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气的家伙
既然明知道他心中有一个比她更重要的女子，那她现在留在这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不自觉的，脑中又浮起了那一袭雪白的身影。
魅雪……
他也受了伤……
因为她而受的伤……
现在想想，似乎每一次他都是在为她受伤，每一次在她有危险的时候都是他在救她……
所以，即使这一次他利用她作交换条件，虽然失望心痛，她却仍无法真的怨他怪他，甚至不顾一切地帮他逃走。
即使她一直不停地说着讨厌他，却仍无法真的不理他，甚至还习惯眷恋着他在身边的感觉。
明明之前是她一次次将他从身边赶走，因为她以为他会回来，不论多少次，他都还会回到她身边来。
可是这一次，他还会回来么？
在她已经对他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
在她亲口又将他再次从身边赶走之后……
她竟还期待着他会再次回来？
徒然间发现，她留在这的理由，不是因为慕容千夜要她留下，而是因为……
她想等他。
这个发现，让她一刹那有些震惊与错愕。
微微垂着眸，她忽而扬起嘴角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么？
为什么她会发现的这么迟？
“你……”慕容千夜看着神色不停变幻的她微微蹙了蹙眉，似想说什么，却被她忽然出声打断。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笑笑抬眸看着他，眼神竟是异常的明亮。
如果总是一直等待的话，也许想要的就会失去了。
但既然这么想要的话，那这一次，就换她去找他。
慕容千夜怔了一下，然后别开脸：“不能。”
“为什么？”笑笑忍不住瞪大了眼。
慕容千夜看了她半刻，淡淡道：“我不希望你再一次挡在我的剑前。”
笑笑愣了愣，微微一皱眉，咬着唇道：“你一定要杀他么？”
慕容千夜语声依旧淡漠：“如果他肯将碧灵和幻冥之玉碎片交给我，我可以不杀他。”
“幻冥之玉碎片……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他为什么如此执着的想要这个什么碎片？
慕容千夜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向了遥远的天边，“为了寻回失去的记忆。”
“失去的记忆？”笑笑微微一诧。
“是。”慕容千夜眼神微微凝起，淡淡道：“也为了夺回自己失去的一魂四魄。”
“也为了夺回自己失去的一魂四魄。”慕容千夜说这话时，目光中透着淡淡的孤寂。
笑笑带了些困惑地看着他：“什么一魂四魄？”
慕容千夜微微仰起脸，幽幽道：“人都有三魂七魄，魂魄完整的才是一个正常的人。你可知我为何会过一天忘一天？因为我只有二魂三魄，比常人少了一魂四魄，所以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记忆，而曾经的记忆也随着一魂四魄的失去而一点点地遗忘，到如今，已是什么都不记得。”
笑笑恍如听天书一般，眼中有惊诧也有同情：“为什么会失去那一魂四魄？”
慕容千夜看了她一眼，回答的云淡风清：“忘了。”
笑笑噎了噎，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寻回曾经的记忆就这么重要么？其实就像现在，你过的也和常人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好啊……”
“和常人……一样么？”慕容千夜忽而轻笑了一声，笑意有些冷：“不完整的魂魄又怎么可能与常人一样？缺失了魂魄的痛苦你永远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一种煎熬，那是比之肉体受伤百倍以上的痛，而当你千年来都一直承受在这种痛苦中时，当你所有记忆都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痛苦时，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笑笑微微一咬唇，低下头去：“对不起……我不知道……”
而后又似想起什么，她惊愕地抬头看着他：“你刚才说……千年来？你……”
他这意思……难道是说他已经活了一千年？
慕容千夜淡淡别开脸：“不错，我已经这样活了一千年……”
也承受了一千年的孤独与痛苦。
“怎么可能……”笑笑一脸的不可思议：“人不可能活这么久……”
慕容千夜看着她，微微一凝眸：“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笑笑蹙紧了眉，徒然间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竟然就这样盲目地说着喜欢，真是白痴啊……
“现在你知道了，为了夺回我失去的一魂四魄，我必须拿到幻冥之玉碎片，只要集齐碎片，就可以达成一个愿望，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慕容千夜的神色又重新回复成了平日的淡漠，语气波澜不惊。
