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司空见惯的上学日的上午,林小异却收到了连想发来的一条短信:我住院了,肺泡破了,在人民医院。
什么?主唱竟然生病住院了?
小异和连想曾经约法三章,白天要专心学习,不互发短信。他这次破例发来信息,一定是病情严重。
这可怎么办?怎么肺就破了呢?小异焦急地思索着与此后果可能的前因。
会不会是前两天演出的时候唱歌把肺唱破了?那首歌好像要用到很大声来演唱,是不是肺部承受不了这个负荷?
小异急忙发信息询问连想病情是否是因唱歌导致的,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过来看望。
但直到中午小异都没有等到回复。
中饭的时间小异加入了封信子和项诗颖的饭友阵营,跟她们说了主唱肺泡破裂的情况,她倆也猜不出病因来,信子说会不会是比较严重的感冒引起的。
主唱的短信迟迟未来,小异下午上的两节课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当她正打算发短信询问田晰学姐是否知情的时候,收件箱突然多了一条信息:抱歉一直在做检查,我没事的不用担心,你晚饭给我带蒸功夫来。
还能主动点菜晚饭吃什么,看来身体是没有大碍了。小异这才放心下来。
下午第四节课下课铃一响,小异就背上早就整理好的书包冲出了教室,她要赶上最近的一班公交车去医院,不然晚几步遇到下班高峰时间就会大把大把地耗在路上了。
如愿搭上了这趟公交车,小异找到座位便掏出手机,带着责怪的语气发去短信:原来唱歌太大声真能把肺唱破哦,你也太不小心了。
连想:谁唱歌?
没想到接下来连想回复的信息让她哭笑不得:我是早上在教室伸了一个懒腰,突然感觉肺这里一阵刺痛,就去了医务室,医生说要我去大医院拍CT。
小异:也就是你伸个懒腰把肺给撑破了吗?
连想:是的……
这个原因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啊,还好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因。小异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按照先前的约定,一下公交车,小异就前往附近的蒸功夫买了平时连想最常点的那个套餐,还顺便去水果店买了一袋苹果。
步行到医院,小异顺着连想发来的房间号,终于见到了住院中的主唱。她原本打算狠心吐槽一番,却看见主唱脸上戴着厚厚的面罩坐在病床上,旁边还立着一台医用仪器,发出冰冷的声响。
“你不是说不严重吗?怎么还插上了呼吸机?”小异快走几步到了床边,带着哭腔问道。
连想手上拿着一本历史课本正在复习,见是小异来了,忙一手摘下面罩说:“没事的,医生说还不能太用力呼吸,所以用呼吸机恢复地快一些。”说完又赶紧把面罩给套了回去。
还能半开玩笑地点菜,以为你完全没问题呢,谁知道……小异把关心的话藏在心底没有说出口。她一直低头强忍泪水,把外带饭盒以及苹果放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
小异一开始听着空气中满是连想被机器加重的呼吸声,觉得特别吓人,仿佛这种声音命悬一线随时会停止一样。但是过不了多久,她似乎习惯了呼吸机传来的一起一伏的节奏,又感觉连想的气色跟往常也没有多大区别,担忧的心情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小异觉得该做点什么了,毕竟是来探病的,她想起了刚买来的苹果:“吃蒸功夫前要不要先吃个苹果?”。
连想点了下头,他戴着口罩不方便说话。
小异不是一个会主动做事的人,但现在连想是病人,她就自觉责任在肩。她拿出一个苹果去清洗了一下,又去护士站借了一把小刀,坐下来开始熟练地一圈一圈地削着苹果。
“这是我的特技,我能削到皮不会断。”小异边削边自夸。
“你得了吧。削的时候别看我,看苹果,小心割到手。”
连想都不知道小异会用刀削苹果,更没想到动作还挺娴熟的。他看着小异一脸认真的模样,眼神里满是柔情。
两个人一起吃完苹果和外带的蒸功夫,酒足饭饱地瞎扯了会儿,虽然基本上都是小异在讲话。说着说着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困意,可能和这一天又是坐公交车又是跑医院的有关,其实更多的是看见主唱安然无恙之后,她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连想示意小异可以趴在他身上休息一会儿,于是她侧着脸把双手枕在了被子上。随着连想被机器放大的呼吸声,和他轻柔起伏的身体脉动,小异渐渐进入了梦乡。
然而没过多久,小异被进入病房的一个声音吵醒了,那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操着跟小异老家差不多的家乡话。
“妈,你来了啊。”连想用方言说道。
“嗯,给你从家里拿了几件内衣和毛毯,晚上怕着凉。”
是连想的母亲来了。
小异是清醒了,但她没有想好是该起身跟阿姨打招呼,还是继续躺在连想的床前。
这样的姿势,即使没有起来打招呼,他妈也能猜到这是他儿子女朋友吧。如果坐起来打招呼,又该说什么好呢,说自己上高二,然后呢?
小异虽然仍旧紧闭着双眼,但她的心理活动已经绕着病房跑了好几圈,她反复在做着该起身还是继续躺着的思想斗争。
“她叫小异,要不要叫她起来?”是连想的声音。
“主唱也在烦恼应不应该叫我起来吗?”小异这时的内心真是备受煎熬。
这时连想的妈妈说了一句:“没关系,不用叫她,她可能也累了要照顾你。”
多么善解人意的母亲!
“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洗脚。”连想妈妈说着就准备出门。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小异愧疚不已。她觉得自己太没有礼貌了,理应起身打招呼,却因为自己胆小怕事反让阿姨挂心。小异啊小异。
当她决定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她感觉到连想呼吸面罩的声音在逐渐向自己的头部靠近,之后是脱离了面罩的轻柔的鼻息声,温暖的呼吸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近,紧接着。
连想在小异的脸颊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啊?”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