显示屏，走上楼梯，登上楼梯就能看见上方的墙壁正贴着巨大的宣传板，上面的24个大字已经褪去了颜色，图案也已经发白，但林兮还是能依稀认出是哪24个字。
“富强，民主，文明……”
林兮搞不懂这是什么宣传，但觉得旁边的那一行小字特别有意思。
“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
这个时代的壁垒居民已经失去了信仰，变得麻木，变得冷漠，这样壁垒的生命与力量又在哪里得到体现，林兮看不到壁垒的希望，也看不到壁垒居民的希望。
林兮倒是羡慕刘乘他们这个在荒野的小山村了，尽管生活得很艰难，倒也不用为吃的忧愁，在荒野，哪里找不到吃的。
唯一的危险就是要面对变异的野兽，还有大自然的伟力。
林兮觉得自己找到了这片荒野上的宁静，他觉得这样的一个山村有点弥足珍贵。
他在这个山村的村民身上看到了一种在壁垒里很少能看到的东西。
那个从他们眼里冒出的光芒，就叫做希望。
谁的生活不是生活，壁垒人的生活是生活，山村人的生活也是生活，可他们的却完全不一样。
林兮想不明白，壁垒人只需要去工厂工作，就不用愁没有饭吃，也不用愁没有房住。因为壁垒的青年可以跟父母住一块。
林兮有一个亲戚，他们家里十一口人，叔叔阿姨，兄弟姐妹，表哥表姐，全都住在老人留下的房子里。一个房间两张双人床，直接就睡了八个孩子。只有大人才有两个房间单独睡。
GL壁垒的居民一般50岁退休，退休后会有养老金拿。当然，那只是给壁垒人的一个虚假的希望罢了。
GL壁垒的长期笼罩在尘霾之中，壁垒人加上长期的高强度，机械化的劳动，身体注定不会很好。
在GL壁垒里，能活到50岁的已经算是高寿了，还想50岁退休拿几年养老金，想活到50岁以后的人很多，但能拿养老金的又有几个。
壁垒里的大医院不像旧时代，天天门庭若市的，倒是一些小诊所去的人比较多。
环境又不好，天天又要在工厂干体力活，或者干一些接触危险的活，年纪大了总会留下或多或少的毛病。
林兮见过很多壁垒的人生病了也不去医院花那大钱，基本就是去小诊所开个止痛药，消炎药，感冒药就又去上班去了。
在家里当劳动力的尚且如此，何况家里的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
壁垒的老人最怕的就是生病，一生病，家里的人也没钱给你看病。
能自己好了那是老人万幸，一些中年妇女在厂子里唠家常，经常就是家里的那个老不死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什么也不敢，上次生了个病竟然没能要了他的命。
家里的劳动力都眼里泛着绿光的看着家里的老人呢，看着怎么还没生病呢。他们就盼着老人一走，这房子就是他们的了。
壁垒的老人活着都是得过且过的，吃饭就跟打仗一样，就怕自己吃不饱，哪天就害病了。
而那些妇女又要在枕边的时候啰嗦了，“你看看那个老头子，天天都这么能吃，又什么都不干，什么时候走了一了百了好把房子留给我们。”
壁垒里不养闲人，这是扎根在壁垒底层的思想。而这种闲人，不仅仅说的是老人，也说的是学生。不然林兮读的十中，他们那一届，开学时300多号人，现在只剩两百多了。
那些人都去哪了，老师们心里清楚的很，有进工厂打工，或者去街上干零工，或者就跟着家里学手艺。
这些学生，有些走的时候连退学手续也不办，渐渐的，老师们也都懒的去找这些莫名退学的学生补办退学手续了。
所以，等过几天十中的老师发现林兮没来上课的时候，估计还会后知后觉。当然，重点班的班任都是很负责的那种，特别是对好学生负责。
所以林兮还是有被班任找上门的风险，不过林兮那时候也管不着了，家里都没有人在家，什么都不慌的好吗。
林兮收回远去的思绪，恍然回过神来。
刘乘就在后边安静的看着林兮望着墙壁上的图文发呆，见到林兮回过神来，刘乘好奇的问道，“小大人，这图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林兮转过身来，眼神平淡的注视着刘乘，脸上看不出悲喜。
刘乘望着少年还带着青涩的脸庞，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林兮此时的眼神很是平淡，太瘆人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也许是因为见识了少年让他从巡逻兵面前坦然走过，也许是害怕少年那操纵生物的可怕能力，也许只是少年的身影背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不管怎么说，这个常年在荒野山林打猎的魁梧汉子，害怕了。
“小大人，我刘乘愚笨，问了不该问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刚才的话当屁放了。”刘乘畏畏缩缩道，眼睛忽闪忽闪的不敢正视林兮。
林兮听到这些，忽然笑了，笑得可笑，“刘乘，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吓到你了。”
“你们都是眼里有希望的人，不需要为什么壁垒人低声下气，也不需要叫我什么小大人，我叫林兮，你叫我林兮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