笑笑只是沉默。
她确实没有理由反驳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笑笑轻咬着唇，看着他道：“那你带我去，我劝他把幻冥之玉碎片给你！”
这样一来魅雪不会再被追杀，慕容千夜也可以寻回他的魂魄与记忆，这是她想到的唯一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慕容千夜眸光微微一闪，静静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道：“你有什么自信可以劝服他？”
笑笑怔了怔，眼眸微微一垂。
她确实没有这样的自信，但是，至少，让她可以先见一见他……至少，她会拼尽全力去阻止事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咬咬牙，笑笑抬起脸，看着他的眸光渐渐亮了起来：“带我去，不论如何，我也想试一试。”
夜色渐渐深了。
笑笑跟着慕容千夜身后，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只是默默地跟着。
虽然说要去找魅雪和那名女子，但是，又要从何找起？
而且，一路上慕容千夜都未曾开口再说过一句话。
是因为她太过无理的要求么？
他其实还是不希望她跟来的吧？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再阻止她。
虽然这样，但实际上，他心里肯定还是有些生气的吧？
笑笑嘟着嘴瞅着慕容千夜背影，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慕容，我们这是要去哪？”
慕容千夜没有回头，只淡淡道：“跟着就好。”
果然还是这么冷漠……
笑笑吃闭门羹也吃习惯了，脸皮的厚度自然也早已锻炼了出来，继续搭话道：“话说，那个女子为什么会在水晶棺中？她……死了么？”
纯属好奇的八卦，没话找话。
慕容千夜的脚步蓦地顿住，笑笑一个没留神，整个人撞了上去。
“痛痛！”笑笑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痛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喵的好好的突然停下来做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
然而下一刻看到慕容千夜脸上那冷凝的神色，笑笑到嘴边的抱怨声一下子又咽了回去，换成了道歉：“对……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事的，这一定是很不好的回忆吧？”
她果然是白痴，明知道那女子对他很重要，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已经死了的人……”冷不防他幽幽开了口。
笑笑不由一怔：“咦？”
慕容千夜淡淡扫过她一眼：“你没必要总如此在意。”
笑笑愣了愣，有些诧异而又迷惘地看着他。
已经死了的人……没必要总如此在意。
这么说，那个女子果然已经死了么？
只是，为什么他的语气和态度还是依旧这么波澜不惊？为什么他说这话时神色还是这么从容？
那个女子……不是他喜欢的人么？就算平日再冷漠，这种时候也多少该有点感情波动吧？
当然，这些话笑笑没有白痴的再问出口。
再八卦也该有个限度。
慕容千夜也没有再多说，继续朝前走去。
穿过一片幽深的密林，淡淡的月华下，渐渐显露出三道身影来，隐隐还可以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愤恼地叫喊。
“我与夜的之间的事用不着你管，我爱夜，所以我一定要回去找他！你放开我！”
好直接的表白啊……
笑笑心中一边啧啧赞叹，一面望向那女子，却是一下子怔住。
那……那不是之前躺在水晶棺中的女子么？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这一惊骇的景象让笑笑忍不住轻轻“啊”地叫出了声，那边的三人听见动静，全都转首看了过来。
笑笑的目光正对上魅雪那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只觉呼吸一窒，心没来由地“咯噔”一跳，不知为何竟一下子绷紧起来。
魅雪……
魅雪的目光只是冷冷扫过她，转而投向了她身边的慕容千夜，扬眉冷笑：“这么快就追来了？是为了这个女人，还是……想要幻冥之玉碎片？”
慕容千夜泠泠看着魅雪，没有说话，目光又瞥向一旁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复杂。
碧灵看见他，眸光却是立时一亮，面上渐渐浮起一丝欣喜之色：“夜！”
正想奔上前去，却被流月伸手拽住。
“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要去夜那里！”碧灵用力挣扎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慕容千夜身上。
流月的眼神却是瞬间变得冰冷：“红莲，他是百年前灭我族人，更亲手杀了你的仇人！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碧灵用力甩开他的手，皱着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说过我不是什么红莲，请你别再弄错了。”
笑笑眨巴着眼看了看流月，再看了看碧灵，最后转眸看向了慕容千夜，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好像是三角恋呢！
不过，这白毛怪怎么会跟这女子扯上关系？而且白毛怪刚刚说……慕容千夜是灭他族的仇人，又是怎么回事？
笑笑觉得，好像一夜之间，很多事都来的太突然，让她一下子理不清，想不明白，也弄不懂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连魅雪看她的眼神都突然间变了？那样冷淡，就好似不认识她一般。
他……果然还是生气了么？
笑笑轻咬着唇看着魅雪，只是，他的光却一直未曾再停留在她的身上。
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么？
魅雪冷笑着看着流月与碧灵，挑眉轻嗤道：“流月，这女人已经不是你过去认识的红莲了，你还在执着些什么？内丹给了她还不够么？”
流月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内丹么？”慕容千夜微微一眯眸，似若有所思般地看着流月，淡淡道：“原来如此，难怪她还可以复生，你倒真是有心，不过，还是要请你将她还给我。”
流月冷冷看着他，双手微微握紧，上前一步，将碧灵护在了身后，眉宇间透出一抹凛洌的杀气：“你以为我会再将交给你么？你还想再杀她几次？”
他很清楚，慕容千夜要的，只是红莲体内的幻冥之玉碎片，虽然，他不知道当初为何会将碎片放在了她体内。
“你在胡说什么？”不待慕容千夜说什么，碧灵已是先开了口：“夜没有杀过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微闪的眸光看着慕容千夜，然后不顾流月的阻拦，朝他一步步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夜，那次是我不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该逃走的，你还会原谅我么？夜……”
流月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紧握的手，指甲已戳破了肌肤，有血丝缓缓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笑笑也一脸惊诧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对于碧灵说的话，更是好奇与疑惑。
她说她逃走？慕容千夜变成啥样会让她怕的逃走？
虽然慕容千夜平时是冷了点，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还不至于那么恐怖啊！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笑笑没有察觉到，此时魅雪正冷眼看着她，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啊呀啊呀！还真是感人的重逢呢！”充满讥诮的笑声响起，魅雪戏谑地目光看着慕容千夜，扬眉冷笑：“不过，抢别人的女人就是你的专长么？”
啊！
笑笑看着小号形态的魅雪，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变回了小鬼还是不改那副嚣张的模样，讽刺意味未免也太明显了点吧？
不过，他说慕容千夜抢别人的女人……其中也包括了她么？
这个总喜欢擅自作主的家伙！她什么时候是他的女人了？
虽然如此，心底却微微有些欢喜的感觉。
啊啊啊！
难道她真的天生有喜欢被压迫的嗜好么？
笑笑在一旁捂着脸兀自乱想着，一下子又完全游离在了界外。
慕容千夜淡淡瞥了魅雪一眼，面色平静地伸手将抱着他的碧灵推开，语声平淡无波：“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杀你的确实是我，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一句轻轻淡淡的话将笑笑立时拉回了神，一下子怔住。
他说……他杀了那个女子？怎么会……
碧灵抬脸看着他，微微一凝眉，眸光闪烁：“夜……”
“果然是你杀了她……”流月眼色沉冷，已是拔剑冲上前来：“一百年前的旧恨和今日的新仇就一起算吧！”
然而，碧灵却伸臂挡在了慕容千夜身前，流月的剑硬生生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红莲！”流月紧紧握着手中的剑，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语气中隐隐夹着一丝愤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他可是杀了你的人……”
